三位女劍俠在論劍中增進着瞭解和友誼。她們都是優秀的女性,又有劍術做媒介,彼此惺惺相惜。很快,她們就成了可以談論心事的閨中密友了。
“紅拂前輩,您是不是當年特別愛李靖將軍啊?聽說李靖將軍文武雙全,智勇過人,而且長得又帥。”喬雲還是個小女孩,對大人們的浪漫史,她也是感興趣的。
三個年齡差距不小的女子,聚在喬雲的房間,關上門,邊喝茶邊聊着女性的話題。
“那還用說!”公孫大娘也接過話來,“你看咱紅拂姐姐,都這個歲數了,還這麼風度翩翩的,身材玲瓏有致,都不輸給少女呢。看把虯國主給迷得,像毛頭小夥子似的。”
紅拂女笑了,笑得很恬靜。
“你們多好啊,年輕,有活力,真讓人羨慕。我都老了,至多也就是一道曾經的風景罷了。”
“紅拂前輩,其實,虯國主,他也不錯啊。他對您堅守了幾十年的真情,我們都爲之動容呢。”喬雲由衷地讚歎着。
“傻姑娘,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紅拂女和公孫大娘異口同聲地衝喬雲說。
“姑娘,你說髯客對我是真情,我知道。可是曹先生對你的真情,絕對不亞於髯客對我,你卻不懂。”紅拂女就勢說她。
“我說你們倆啊,都是太幸福、太幸運了,所以不知道珍惜。像我這樣沒人在乎沒人愛的女人,反倒活得快活。”公孫大娘顧影自憐道。
“姐姐,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的追求者衆多,還都是青年才俊,也都是文武兼備的。”喬雲說。她是見過公孫大娘和杜甫在一起的,她能看出,杜甫對公孫大娘是頗含愛慕的眼神。
“你知道?你才見過我幾次?”公孫說道,“你見過的那個人,的確也算優秀,他的詩,和李白齊名。他也有武功,家事也不錯。可惜,人家已經娶了門當戶對的小嬌妻了,和我只是逢場作戲,玩玩罷了。”
“公孫姑娘,你沒有遇到過真心喜歡、想要嫁給他的男子嗎?”紅拂女問她。
“有啊,誰還沒年輕過?誰還沒犯過一次傻?”公孫大娘總是以這種自嘲的方式說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都過去了。所以啊,喬雲,你還不趁年輕抓住對你真心的人?等像我這樣老了,錯過了最佳的年華,你後悔也晚了。”
“姐姐,你可一點兒都不老,你看上去和我差不多的年紀呢。第一次見到你,我就以爲你比我大不了一兩歲。再說,就算真是年紀大了,也不是就沒有機會了。你看紅拂前輩,虯國主不是還這麼珍惜她嗎?”喬雲說。
“哎,像紅拂姐這麼命好的女人,能有幾個呢?紅拂姐姐,你打算跟虯國主去他那裡嗎?他可是真心來接你的。”公孫大娘問。
“都這把年紀了,哪裡還能跟你們年輕人似的?我不去。再說他那裡已經有好多位妃嬪了,都比我年輕得多,都貌美如花,我去不是自取其辱嗎?”紅拂女說。
“話不能這麼說啊,紅拂前輩。年齡不重要,容貌也不重要,何況您現在依然看上去很美。我認爲,重要的是這個男人對你的感情真誠。您看,虯國主時隔這麼多年還對您傾心如初,這是多麼難得啊,您要珍惜他。”喬雲是真心勸她,祝福他們。
“小姑娘,你勸我,你呢?你的曹先生呢?他不也是,聽說他也是等了你很多年了,始終念念不忘的。還聽說他來找你時遇上了颱風,差點兒就丟了性命,所以纔去髯客那兒找他幫忙的。”紅拂女說喬雲。
“他這麼多年還想着我,是不假。可若是說他等着我,卻不是事實。他娶了那麼多,而且生了一大幫孩子,我不會接受的。”喬雲認爲這是最基本的。當初在劍壇,就算是確定自己愛上他了,也都因爲這一條而定下原則,絕對不能嫁給非一夫一妻的人。
“這有什麼啊?你放眼大唐,凡是隻娶一個老婆的男人,有誰不是窩囊廢?窮困潦倒,一無是處。還有娶不上媳婦的呢,是因爲他專情嗎?不是,是因爲他沒本事!”公孫大娘對喬雲的說法很是鄙夷。
喬雲知道,她們再怎樣都是封建社會的女子,這個問題,和她們永遠都不可能有共識。於是,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公孫姐姐,你有沒有適合嫁的男性朋友呢?”她轉而問公孫。
“哎,我命不好,出身低微,沒人對我真心的。我看上的,人家嫌棄我,至多隻和我逢場作戲;有想娶我的,卻配不上我,就是剛剛你說的,只能娶得起一個老婆的那種非窮即衰者,或者兩者兼備,要不就是外加醜。”公孫嘆着氣說。
“是啊,女子要遇到真正適合自己又喜歡的人,其實挺不容易的。喬姑娘,你很幸運了,要適時抓住。”紅拂女看話說得差不多了,就想往正題上引。都鋪墊這麼多天了,也該收網了,虯髯客還天天替曹丕催問她們這邊的進展呢。
“我幸運?我們大概都是隻看到別人的好,卻不知誰都有說不出的苦衷吧。”喬雲很傷感的樣子說,“喜歡,我承認,他是喜歡我;我呢,也承認我喜歡他。可是適合,卻絕對算不上,而且是很不適合。”
“怎麼不適合了?你們倆,都是才貌雙全,又都愛好劍術和文學,這是共同的話題。兩個人在一起一定要能談得來,有說不完的話,才能永遠不厭倦彼此。”公孫大娘這回說話才稍微正經點兒。
“是,這我承認。我和他,也就是靠着這一點,才能維持到現在吧。可惜,我不可能跟他走,我不會再去他那裡了。這個,我不想說太多。總之,當初我跟他去,是爲了找名醫治傷,否則我根本也不會去那裡。但是現在我的傷已經痊癒了,我沒有理由去了”喬雲說。
這就是他和曹丕之間問題的根本。誰都知道,這是困擾喬雲心的死結,曹丕還無力解開它。別人想幫他,但是直到現在,這兩位大姐已經鋪墊了這麼多,就要上來解這個結了,才發現,這結真是系得太死了,誰都解不開。
“哦,也是哈。”公孫大娘好像不知道說什麼了,竟然順着喬雲附和了一句。
“我去過他那兒已經三次了。三次。第一次,是爲了治傷,結果沒找到大夫,卻遇到了很多意外,我也不想多說了。後來的兩次,都是爲了去找他,結果怎樣?更慘。一次是撞見他娶別人,撞見的是現行!另外一次,剛見面就被迫分開了,在一起連一個時辰都不到,連句貼心話都沒說,旁邊全是人。”喬雲有點兒激動了,她使勁兒地讓自己閉上了嘴。
“哎,可憐的姑娘!”紅拂女也被震撼了。她沒想到,這一對年輕人看上去恩愛又般配,卻有這樣的遭遇!
想了半天,紅拂女又說:“喬姑娘,他那次讓你撞見娶別人,或許有他不得以的苦衷吧?你應該給他個解釋的機會。”
“呵呵,他解釋了。他就算不解釋,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沒有揪着那件事不放,我也不是死心眼看不開這些。就算我不計較他後來一娶再娶,關鍵是我找不到再跟他去的理由了,我說服不了我自己。
知道嗎?他一門心思地說要帶我去治傷。可是你們知道嗎?我受傷,在他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他這麼多年都沒來找我,要是我這當中傷勢嚴重死了呢,他怕是連我的屍骨都找不到了吧?
現在我的傷早都好了,他卻突然又冒出來,逼着我去把已經全好了的身體再割開一刀。他是爲我着想嗎?他全是爲了他自己。他這人就是,一貫地自說自話、自以爲是。”
喬雲說到這些,就覺得自己難以控制情緒,在這兩位姐姐面前有失風度,但她還是說了不少。
“妹妹,我聽懂了。”公孫說。因爲她知道喬雲和曹丕在劍壇的來龍去脈,“喬雲啊,現在你傷好了,所以不用去他那裡找那位大夫了。你這就是等於是說:‘我去他那裡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找大夫,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真是這樣嗎?”
紅拂女也明白了:“是,我也聽懂了。你要找大夫,不一定非去他那兒。你不是也早就認識太白先生嗎?什麼地方能有我大唐先進發達呢?你爲什麼不爲了治傷跟太白先生走呢?我看,還是和曹先生這個人有關吧?”
是啊,喬雲怎麼那麼久都沒想到這個問題呢。當初在劍壇,是曹丕率先說要手術必須找華佗。可是,真要手術,任何地方都不如自己的現代社會,爲什麼還要跟着曹丕走呢?
我要是當初對曹丕一點兒好感都沒有,完全可以拒絕的,就算劍主安排我也完全可以表明態度的。尤其那劍壇上都知道我是來自現代發達社會,我要拒絕去三國,是很容易的。
而我當時雖然對那種穿越方式覺得不靠譜,卻從來沒對跟着走的那個人有過異議。或者可以說,我心裡冥冥中是很期待和他單獨行動的,甚至也很想看看他的世界的。
她們分析得是有道理的啊!喬云爲自己嚇了一跳。
紅拂和公孫看出喬雲的心思了,畢竟她們比她年長。看來,小丫頭有點兒開始動搖了!於是,兩個人互相遞了個眼色。
“給自己一個理由,姐姐幫你!”公孫先開口,“你愛他,這就是理由!”
紅拂也馬上接着說:“對,你愛他,就是最好的理由,不需要別的,也不需要解釋。這,就足夠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