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來找公孫大娘的年輕人又是誰呢?他還會寫詩,莫非,也是一位著名的古人嗎?喬雲的好奇心又上來了。
只聽公孫大娘說話了:“我知道是你,杜子美。你是不是不敢在我面前亮劍?我都快打完了,你纔出劍,這可很沒風度啊!人家在那兒玩命,你卻跑去吟詩,我可沒工夫聽。”
什麼?杜子美?這人就是杜甫!天啊!喬雲瞪大眼睛看他,差一點兒沒喊出來。
“公孫姑娘,我上次給你作完詩,跑去獻給你,你爲什麼沒等我?是你爽約了,這回可要補償我。”杜甫根本都沒往喬雲這邊看,只顧盯着公孫大娘,那眼神,好傾慕、好驚豔啊!
“別給我添亂了,我這兒剛救了一對小夫妻。這不是,男的還昏迷呢。你來得正好,去幫我買點兒金創藥來,我這兒的剛好用完了。”公孫大娘給杜甫吩咐任務,看來他們的關係非常熟。
“還買什麼啊?我們這樣的人,誰不是身上常備着。給,這些夠用了。”杜甫說着,從腰裡掏出個藥瓶,遞給公孫大娘。他還就勢拉住了人家的手,“你的藥用完了?是不是你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杜甫對公孫大娘還真是很用感情,喬雲能看出來,他是愛慕人家姑娘呢。
“別鬧了,都娶了夫人了,還這麼不安分。去吧,我忙完了去看你。天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了。”公孫大娘在攆他。
“那,你出來送送我吧。”杜甫說着,就拉公孫大年往外走。
武諤躺在牀裡呻吟。
“諤兒,你醒醒啊!”喬雲趴在他的臉上,“諤兒,我知道你疼,你再堅持一下,公孫大娘就來給你上藥了。”
可是乾等,公孫大娘也沒回來。就送個人、道個別,這時間也太長了吧?
喬雲等着急了,就要出門去找公孫大娘,想先把藥瓶要過來。走到門口,正碰上公孫大娘回來。
“丫頭,我這小屋就借給你們小夫妻養傷了。你放心,這兒沒人能找到。我現在要出去,這幾天都不回來了。你丈夫這傷沒大礙了,就是普通的劍傷,傷得也不太深。你每天給他早晚換兩次藥,工具和用品都在這兒。”
公孫大娘說着,從架子上拿出個藥箱,連剛纔那瓶金創藥一併交給喬雲。
“注意點兒,別讓火炕太熱,傷口烤着不好,你可以給他用涼毛巾敷一敷。晚上要是他嫌朝一面側着身累,可以趴着睡,不要讓傷處直接貼着熱炕。”
“哦,謝謝您,姐姐。”喬雲看那公孫大娘年紀也不太大,也就不到三十歲的樣子,而且很漂亮,根本和“大娘”的稱號不沾邊,就叫她姐姐。
“不用謝。也不知道你這小女子怎麼長這麼漂亮,嫁了一個,還招來一個搶的。那個黑大個不就是爲了爭你才把炕上的這個小白臉給弄傷的嗎?你好自爲之吧,那個傢伙現在是讓我給打跑了,你倆也不能總躲在這兒藏着。”公孫大娘說着,又從櫃子裡拿出米麪油等生活必需品,都給喬雲備到容易看到的地方。
“姐姐,您是說,那個史思明還會來這裡找我嗎?”喬雲問她。
“他是史思明?那你是什麼人?我只是出去辦事,正好碰到有個軍官帶着一夥人,說是要追殺跟他搶媳婦的人,還囑咐手下殺男的搶女的。你能惹上那麼大來頭的人物,你也不是一般人吧?”公孫大娘盯着喬雲的臉問。
“姐姐,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您呢?”喬雲沒有回答她自己是誰,繼續問公孫大娘。
公孫大娘似乎也在趕時間,就沒再繼續問,接着囑咐她:“你丈夫的傷,也就十天八天就沒事了。你就和他先住在這兒,我這兒吃的、用的都足夠你們生活個十天半月的了。你要是想離開,就把門給我關上。不過我有個十天左右也就回來了。”
公孫大娘說完,就朝門外走去。
喬雲送她出門,發現杜甫還等在外面。他看見公孫大娘出來,上前就拉起她的胳膊,朝遠處走去了。
“諤兒,來,我給你上藥。”喬雲關上門,來到牀邊。
武諤已經甦醒了。
“雲妹,我沒事,我坐起來,你幫我簡單包紮一下就行了。那些人太多了,箭更多,我光擋開了前面的,就沒躲過後邊的。”武諤疼得直咧嘴,卻強擠着笑,對喬雲說。
“諤兒,公孫大娘說你的傷不太重,但是也要好好休養。她把她的房子借給咱們養傷了,你快別動,我給你上藥包紮。”喬雲扶他慢慢坐起來,她幫他解開衣服,露出傷口。
“你說什麼?這是公孫大娘的家?你見到公孫大娘了?雲妹,你也太幸運了,我都沒見過她!她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劍術和裴將軍各有千秋。如果說裴將軍是劍聖,那她就是劍仙!”武諤興奮地說,卻難以掩飾很疼的表情。
“諤兒,傷口的確不很深,但是也流了不少血。你待會兒要多喝水,補充流血後的脫水。我現在幫你上藥,你要是疼,就喊出來。”喬雲最是知道皮肉的傷痛,看着那流血的傷口,她就想起自己曾經的傷痛。
“雲妹,我這一箭受得太值了,我真要感謝射我的那個人。你能留下來親手給我上藥,還要陪我在這兒養傷,我做夢都沒敢想過!我真是太幸福了,雲妹。我都希望這傷一直都不好,你就會一直這樣和我在一起了。”武諤傷痛中帶着喜悅,笑得像花兒一樣甜美。
“不許瞎說,你的傷很快就會好的。我們也不能總待在這兒啊,這是別人家,而且這好像就是荒郊野外的一個茅草屋,我都不知道這裡是哪兒。不瞞你說,我都有點兒害怕。”喬雲是真的害怕,她怕這麼簡陋的房子,只有一扇沒鎖的門,晚上從裡面閂上,連她一腳都能踹開。
“別怕,我在呢。和我在一起你還怕什麼?雲妹,待會兒你睡裡面,我在外面擋着你,幫你擋住野獸、擋住壞人。你要是怕,就喊我,我就起來陪你說話。”武諤體貼地看着她說。
喬雲環顧了一下這簡陋的房間,一間屋子半間炕,此外連個可以靠一下的椅子都沒有,只有一張屁股大小的凳子。看來這些天都只有和武諤擠在一鋪炕上了。不過倒也不能說是擠着,這炕倒是挺大的,誰都碰不到誰。
喬雲知道,這樣的局面、這樣的處境,由不得她矯情,只能因陋就簡了。
“不行,你是傷病員,我在外面照顧你。夜裡你萬一傷口疼了、想喝水了,我好起來照顧你。”喬雲說。
“那不行。你在外面,野獸會聞到你嫩嫩的肉香,就會把它們引來了。我這皮糙肉厚的,連野獸都不稀罕。我就在外面擋着你,你放心,我睡覺可老實了,這還有傷,肯定不會冒犯你的。”武諤也是故意這樣說,緩和着兩個人獨處的尷尬。
“嗯,我信得過你,諤兒。”喬雲也是故意這樣說,給他先戴一頂高帽子,鼓勵他這些天嚴格自律。
這第一晚,武諤傷口正是最疼。他幾乎一夜沒睡,就趁着從小窗戶投進來的星光,看喬雲熟睡的臉。他只是欣賞着,就像欣賞一切美好的事物,用美感緩解痛感。
喬雲卻睡着了。她是覺得很累,很疲憊,在經歷了那麼多突如其來的緊張和勞累之後,酣然入睡。也是因爲有武諤擋在外面,她自己蜷縮在炕裡面,很是踏實。
武諤把一牀大被子幾乎都給她蓋着,因爲兩人離得遠,武諤都沒有蓋被,好在公孫大娘已經把火炕燒得很熱,武諤半坐着,爲了不碰到後背上的傷,就看着喬雲坐了一夜。
早上,喬雲還沒醒,武諤就悄悄起來,看到主人留下的食材,他忍着傷痛,煮了雞蛋,還做了小米粥。
喬雲是聞到撲鼻的米香味兒醒來的。
“啊?諤兒,你起這麼早?怎麼能讓你做飯呢?快,你快躺下,我來做。”喬雲一骨碌爬起來,卻被武諤伸手按住。
“你再躺會兒,等粥好了你再起,菜我不大會做,你起來做菜就行。我看這裡有曬好的鹹菜,我不知道怎麼弄。”武諤的態度很誠懇。
“那我也該起來了,給你換藥。每天早上換藥,這是公孫大娘囑咐的。”喬雲幫武諤換藥,看到他的傷口時,她說,“諤兒,你的皮膚真好,剛一晚上的時間,就有點兒要癒合的樣子了,血已經完全止住了。”
她想起自己的傷口,那麼長時間都不癒合,要不是曹丕用舌尖幫她舔藥,說不定拖得時間更長。她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曹丕。哎,我在這裡都和別人“訂婚”了,你都心裡沒有感應嗎?還不來看我!
她纔想起,爲什麼那公孫大娘堅持說她和武諤是夫妻,因爲他倆戴着一樣的對戒,難免不被當成一對兒。
武諤從第三天就能出門活動了。那是下午,喬雲發現水缸裡的水已經被他倆用得差不多了,她就拿着水桶,出來到井邊,試着學怎麼用那井。折騰了半天,水也沒提到一點,卻把自己累得腰痠胳膊痛,還滿頭大汗。
武諤夜裡不睡,白天打盹,他聽到喬雲出門了,就醒了,迷糊着想等她回來再接着睡。卻乾等不見她回來,他就擔心了,自己起來,出門找她。
“雲妹,怎麼能讓你提水?快給我!”武諤說着一把奪過去水桶,喬雲就上前和他搶,“不行,你有傷,不能抻着。”
井邊溼滑,這一搶,喬雲一出溜就坐在了地上。
“啊?摔壞沒有啊?不讓你搶,這回咱倆都受傷了,可怎麼辦呢?”武諤就上前抱她,她又一使勁,武諤因爲有傷使不上勁,也跟着摔倒在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