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鐵的寒光帶着死亡的呼喚,刀鋒掠來,那煉魂師嚇的魂不附體,脊背上瞬間就佈滿汗水。不過多年來的戰鬥生涯,讓他下意識的一歪頭,避開了脖頸的要害,可是肩膀卻躲不過去,被斬鐵掠過,頓時爆開一蓬鮮豔的血花。
“嘖,躲的還挺快!”於歌搖了搖頭的嘟囔了一句。
這一招凌雲步加斬鐵,是於歌跟熊一鳴每日練習時常用的招數。跟熊一鳴那種威懾力和攻擊範圍比起來,眼前這位煉魂師還稍遜一籌。若是不靠着侍魂的力量,熊一鳴一個只怕能打他三個。
就算他有侍魂依仗,於歌也不怕。比起侍魂來,枯木逢春恐怕是個更厲害的作弊器。別看於歌現在依然停留在魂師的境界,可真的全力催動枯木逢春心法的話,就算面對無雙境界的高手也不遜色。
那煉魂師悚然驚退,肩膀血光迸濺,這一條手臂算是廢掉了。
他滿臉苦澀,幾乎要哭出來。明明佔據了絕對的優勢,怎麼會被對方重創呢?
他按住肩膀,劇痛攻心,心中回味着方纔被斬鐵迫近脖子的寒意,禁不住的冷汗淋漓。和死亡擦肩而過,讓他又驚又怒,不禁大吼一聲:“你們還在看什麼,一起做了他!”
那兩個同伴也吃驚不已,這才知道於歌的厲害。他們同時暴喝一聲,衝向於歌。
而一直觀戰的兩個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放下手中的小碗,遙遙衝着於歌擺好了攻擊的架勢。
兩個煉魂師一左一右的圍住了於歌,從他們的動作和手持的武器上來看,他們都是戰鬥力最兇悍的獵手。
當初選擇成爲遊俠之後,於歌又和慕雪柔談過。一通天南海北的聊天之後,於歌才知道,選擇主修的方向除了跟理想有關,最有關係的還是性格。
性格暴躁,個性直截了當的人往往選擇獵手,因爲他們也是同樣的直截了當,喜歡殺伐。性格複雜,常常有自相矛盾想法的人就選擇遊俠,這種人崇尚自由,不喜束縛。還有一種人性情沉穩,偶爾有奇思妙想,他們就是成爲術士的不二選擇了。
眼前這兩個煉魂師,臉色猙獰,殺意外放,一看就知道平日也是性情暴躁的人。他們手中的武器一個是鋸齒長刀,一個是長鏈流星錘,也是暴戾之極的武器,再加上侍魂“碎屍萬段”和“舞動流星”的威力,左右襲來,騰騰的殺機如同浪潮一樣將於歌團團包圍。
而遠處的兩個煉魂師一個張弓搭箭,另一個則口中唸唸有詞,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於歌只能暫且照顧眼前,集中精神輾轉騰挪,堪堪避開鋸齒長刀的斜斬,又一個側身躲開流星錘的砸擊,剛剛想要反擊一下,一支箭當胸射來,角度刁鑽,力度猛勁,要是挨個正着,肯定會在胸口貫穿一個透明窟窿。
於歌一縱身,想要避開,可那支箭卻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竟然在空中搖擺了一下,追了上來。
“靠,這是什麼怪東西!”於歌大怒,揮手劈下,將那支箭斬成碎片。
就是這麼一耽擱,鋸齒長刀和流星錘再度襲來,於歌狼狽不堪的就地一滾,好不容易纔避開。
“侍魂百發百中?”又是一支箭射來,同樣的狡猾詭異,追着於歌不放,他心頭頓時冒出一個侍魂的名字來。
藏經閣裡有很多書籍,其中自然有記錄各種侍魂特徵的,百發百中這種大路貨的侍魂自然名列其中。於歌倒是沒想到,這麼基本的侍魂在混戰之中竟然如此討厭,如果不先把他幹掉,遲早會倒大黴。
猛一彈身,於歌從攻擊網中躥了出去,化作一道寒光,直衝放箭的煉魂師。
那煉魂師不慌不忙,連續三支箭連珠射來,於歌的斬鐵呼呼揮出,將三支箭都劈成碎片。
兩人的距離並不太遠,於歌轉眼就衝到他的眼前,近在咫尺,那煉魂師的臉上竟然沒有絲毫的慌亂,依然掏出了第四隻箭,這種鎮定讓於歌的心中一凜。
“慢!”眼看斬鐵就要劈在放箭煉魂師的頭上,一旁那個口脣一直顫抖不已的煉魂師猛地叫喊了一聲。
慢字一出,於歌的身體頓時呆滯起來,明明只有兩步之遙了,他的身體卻好像被九頭牛給拉住,怎麼都快不起來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時間被拖的很長很長,眼前的一切也都變成了慢動作,整個世界都遲鈍了起來。
一瞬間的遲疑就足夠了,於歌眼睜睜的看着對方射出第四隻箭,他躲也沒法躲,只能看着那箭飛奔而來,“噗嗤”射在胸口。
痛楚傳來,時間被拖慢的感覺頓時消解。於歌悶哼一聲,仰天就倒。
“哈哈!不愧是烏鴉嘴!”肩膀受傷的煉魂師哈哈大笑起來。
放箭煉魂師得意洋洋,走到於歌的身旁,俯身就去搜索戰利品。
就在這時,中箭的於歌卻一下子蹦了起來,手掌一揮,血光沖天。
頭顱和長弓被一同削斷,眼睛裡還殘留着驚恐和疑惑的神情,不過他已經得不到答案了。
“媽的,還真疼。”於歌將胸膛上的利箭拔出來。
利箭刺中身體的一瞬間,於歌恢復自如,他也第一時間的施展了朽木護甲,這才免得被一箭穿心。
形勢驟變,那幾個煉魂師都驚呆了,鋸齒長刀和流星錘從背後掩殺而來,身旁不遠處那煉魂師又在拼命的蠕動口脣了。
“原來你的侍魂是烏鴉嘴啊!”於歌既然知道他的厲害之處,哪還容他再開口了。一個箭步躥上去,朝着小腹就是一腳。
那煉魂師哀嚎一聲跪倒下來,於歌順手在他的脖子上一抹,切斷了他的聲帶。烏鴉嘴沒了開口說話的機會,自然就不會再有威脅了。
“混蛋!”鋸齒長刀狠狠的劈下來。
於歌猛地一扭身,身體原地旋轉了一百八十度,變成正面面對鋸齒長刀,一探手竟然用斬鐵的手掌抓住了長刀的刀刃。
對方一愣,顯然沒想到於歌會有這種抵擋攻擊的招數,不等他反應過來,於歌猛地一扯,又跨上前一步,兩人的距離立刻縮短到只有一指,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口中吞吐出來的氣息。
“噗嗤……”,於歌探出一根手指,捅在那煉魂師的胸口。他的指尖伸長出一根木刺,已經足夠貫穿出一個致命的血窟窿了。
“哇啊!”那煉魂師慘叫着倒退幾步,手中鋸齒長刀“噹啷”落地,捂住胸口“泊泊”噴出來的血,不敢相信自己會死在一根木刺上。
他這邊才圓睜着眼睛往後栽倒,流星錘已經兜頭朝着於歌砸下來。
“怎麼可能!”肩膀受創的煉魂師驚叫一聲。
他已經看出來,於歌的身上並沒有封印侍魂,可他竟然能夠連續廢掉了四個擁有侍魂的煉魂師,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人!
不等他想明白,流星錘也倒黴了,一計雷火驚天將他吞沒,變成一個火人。不等他慘叫幾聲,於歌就非常“仁慈”的用斬鐵結束了他的痛苦。
到了這個時候,形勢就完全逆轉過來了。除了不能出聲的烏鴉嘴,就只剩下肩膀受創的煉魂師了。他當機立斷,把同伴拋棄,一頭衝向出口,先逃命要緊。
於歌當然不會放過他,在後面緊追不捨,眼看前面的煉魂師就要衝出去,於歌大聲叫道:“一鳴!”
逃走的煉魂師當然不知道“一鳴”是什麼意思,他一頭衝出洞口,腳步還沒踏上外面的土地,就迎面捱了重重的一拳。
這一拳的力道太大了,一下子就砸碎了他的腦袋,也粉碎了他所有的疑惑。
於歌衝出洞口,見那傢伙已經頭破血流的斃命,只能嘆口氣:“喂,叫你打,沒叫你這麼用力啊。這傢伙掛了,我怎麼問口供啊?”
熊一鳴無辜的抓了抓頭髮,倒是讓一旁的慕雪柔看的驚心動魄。
“於歌,你怎麼搞的,受傷了?”慕雪柔驚問。
於歌這才發現胸口還有個血洞,連忙默運枯木逢春心法,有強力的木系修真心法做後盾,只要不是粉身碎骨,都能恢復如初。
“裡面發生了什麼?”慕雪柔看看地上的屍體,有點不安的問。
“進去再說吧。”於歌讓熊一鳴拖起那具屍體,三人一起鑽進洞去了。
來到裡面寬敞的山洞,藉着火光看到地上三具屍體和一個正在掙扎的傷者,慕雪柔很不淑女的張大嘴巴,不敢相信這是於歌一個人的傑作。
“你一個人乾的?”慕雪柔問。
於歌點點頭,他倒沒覺得如何,這五個煉魂師的水準非常一般,無論是戰鬥的配合還是個人實力,都遠遠不如熊一鳴。
“你一個人打五個煉魂師,我的天啊,於歌,你到底有多厲害了?”慕雪柔狐疑不已。她之前一直覺得於歌的本事平平,這樣想其實也沒錯,一個連侍魂都沒有的遊俠,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裡去?
可是一連兩次,於歌都顛覆了她的想法。之前惡鬥陰陽屍王,如果沒有於歌的話,恐怕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這一回他又以一敵五,更是超出了慕雪柔的想象。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於歌,你給我講講。”慕雪柔難以理解的問。
於歌抓了抓頭髮:“我一進來就被他們發現,不但要搶我的東西,還要殺我。我沒辦法只能反抗。一時失手就出了人命。”
他將戰鬥的過程詳細的給慕雪柔講了一遍,說到中箭的部分,慕雪柔
緊張的捂着胸口,那副關切的樣子倒讓於歌心裡暖暖的。
講完整個過程,於歌把方纔丟在地上的皮囊撿起來,擦了擦灰,又掛在腰間。
“一時失手……”慕雪柔看着三具屍體,實在想不到如果於歌認真作戰會如何。
於歌走到烏鴉嘴面前,這傢伙還在掙扎,一見於歌過來,眼中閃過無法形容的恐懼。
“你這傢伙,差點害死我。你的烏鴉嘴很好,我要了。”於歌說。
煉魂師如果死亡,身上的侍魂也會一同消亡。於歌方纔沒殺這傢伙,就是覺得烏鴉嘴有趣又有用,雖然施展的時候很費力,可一旦奏效,簡直就是殺手鐗。這樣的好東西如果不據爲己有,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過還有一個關鍵,想從煉魂師身上搶奪侍魂,還得對方願意才行,否則來個玉石俱焚,那就人魂兩空了。
果然,烏鴉嘴聽到於歌的話,幾乎是下意識的扭過頭去,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於歌笑了笑:“把烏鴉嘴給我,我就放你一條生路。你放心,我說話算話,絕不像你們一樣出爾反爾。”
烏鴉嘴不爲所動,惡人不會相信空口白話的承諾,正如好人總會相信善意的謊言一樣。
於歌撓撓頭:“你不相信我,可以相信那邊那位美麗的女孩嗎?”
他說的當然是慕雪柔,烏鴉嘴瞥了一眼,顯然也被慕雪柔的美麗震懾,猶豫片刻,終於艱難的點了點頭。
人畢竟都是怕死的,但凡有一點生機就要爭取一下。烏鴉嘴也沒有別的辦法,他若是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選擇相信。其實他也知道任何承諾都不可信,可爲了生存,只能自己欺騙自己,給自己尋找一個生的機會。
慕雪柔走過來,淡淡的說:“你交出侍魂,我就放你走。你放心,我不會騙你的。”
得到慕雪柔的承諾,烏鴉嘴似乎找到了一個可以欺騙自己的理由,乾脆的伸手在頭頂一拂,一團幽光從他頭頂鑽出來,幽光之中有個左顧右盼的小小黑烏鴉。
於歌伸手將黑烏鴉接過來,取出黑水晶存入其中,然後衝那煉魂師說:“你可以走了。”
烏鴉嘴目光一閃,猶豫着看看於歌,又看看慕雪柔,費力的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外走。他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唯恐於歌會在背後給他致命的一擊。
直到鑽進那條狹窄的出口裡,他才確定了生機,立刻邁開步子,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你不怕他報復嗎?”慕雪柔嘆口氣問。
於歌聳聳肩膀:“我寧可他報復,也不願意你失信。”
“哼,你利用我一次,我記得了。下次記得還我。”慕雪柔一撇嘴。
她正說着,忽然瞪起眼睛來,指着山洞中央。
於歌回頭一看,就見熊一鳴正捧着個小碗,滋溜滋溜的喝着裡面的東西。
“熊一鳴!”於歌和慕雪柔同時大叫起來。
熊一鳴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中的小碗打翻,抓着頭髮一臉無辜的問:“你們怎麼了?”
“這……這是珍貴的石乳膏啊,你居然給喝掉了?”慕雪柔都快哭出來了。
於歌也無奈之極:“一鳴啊一鳴,你也太饞了吧,什麼都敢喝,也不問一下這東西有沒有毒!”
熊一鳴眨巴眨巴眼睛:“這玩意挺甜的……”
“廢話,石頭的精華能不甜嗎。”慕雪柔劈手奪過來,看看碗裡剩下的一點殘渣,鬱悶不已。
“還剩一點就好,夠我用的了。”於歌倒是無所謂,石乳膏雖然珍貴,可他也只是用一點。
很快,於歌就從石乳膏裡提煉出了“石中髓”的氣魂。如此算來,只用了半天就完成了兩個目標,進度相當快了。
“今晚要在這裡住一夜了,希望那傢伙不會很快就找回來報仇。”慕雪柔查看了一下山洞,覺得比外面叢林裡安全的多,就決定在這裡宿營一晚了。
不過之前必要的一個步驟是,把所有的屍體都拖出去埋掉,這個活自然就是於歌和熊一鳴負責了。
將四具屍體拖出山洞,找了個角落挖坑掩埋,熊一鳴在屍體上搜了一下,居然找出不少好東西,不過最惹眼的還是四個人的腰上都有一塊木牌。
木牌上面寫着幾個字:極東社。應該是一個組織的名字,不過於歌從來沒聽過,想來不是什麼有名的組織。
埋掉屍體,回到山洞裡,熊一鳴和慕雪柔早早就睡了,只有於歌一點睡意都沒有。他來到山洞中央,腳底下都是厚實堅硬的岩石,和其他地方沒什麼區別,可於歌卻知道,這塊岩石下面有一股溫暖的力量,吸引着他體內的三色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