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翠扯了扯二夫人的衣袖,小聲提醒,“二夫人,最近這樑京騙子很多,夫人還是當心一點。”
二夫人心中雖然也有些疑慮,但奈何她求子心切,只繼續問道,“怎麼個送法?”
“夫人只需五百兩的佈施,小和尚自然把一道靈符賜予夫人,百日之後,夫人會得一子。”寶弟瞧到二夫人臉色微變,不由再次佩服唐子煙的預測是如此之準,一提五百兩銀子,二夫人果然會變色。
“什麼靈符這麼貴,你不會是騙人的吧!”環翠杏目圓睜,對眼前乞丐一樣的小和尚十分的反感。
寶弟依言保持沉默,提步就走。
二夫人見他如此,瞪了一眼環翠,忙提裙襬追了上去,“小師傅莫惱,不過是一個賤丫頭。師傅還是先讓我瞧瞧靈符……”
“施主,師傅吩咐過,先見銀子再拿靈符……”
二夫人咬牙暗罵,“臭和尚……”
臉上卻堆笑說,“那我怎麼知道這靈符靈還是不靈?”這些年,求神拜佛,銀子花了不少,可是沒有一處靈光,就憑一道靈符就懷上了?
寶弟也不急不惱,“夫人大可不信,銀子是你的,靈符是我的……送財送子,轉運轉福……”
“誒,我給你不就是了,快給我拿靈符來!”二夫人拼不過寶弟的淡定,從袖子裡取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拍到了寶弟的手裡。
一旁的環翠見了驚呼,“二夫人,那可是剛剛收來的……”
“住嘴,我只不過是先借用一下,過兩天補上就是了。”二夫人冷眼瞪了一眼環翠,怪她今天怎麼這麼多嘴。如果她真的憑靈符懷上了兒子,別說五百兩,就是五萬兩也只是眨眼的事情。
寶弟將靈符交到了二夫人的手裡,嘴裡唸唸有詞,“二夫人,晚上回房之後,將靈符貼在唐老爺的枕頭之下,百日之後,佛祖自然會送子上門。”
二夫人心中雖然疑慮,但又覺這是送上門的佛緣,錯過定會後悔一輩子。五百兩雖然是不小的數目,但她賣幾件首飾湊湊也就夠了,何不賭一把?
寶弟拿了銀票就飄然離開了,行至街角,抖着手打開那張五百兩的銀票,“我的娘,真的是五百兩銀子!”
他想到唐子煙的吩咐,忙疾步往約好的地方去了。
午時,唐子煙約摸時間差不多了,她叫來伶雲道,“你去靜雲茶樓走一趟,去問寶弟取銀子,記得給他十兩!”
伶雲雖然有些不敢相信,但還是依着唐子煙的話去了靜雲茶樓。
一個時辰之後,伶雲回來了,臉上帶着莫大的欣喜,就像剛剛拾了寶貝一般。
“小姐,小姐,我們真的有銀子了,白花花的銀子。”伶雲將肩上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攤,銀子磕碰的聲音立刻引來了唐子安的注意。
直到唐子煙淡然說,“看夠了,就收起來,別叫其他人看到。”
唐子安和伶雲驚訝地神情才收了一點,唐子安握着一塊銀子,放在脣邊親了又親。伶雲則是有稍稍的不安,“小姐,如果二夫人知道我們騙了她的銀子……”
“她不會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不敢張揚。”唐子煙一臉篤定,這一次,她吃定了二夫人。
唐子安放下手中的銀子,和伶雲一起問,“爲什麼?”
“這些年,她求子心切,每逢初一十五,就要去二十里外的龍巖寺去拜佛求子,香火錢不知道舍了多少,卻什麼也沒有求來。”唐子煙憑着記憶繼續說道:“今天正是初一,寶弟的出現正逢時機。”
“那可是五百兩的銀子,二夫人一個月也不過十兩的月銀……”
“伶雲,那是上月月底剛剛收的船租,二夫人求子心切,挪用了唐家的公款,所以,就算她知道是我們騙了她,她也不敢聲張。”唐子煙言談之中,全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淡定睿智,一旁的伶雲和唐子安又是欽佩,又是疑慮。
欽佩她雖滿身傷痕,卻還能想出如此縝密的辦法騙二夫人的銀子花花;疑慮的是,爲什麼從玉蓮峰迴來之後,她整個人都變了。
傍晚的時候,伶雲請來了大夫,替唐子煙診治包紮過後,依舊從側門送走了大夫。因爲唐子煙姐弟的房間位於唐府最偏僻的院落,再加上並沒有人關心唐子煙的傷勢,所以這一切,唐府上下並沒有查覺。
回到房間,見唐子煙正閉目養神,她的眼睛忽地紅了。
這些年,她等小姐能當家作主這一天等的太久了,雖然不明白,小姐爲什麼突然會有這麼大的變化,但她心裡還是喜歡這樣的小姐。
“伶雲,早些睡吧,明天一早唐府會出大事,我們還是早些休息的好。”唐子煙打了一個長長地呵欠,上過藥的傷口微微泛暖,疼痛的感覺一淡,睡意就濃了。
伶雲雖不解其意,但也不願意再打擾小姐,轉身帶門離開了。
清晨,還未睡醒的唐子煙就被唐子安給吵醒了,“姐,姐,不好了,爹爹出事了!”
還不等唐子煙發問,就聽得二夫人尖着嗓子哭叫着進門,“子煙呀,你得快去瞧瞧你爹爹,大清早的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術,頭不梳臉不洗就上屋檐鬧騰,誰都攔不住!”
剛纔的情形還歷歷在目,唐耀翻着白眼,瘋了一般衝出門外,爬到房檐上扮太上老君,還讓唐府的人給他燒錢,否則就拆了唐府。
失神之中,二夫人差點被門檻絆倒,被一旁的環翠一把扶住了。
唐子煙故意緊閉雙目,**了幾聲,“哎呦,我的肋骨好疼,我的踝骨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