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經深了,可是兩人渾然不覺,到最後還是小梅子驚叫一聲,望着天空已經升起的啓明星說,“唉呀,我們忘記時間了,還是快點回去吧,大小姐這時候肯定着急了。我今晚值夜……”
“那我們快回去,我們能一起出來,是大小姐的主意,你也不必太心急,應該不會責罵你的。”張勇說完,拉着小梅子一起往馬車邊走去。
兩人回到府中,已經是夜半,唐子煙早已經休息了,小梅子這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第二天一早,天氣微陰,還沒有起風,但是已經表明今天不會是一個好天氣。
唐子煙望了一眼天空,默默祈禱,但願他會一帆風順的回到自己的國家。從今往後,他可以和那位流月公主過着幸福的日子,以後再不必相見了。
想至這裡,唐子煙的眸子裡噙了淚水,從此一別,天涯陌路了。
“大小姐,大小姐!”小梅子手忙腳亂地跑進來,看到唐子煙坐在梳妝鏡前發呆,忙抱歉地說,“大小姐,昨晚我,我回來的晚了,所以今天起的晚了。大小姐責罰我吧。”
“罰什麼,不誤事,今天沒有什麼急事。我們去學堂看看。”唐子煙想到皇上如何有什麼動靜,最先知道的人一定是唐耀,這種事情擔憂也沒有用,果斷做自己的事情纔是明智的選擇。
小梅子點點頭,嚥下緊張。她沒想到伶雲離開的第二天她就出了這樣的岔子,這是伶雲不在,若是在,肯定會剝了她的皮。
走的時候,伶雲明明三番五次地叮囑過,可是她還是犯了這樣的錯誤。
唐子煙並不以爲意,一心擔憂着宿墨的安危,只是此時,她已經不能出面相勸,今日不宜開船。
憑她的經驗,今天必會有驟風,儘管熙國的船也十分大,可經得起風浪,可是若稍不留心也是會船毀人亡的。
正在擔憂的時候,突然聽到張勇腳步匆匆地進來,看到唐子煙梳洗完畢坐在那裡時,才低頭道,“大小姐,纔得到消息,安南國侵犯承啓國邊境,燒殺搶奪無惡不作,現今皇上正與各位大臣商議怎麼處理此事。後來八皇子主動說要出面調解此時,今天一早黎明時分,宿墨皇子已經帶着肖國公主流月一同下海往安南國方向去了。”
“安南國?”唐子煙默默地念了一心,片刻後心裡突然一驚。這本是一個陰謀,這本是方以軒佈下的陰謀,上一世只是爲了害大皇子和二皇子設計的。
他爲了將那些皇子一一剷除,特意設計了這場戰亂,不惜傷害承啓國百姓,辦演了幕後的主使。導致承啓國與安南國兩國大戰,水火不融。
這一世,又是爲哪般?唐子煙皺着的眉頭剛剛鬆開,就聽到張勇說,“大小姐,香山寺着火了,伶雲,伶雲她生死未卜……”
聽到此時,唐子煙騰地一下站起來了,伶雲是她的左膀右臂,是她生命的一部分。是她的保護者,更是她的姐姐,她的朋友啊。是她讓伶雲去的香山寺,是她讓伶雲離開了安全的唐府進了香山寺進香,是她……
“快,派人去找!”唐子說完這幾個字,身子一暈,差一點就摔倒在地。一旁的小梅子看到唐子煙如此,忙上前扶着唐子煙道,“大小姐,您先不要着急,一定會有辦法的。現在還沒有找到伶雲姐姐的下落,如果有了,一定會先通知大小姐的。”
“我要占卜,你們讓開,我一定要找到伶雲的下落。”唐子煙咬牙切齒地恨着方以軒,恨着唐子琴,都是他們,如果不是他們,她怎麼會過得這般辛苦,如果不是他們,她怎麼會這樣步步無助,總是需要處處提防。
“大小姐,不行啊,您剛剛耗費了那麼多的元力,現今爲了保護柳桃紅母子三人,已經耗盡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您會垮的。”小梅子嘶聲喊着,攔到唐子煙的面前含淚道,“就算伶雲姐姐在這裡,她也不會同意大小姐這樣做的。她一定不希望,大小姐爲了救她就傷害自己的身體,大小姐,求您了。”
聽到小梅子一聲聲呼喊,唐子煙的身體總算是放鬆了,她也明白,此時就算讓她占卜,她也只能佔到一個大概。身上的元力耗盡是真的,剛纔她又大動干戈,僅存的那點元力似乎也煙消雲散了。
唐子煙最終恢復了冷靜,只看着張勇說道,“派所有的家丁去尋找伶雲的下落,並且調查香山寺着火的原因。伶雲去香山寺的事情知道的人沒有幾個,如果查出到底是誰泄露了這個消息,給我把她帶來!”
這終究是自己養虎爲患了,如果之前就將這些人連根拔起。
如果聽了隴隱子的話,成爲了皇妃,想懲罰誰就懲罰誰,那根本不會有今天的事情。
可是自己到底在等什麼呢?現在害的伶雲也不見了,唐子煙想到這裡,緊緊握緊了拳頭,她看着小梅子道,“我們所有的人都出洞,我一定要找到伶雲的下落。”
這時候,天空突然起風了,剛纔還平和的空氣突然扭絞着驟風撲面而來,所有的人都感覺到那是大風大雨來臨的前兆。
唐子煙看了一眼天空,心裡一揪,默默替宿墨和伶雲祈禱,希望他們都能平安。
此時,唐府一行人都衝出了唐府,在狂風大作的天氣裡十分艱難地往香山寺趕。馬車在風裡行不動,馬匹逆着風嘶鳴着。迎面來的沙石打在臉上,生疼,唐子煙坐在馬車裡心急如焚。
此時的海面上,波濤四起,宿墨和流月公主坐在船艙內感覺到了那船起伏不定的顛簸,都出了船艙,看看清晨還是平靜無波的海面,此時已經是波浪濤天。
“出什麼事情了?”宿墨問船上的水手,看到一個水手拼命下帆,回頭對宿墨說,“回八皇子的話,天氣突然驟變,我們要不要折回承啓國海灣避避?”
“不需要,什麼樣的大風大浪這艘船都經過,我們繼續往前走,一定會闖過去的。”宿墨說完,回頭正好看到了一臉擔憂的流月公主,只輕聲安慰,“沒事的,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我們經常在這海上行走,什麼樣的風浪都見過。況且,那些水手個個都是老手……”
宿墨說完,神色沉鬱地回到了船艙。他並不是不擔憂海上的風浪,而是不願意再回承啓國看到樑子婿和那些人。
既然這裡已經無可留戀,那他寧願儘快離開這裡,永遠不再回來。
一個驚雷將海面劈成了兩半,宿墨望着船外的那副景象,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唐子煙在海面上施展避水咒時的情形,心裡隱隱作痛,不由握着一個茶盅,生生地敲碎了。
“八皇子,你的手。”流月驚呼,只看到宿墨手心裡握着一攤血跡,那血汩汩地流着,一下子將桌上的白錦桌布染紅了一片,觸目驚心。
再加上此時外面風聲雨聲雷聲大作,流月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她跑過去,用自己的絲帕將八皇子手包紮好,剛剛包好,船體猛得一晃,差一點將她甩到船板上。
流月被宿墨扶了一把,才勉強站穩,她憂心地看着一臉漆黑地宿墨,輕聲說道,“我沒事!”
香山寺後壁的山洞裡,唐子琴嘶笑着,看着伶雲一臉驚恐的樣子說,“二小姐,我,我也沒有得罪二小姐,你綁我來這裡做什麼?”
“做什麼?都是你們主僕害的我,如果不是你們,我現在就是皇妃,皇妃你懂嗎?”唐子琴咬牙切齒地指着伶雲,“我告訴你,今天,我就是要當面對着唐子煙,我要問問她,到底是要你的命,還是要她的占卜術!”
說完,唐子琴向一旁的那個翠月使了一個眼色,“去,給她把藥喝下去,我要讓唐子煙二選一,我就想知道,唐子煙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心狠。她是要她的婢女,還是要她的占卜術。”
“二小姐,大小姐並沒有傷害過你,那一切,都是你們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二夫人逼着大小姐沒有活路,如果不是因爲二小姐處處相逼,那大小姐不會那麼做的。”伶雲含淚,搖着頭,她並不是害怕今天的結局。在夫人把小姐和少爺交待給她時,她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唐府雖然不是一個朝廷,但裡面的爭鬥並不少。夫人的死與二夫人有關,這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可是爲了小姐和少爺的命,她把這個秘密藏在心底多少年。
現今,既然二小姐逼到這裡,她也只能以死來保全大小姐的安全,所以此時的她,心裡並無多少的害怕,反而是寧靜。
“你胡說,你胡說。明明是你們逼我們,是你們……”唐子琴再次放肆地大笑一聲,然後看着翠月端着那杯毒酒走到伶雲身邊,將杯子放到伶雲的脣邊,並十分狠毒地說,“喝下去,你給我喝下去!”
伶雲笑了笑,十分溫順地將毒酒喝了下去,片刻之後,她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