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席席,唐子煙回眸看着樑子婿,心裡多少有些感動,他在生命不確定能不能保障的前提下竟然跟她一起留下,如果沒有一份深厚的情誼,誰能這麼做?
看着那些貨船載着皇上和各位皇子走遠,唐子煙微微鬆了一口氣。
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和唐家的船同生,絕對不容許再有人傷害唐家的產業。
岸上的唐子琴與白慧春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結果,皇上慍怒,皇子受驚,還有許多大臣的妻妾都在尖聲叫罵。
“唐府這船以後也不能做,這是有貨船跟着,如果沒有,那我們今天不是要葬身大海了?”有一個夫人心有餘悸,回頭正看到唐子琴,忙的閉上了嘴。
樑京的人都不知道,今天的唐府已經是四分五裂,而唐子琴早就成了方家的夫人。從此往後,她與唐子煙只是敵人,而非姐妹。
“子琴,你覺得那艘船還能再回來嗎?”白慧春在人羣裡小聲的問唐子煙,臉上浮現着暗自的得意,她盼望的,就是讓唐耀永世不得翻身,這輩子,當他有求於自己的時候,自己也會毫不留情的在衆人面前羞辱他,讓他知道,什麼叫做顏面掃地,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想至這裡,白慧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回頭看唐子琴的時候,她的臉上也幾乎是同樣的笑容。兩個相互一笑,覺得母女之前的情份又深了一層。
唐子琴回頭看那些皇子的時候,突然發現之前與唐子煙先後上船的那位六皇子不在當中,眉頭微微一皺,目光落在不遠處,那艘船體微微有些傾斜的大船上。
如果那艘船沉了,那六皇子豈不是……
想至這裡,唐子琴原來高興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的陰沉,沒想到,這些男人個個都願意爲唐子煙捨身入死,可是卻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
手握的死死的,目光盯着那浩淼的大海,“好吧,既然你願意陪她去死,那就去死吧!”心中那份喜歡,早在新月歌坊的時候,已經碎成千片。
樑子婿看唐子煙目光的那種表情,早就讓她心如刀割,如此,她也只能放下這位六皇子,安心做自己的方夫人。
大海之上,因爲船板破開了一個大洞,海水迅速地往船體裡灌,儘管所有的人船員都用水桶來排水,可是速度不及水浸入船艙的速度。
“子煙,還有一個小木船,你先坐着走吧,唐府不能沒有你!”樑子婿拉着唐子煙,看到她了也赤腳趟水,像是一個船員那些,挽起裙子努力排水,忍不住對她說。
唐子煙回頭,臉上的表情依舊風輕雲淡,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影響她的心情一般。
回過頭,看着樑子婿袍子半溼,額頭沁汗,目光裡滿是擔憂,唐子煙心裡突然覺得,患難與共,也不過如此了。
船體傾斜,連船員們也能感覺出來,他們時不是望着唐子煙和樑子婿,但看到他們不放棄,也低頭繼續加油排水,更加的賣力氣。
因爲白蟻咬食,整個船體都有了漏水嚴重的情況,不時的,有船板在海水中破裂,發出一陣巨響,然後又是一股海水涌進來。
樑子婿猛得拉過唐子煙,強行的往船上拉去,邊走邊說,“現在皇上對唐家不滿,如果船沉了,你再有什麼事情,唐家就垮了。子煙,你聽我的話,走吧!這裡有我和船員,一定會努力救這艘船的,如果實在不行,你派貨船再來接我們!”
被樑子婿說的沒有辦法,唐子煙纔回過頭說,“我們再堅持一柱香的功夫,就有救了,好嗎?”
樑子婿怔怔看了一眼唐子煙,忽然醒悟,“你是說有人會來救我們?可是這麼大的船,就算是有隻船來拖,也不可能拖得動,況且這裡進水情況嚴重,不等走到岸邊就會沉了。子煙,你告訴我,到底有什麼辦法?”
唐子煙抹了頭上的汗珠,看着那些船員拼命的排水,一個個累的筋疲力盡,就對大家說,“大家加油啊,一會就有船來了,到時候我們就有救了。只要我們保住唐家的大船,大家就不會失業,唐府還會給大家獎勵,以後,大家就是唐家的一員,一定要盡力!”
說完,唐子煙再次跳進了海水裡,拿起木桶一起排水,回頭對正在發呆的樑子婿說,“我已經占卜過,一會會有船經過這裡,到時候幫我們一把。我再用符咒封了漏洞,到時候一定可以堅持到岸邊的……”
“你早就知道船會漏水,你爲什麼還要讓船下水試航,唐子煙,你瘋了嗎?”樑子婿歇斯底里的大聲問唐子煙,那時候,海水已經咆哮地灌進了船體,幾乎勢不可擋。
所有的人都被嚇呆了,扔到了木桶往甲板上跑,唐子煙仍然不肯放棄,她邊倒水邊說,“不下海也是死,下海還是死,我只能搏一搏,況且卦象顯示,我們這次有驚無險。我就更不需擔憂了,現在皇上與各位皇子都已經安全靠岸,我無需擔憂別的。只要我在這裡,船就不會沉,我要你相信我!”
正在上甲板的船員愣住了,樑子婿也愣住了。
這些日子,唐家的種種事情他們都有耳聞,如果不是這位唐大小姐,他們的船行早就倒了。先不說外人的各種拆臺,就是唐家的那位唐二爺也不是省油的燈呢。
他們時時擔憂船行倒了,他們將去哪裡做工,到哪裡掙錢養家,這些日子,一個個心裡也是在不安嘀咕。
聽到唐子煙這樣的話,自然是十分的感動,沒想到老東家會把他們這些人也記在心上。他們認爲,掙了銀子爲東家做事無可厚非,但也無需賣命。但現在他們改變了想法,又從甲板上回到了船艙,再一次和唐子煙並肩做戰。
樑子婿也在那裡喊,“子煙,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順利度過這次難關,而且我也會留下,我們一起度過這次難關。”
所有的船員都大聲喊,“我們留下,我們留下!”
說完,又繼續排水,好像有了無窮的力量,連排水的動作也快了許多。
唐子煙看着這一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那個想法更加堅定。
那就是不論發生什麼事情,她都不能辜負唐家的這些人,這是她的使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複復仇的天秤上又加了一件法碼。
水越來越多,最後已經到了人的腰際,唐子煙從船艙的排水口望了一眼,看到一艘大船正往這邊趕來。
船上掛着的旗子赫然寫着熙國,心裡一驚,握着水桶的手微微的一鬆,啪地掉到了水裡。
“宿墨!”唐子煙訥訥一聲,心裡一種莫名的情愫再次激盪,她轉頭對船員說,“大家加油,大船來了,我們馬上就得救了,再堅持一會。”
這時候樑子婿也發現了前來的正是宿墨的船,想着後日纔是祭祀之日,宿墨爲什麼突然提前來了,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心裡感應。
等宿墨的船到達這邊船體的時候,自然也看到了唐家的船帆,忙讓人拿過攬繩,將唐家的大船拖住了。
“子煙,唐子煙,你在哪裡?”宿墨不顧危險上了船,四處搜尋唐子煙的身影。
他知道,依着唐子煙的脾性,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唐家的大船。
只恨自己晚了一步,如果再早來一點,那這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
正在自責的時候,看到唐子煙從船艙裡出來,渾身溼轆轆的,十分的狼狽。
他跑過去,扯過唐子煙就怒道,“怎麼這麼不懂的愛惜自己,爲什麼每次都要這麼狼狽,我早就說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走。可是爲什麼你就要守着這個毫無感情的唐府不放?你在做什麼?復仇嗎?”
唐子煙本是想讓宿墨加快速度,儘快上岸,沒想到剛剛見到他,就被他的這種怒氣衝衝給驚了一跳。
雖然當時的情形,並不容許她快樂,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緊張的樣子,心裡還是那樣的溫暖,一片潮溼。
這時候樑子婿也從船艙上來,看到兩人的情形,低下頭說,“船快要沉了,我們還是先想辦法,把船拖到岸上再說吧!”
宿墨放開了唐子煙,回頭指揮那邊的船長加快速度,一邊又心疼又是憤怒地瞪了一眼唐子煙,然後才說,“還有什麼辦法,船艙進水,憑那一艘船拖不動。”
“我會施一道咒,將水暫時封住,但憑着我的元力,只能封一柱香的功夫,所以還需要宿墨……還需要八皇子用最快的速度……”唐子煙說到一半,樑子婿和宿墨同時上前,異口同聲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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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微微一怔,擡眼互相看了對方一點,微微點頭後,頗有些不悅地繼續說,“你施咒會耗費你大量的元力,現在你這麼弱,你有沒有替自己想過一點?”
宿墨握着唐子煙的手還有沒有放開,他也不想放開,生怕這一放開,她就不再屬於自己一樣。
樑子婿也不停地思索着,想着,“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子煙,你先不要着急的施咒,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