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不信隴隱子的話,故意輕蔑地說道,“不過也就是一個商賈之女,哪來的這麼大的派頭,我家公子送這麼貴重的禮物給她,不說謝字,反道說這麼莫名其妙的話來!”
“我家小姐確實是商賈之女,但是她並沒有有求於貴公子,無功不受碌,貴公子飽讀詩書,應該比這位公子更懂得這句話的意思!”張勇反口譏誚,覺得這位隨從可是實在不大客氣,竟然比這位主子還囂張,竟然敢出口侮辱大小姐,這一點,他絕對不能容忍。
隴隱子忍不住笑出了聲,看着自取其辱的邊城,低聲說,“人家笑你肚子裡沒水呢,我早說了,這樣的主子身邊絕對不會有一個好欺負的下人,你不聽!”
邊城有些語噎,最後退了一步站到了隴隱子的身後,一時無言。
“玉乃君子德的象徵,我以此物送你家小姐,自然是想交她這個朋友,若說幫忙,暫時還沒有什麼事情需要你家小姐幫忙的地方,不知道她這話從何而來?”隴隱子看着張勇手裡的東西,並沒有想着收回來。
張勇不卑不亢,依着唐子煙的話回道,“世上禮物只分兩種,一種是謝禮,一種是求人之禮,我家小姐說了,她並沒有做了什麼值得謝的事情,那這禮物自然是求人的禮物,她不能收,還請公子收回去吧!”
看着面前的玉麒麟,隴隱子再次笑了,“還東西也可以,讓你家小姐親自來還,就說這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不知道她要怎麼報?”
“救命之恩?”張勇一時糊塗了,難不成大小姐和這位公子之前就認識?
隴隱子含笑道,“既然你只是一個學舌的,那就依着我把這話再學回去,也免得誤了事情,你家小姐責怪你。出來做事的,說話的時候要留個心,不要以爲有主子撐腰,這什麼話都敢出口!”
邊城一聽主子替自己出了口氣,臉上的笑意才散開,剛剛綻開一抹,被隴隱子狠狠瞪了一眼,忙地又收了回去。
張勇心中並無惱意,這輩子他在意的也只是大小姐的清名,至於別人怎麼說他,他到是想得開,也看得透。
曾經就是一個大煙鬼,如今也只是一個隨從而以,若是端着臉面,這樑京他還真的沒有辦法混。
“公子的話我自然帶到,只是這玉麒麟?”張勇端着雙臂發睏,總不能帶出來,再原封不動的帶回去。
隴隱子神色不動,嘴角浮笑,彷彿那數九寒天的一抹臘梅,還未綻,香已聞,別說是世間女子到被迷倒,就是張勇一時也有些眩暈。
“你最好再帶回去,否則我不會承認收到這件東西,到時候全當是你以權謀私,私藏了!”說罷,隴隱子笑了笑,“回吧,我想你家小姐這頓下午茶必會來,你也不用擔憂回去捱罵,她欠我的!”
隴隱子說完,眸色微轉,漸漸變成墨黑。
原本他並不想擡出此事來邀請唐子煙,但現在看來,她這個丫頭不好請呢。
張勇回到唐府,還未及開口,唐子煙嘆息一聲,“看來我還非去一趟不可!”
“大小姐!”
唐子煙嘆息一聲,望着窗外,“看來想過一個清淨春節,也是不能了。他既然要我非去不可,就一定會達到目的,與其再費周折,不如我去會會他!”
“大小姐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下午我帶着這對玉麒麟去!你去告訴白管家,就說二小姐的婚期就要到了,讓他作好準備!”唐子煙說完,回頭又補充一句,“府內一律不準張貼喜字,不準掛紅色燈籠,所有一切紅色之上都要遮着白麻,記着!”
“大小姐,這又是爲何?”張勇本不想問唐子煙爲什麼要這樣做,但是大喜事的時候用白麻遮紅,這似乎不大合情理,近乎絕情。
這時伶雲和小梅子正端着漆盤進來,飯菜的香味立刻瀰漫了整個房間,是栗子烤鴨的味道,這是唐子煙最喜歡的一道菜,聞之心情都好了很多。
“你別管那麼多,到時候就知道了,今年不僅喜事的時候要遮白,在春節的時候,我們恐怕也不能像往年那般喜慶了,你們誰要是想放煙火,最好還是提前看看熱鬧!”唐子煙說完,招呼着伶雲和小梅子將菜放到了桌子上,“我都快餓死了,大家先吃飯!”
張勇轉身出門,神色間滿是迷惑,但如今他對唐子煙做事的方式方法早就習慣,只好按着唐子煙所言去告之管家這一切。
白管家聽了這些話,也是大吃一驚,“大小姐果真是這麼說的?”
“大小姐真的是這麼說的,還說自有道理!”張勇鄭重點頭肯定,白管家思忖片刻後也點點頭,“那好,就依着大小姐的話辦!”
方府內。
方以軒回到方府,並沒有急着去見方石山,把紅莊給唐府,而且是無償供給修建學堂,這恐怕會把方石山直接氣死。
方以軒在房間內輾轉踱步,神色間萬般的懊惱,心裡直後悔不該去惹唐子煙那個毒婦,以造成今天這種難以收場的局面。
“公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回來之後臉色這麼難看?”劉沙看到方以軒的表情,自然知道是出事了,可是出了什麼事情他難以揣測。
皇宮他沒有去,也不知道在宮內發生了什麼事情,總之,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自打他追隨三公子來,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緊張和惶恐的神情。
方以軒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看着劉沙道,“之前你說過,要殺了唐子煙對不對?”
“公子,劉沙早有此意,只是公子一直攔着不肯!”
“我現在讓你去殺了她,殺了她就一了百了!”方以軒心亂如麻,此時此刻,除非唐子煙死,否則這件事情不能了了。
如果她活在世上就要建造學堂,那方家的紅莊就非給她不可,皇上即有了口諭,此事就不能更改。
劉沙點頭道,“好,今晚我就去結果了她的性命,也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
“你還是小心爲妙,連黑華都沒有傷了她分毫,上次是有一個黑衣人救了她!”連方以軒也不明白,唐子煙身邊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神秘之人出現救她。
之前是宿墨,熙國八皇子,如今又有軒轅令,還有一個神秘不知道身份的男子。
“屬下自然明白,公子大可放心,這麼多年來,公子讓辦的事情,劉沙從來都沒有失過手!”
“那就好,做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爲妙,不要露出任何馬腳,否則我也救不了你!”方以軒說完,臉色微狠,如果唐子煙死了,所有的一切惡夢都結束了。
那張賄賂的名單,還有方家的紅莊,包括唐家這樁婚事都一了百了,早知有今天,那就該早些了結唐子煙的性命。
劉沙領了命,悄然退下,只等夜色來臨,到時候潛進唐府殺了唐子煙,替公子排憂解難。
午後,唐子煙小睡醒來,叫伶雲取了一件黑色的斗篷來,也一改平日妝容,換了一件藕色織錦穿花對襟長裙,髮飾只有簡單一個白玉簪子,輕掃娥眉,妝容淡若月色,顯得莊重典雅。
伶雲打量了一番,這才讚道,“大小姐穿什麼都好看,沒想到穿了藕色也不顯老,反道是更顯得容貌如玉,溫潤纖麗。”
“說話也是一套一套的,有這功夫,還是多陪子安讀書!”唐子煙說完,從伶雲手裡拿過斗篷,“今天我想一個人走走,你們都不必跟着,晚些時候我自然會回來!”
“大小姐,還是讓張勇跟着去吧!”伶雲有些擔憂,這些日子,唐子煙在這樑京樹敵頗多,如果有什麼意外,那她們恐怕後悔不迭。
唐子煙看了一眼張勇,笑道,“不必這麼緊張,我又不是什麼皇太子,還要提防別人暗殺。況且這樑京還是天子腳下,沒有人有那麼大的膽子!”
說完,徑自走出了房間。
歌坊距唐府也不算太遠,唐子煙之所以一個人,不過是不想讓伶雲和張勇知道隴隱子這個人的身份,也不想讓他們知道,這背後的種種危險。
來到歌坊門前,唐子煙還未讓人通報,就看到了一個小廝十分殷勤地走到身邊,微彎腰身,“唐大小姐,我們公子等候多時,請隨我來!”
“好!”唐子煙心中雖然詫異,但也並不打算多問,這個隴隱子果然有幾分神秘。
跟着小廝上了閣樓,只見竹簾下,綠蘿旁站着一位公子,身穿紫衣,體格挺拔,單從背影看就覺得有幾分貴態。
“隴公子請我來有何事?”唐子煙將手裡的包袱放到了桌上,錦盒與桌子相撞的聲音發出一聲悶響,而後又是一片寂靜,叫人覺得這房間裡的空氣都靜止了一般。
隴隱子轉頭,笑顏如玉,看着暗處的唐子煙的裝扮,打量久久,而後才道,“唐小姐既然來了,必然就知道我找你有什麼事情了,現今你把麒麟帶來,看來還是不肯答應!”
“小女子只是商賈之女,不想惹禍上身,公子所求之事還是另尋高明,小女子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