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子和唐子安聽到這呼聲,也走進了房間,看到桌子上還未開盒的禮物,都有些驚訝。
明明大小姐沒有看過盒內的東西,可是她爲什麼就能猜出這盒子裡是什麼?
難不成,大小姐的占卜術真的已經出神入化到這樣的地步了?
唐子煙撇了撇嘴,瞧了瞧盒子說道,“一看你們平日裡就不留心身邊的東西,進過多少次首飾鋪子了,那些首飾都是長形的布錦盒子,自然沒有這樣的。除了首飾送給姑娘做禮物合適,那就只有就是玉石和金銀了,可是這盒子帶着幾分雅緻,自然不會是金銀,那就是玉石和翡翠了。可是翡翠質硬,雕刻這樣細微的東西恐怕又難於下手,所以自然是玉了。至於我怎麼知道這是麒麟,那就更簡單了。天下除去麒麟送雙,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東西還會送一對來?”
“姐姐神算!”唐子安走至跟前,將那盒子打開,果然一對價值連城的玉麒麟,欣喜叫道。
伶雲見唐子煙說的如此準確,眸光裡的欽佩之情有如海深。
半天后她突然撓頭疑惑地問,“大小姐,我們進首飾店前後也不過一兩次,您這記心真好!”
之前唐子煙在唐府裡的身份地位不比一個大丫頭高多少,她進首飾店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
也是後來白氏被休之後,唐子煙纔有機會去首飾店,只是她的心思也不在那首飾店裡啊,怎麼會留意到這點東西。
唐子煙一聽露了破綻,只笑道,“小丫頭就是眼皮子淺,那會子我跟着孃親沒少進過首飾店,那會你只顧着留意那些金光燦燦的首飾,哪會留意那些盒子呀!”
“唔!”伶雲被指點幾句,先是發呆,突然又擡頭說,“不對啊,小姐,你那時候分明比我小,個頭還不到首飾的櫃檯高呢!”
唐子煙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只是將那麒麟盒子親自蓋上,對張勇吩咐道,“這盒子東西哪來的還回哪去,就說我說了,心意領了,這東西太貴重,我不能收!”
“大小姐,這禮是貴重,可是既然人家都送上門來了,我們爲什麼不收?”張勇有些好奇,這位大小姐行事作爲都古怪的很,有時候他就是想破腦子,也不明白她做這些事情的原因是什麼。
唐子煙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那屹立於院中的幾珠冷杉,眼看已經是早春時節,那冷杉越發的挺拔蒼翠,到叫人覺得像是死裡逃生一般的感覺。
“世上之禮有兩種,一種就是謝人之禮,一種是求人之禮。這些日子我做的事情似乎沒有被謝的可能,那就是有人要求我了,既然是求,我就不能收,因爲我肯定不會替他做事,沒功夫,也沒興趣!”唐子煙想起隴隱子那雙似曾相識的目光,旋即又冷笑一聲,再次吩咐張勇,“快去快回,他若是問爲什麼不收,你就說他的忙我幫不上!”
“他要求小姐幫忙?”張勇拿起盒子上的信箋,上面屬名是隴隱子,他略略皺眉,“這不就是白天我們去過的歌坊主人嗎?大小姐走的時候他爲什麼不送禮物,偏偏讓人送到府中來?”
“這你別管,讓你送你就先送去!”唐子煙說完,深深嘆息一聲。
等張勇走後,伶雲和小梅子見唐子煙一副深思的樣子,也轉身出去,安排午飯去了。
“大小姐這些日子似乎心事很重,伶雲姐姐,我們要想想辦法讓她開心纔是!”小梅子若有所思,想着大小姐對她這麼好,她總得有些回報纔是。
伶雲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大小姐自從上次墜落懸崖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心事很重,常常一個人發呆,我也沒有什麼辦法!”
說至這裡,伶雲臉上也掛着淡淡憂慮,自從夫人去逝之後,大小姐就百受欺凌。如今大小姐雖然做了唐家主母,可是也還是處處如履薄冰,需得小心提防這各處的暗箭,想想大小姐確實夠累的,可是自己卻不能替大小姐分擔。
“那我們就好好照顧大小姐飲食起居,讓她以後吃的好,穿得暖……”小梅子十分堅定地說,一旁的伶雲也深受感染,點着頭答應了。
藏在暗處的翠雨聽了這話,匆匆折回唐子琴的小院。
“二小姐,剛纔聽到伶雲和小梅子說話,她們也覺得大小姐行事古怪,與往常大爲不同!”翠雨說的時候,神色間帶着幾分狡笑,“夫人不是曾說,要請一位更高明的占卜師來嗎?如果可以知道大小姐中了邪,以後老爺也不會把這唐府交給她管了!”
“你說的對,我娘正在着手這件事情,不過,你還是要密切觀察,若是有什麼發現及時回來告訴我!”唐子琴眸中藏着幾分冷意,心中早就將唐子煙恨入骨髓。
翠雨看到唐子琴的樣子,頗有些擔憂地說,“這方家公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迎娶二小姐,萬一他們變卦……”
“他敢!如果方以軒他再敢有辱我的名聲,我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唐子煙咬牙切齒說完,眸子裡的恨意如火山爆發一般。自從那次山崖之事,唐子煙劫後重生,所有的一切都似乎亂了套。
先是與宋清遠的婚事被毀,每件事情都失利,後來孃親被休,在歌坊被侮,樁樁件件都與這唐子煙脫不了干係。
“二小姐,畢竟方公子當時是不大情願……”
“你給我閉嘴,你是不是就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非要戳到我的痛處你才高興,你這個死丫頭,明天我一定把你許給一個小廝,這輩子你別想再跟着我榮華富貴!”唐子琴大怒,不明白爲什麼一個丫頭說話也不能隨她的心,實在是可氣至極。
唐子琴擡手就往翠雨臉上扇去,翠雨忙跪地求饒,“二小姐,翠雨只是擔憂方家公子說話不算,二小姐不如早些做些提防,翠雨實在是不想看到二小姐被他人欺侮。奴婢一心只爲二小姐做事,還請二小姐息怒!”
唐子琴心煩意亂,看着地上淚流滿面的翠雨,一時才明白,這整個唐府,她能信得過的也就只有這個丫頭了。
她轉身掩面抽泣,擺了擺手說,“你起來吧,你把你這話去告訴我娘一聲,讓我娘想想辦法。我一個未出閣的小姐,哪有什麼辦法去探聽這樣的事情!”
看到唐子琴傷心欲絕,翠雨忙起身走出門外,往白府去了。
還未到午時,太陽和煦,張勇抱着那一對玉麒麟站在歌坊前。
歌坊剛剛開業,門前還掛着大紅綢子,風一來,那綢子應風而舞,彷彿是人在展臂舞動一般。
“這位公子,您是來看歌舞的嗎?”一個夥計迎了出來,看到張勇舉步不前的樣子,忙上前問道。
“不知道你家掌櫃子在不在,我家小姐讓我把這盒子東西送回來,還說了,你家掌櫃子的忙我家小姐幫不上!”張勇伸手遞過那對玉麒麟,沉甸甸的,一時又想到初見那對玉麒麟時的成色,這對東西,少說也價值千兩黃金呢。
那小廝一聽這話不明白,忙點頭道,“公子先請進,我先去通知我們家主子,公子親自向我們家主子交待,這樣更明白些。”
隴隱子站在二樓的窗前,早就看到了樓下的這一幕,他微微抿嘴,神色之間有幾分笑意,“看來,這位唐大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見了這樣的東西都不動心,這樑京上下可沒有幾個呢!”
“公子,那您……”
“走,下樓去會會這個唐大小姐身邊的隨從,有時候你瞧瞧隨從,就能知道這家主子是什麼品性!”隴隱子看到身邊隨從邊城一副疑惑的樣子,朗聲笑了,“怎麼,不相信?你下去就知道了!”
“可是那人分明是樑京的大煙鬼,張勇,他會有什麼品性?”邊城身着藏藍布衣,行頭雖然簡單,但舉手投足之間透着一股英氣,自然與歌坊別的夥計不同。
隴隱子不以爲然的挑了挑眉毛,邊下樓梯邊揚聲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會下去,你最好把你這種念頭收起來,否則以後會有你好果子吃!”
“吃什麼果子?難不成一個大煙鬼還要把我給吃了?”邊城不以爲然的撇撇嘴,主子向來灑脫,怎麼遇到這個唐大小姐,就變得這麼束手束腳,竟然還要以這麼貴重的禮物相送。
“呵呵,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隴隱子邁步下了閣樓,邊城也隨行而下,心裡卻還在嘀咕,一個隨從而已。
張勇在樓下等了片刻,就看到身着紫衣的隴隱子和一位隨從緩步下樓,他忙轉身上前,雙手奉上兩盒麒麟,“隴公子,我家小姐說了,這禮物太過貴重不能收……”
“只說了這話?”
“還說了,公子的忙大小姐不能幫,這禮就更不能收!”張勇依言回答,說話的時候仍然十分恭敬,雙手也並未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