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招呼來兩個地痞,擡着小五的屍首離開了唐府。
等劉三一走,唐耀看着唐文遠道,“不知道二弟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辦妥的?”
“哦,我府上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馬上大年了,我先走了。”唐文遠尋了一個藉口,擡步就走,身後的劉霞英臉色微微地一變,忙地堆出一個笑臉,“大爺,沒什麼事情,我也先回了,過些日子就是大年了,不知道咱們的月銀能不能提前點發,這樣我們也好支些費用過年!”
“現在子煙是唐家主母,有什麼事情,你以後就和她說,現今我老了,也管不了許多的事情。”說完,唐耀甩袖離開了前廳,只留下劉霞英一臉尷尬,望了望唐子煙,幾欲張口向唐子煙要銀子,又想到之前在唐子煙這裡吃的憋,忙轉身離開了。
唐子煙微微冷哼一聲,收起臉上的神色,聽得伶雲在身後十分痛快地道,“真是大快人心,讓那些看好戲的人都啞巴一樣,大小姐,真厲害!”
張勇也不無佩服地瞧着唐子煙,但並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只是跟着唐子煙一路往後院走去。
剛剛回了院子,就看到小梅子一個人端着笸籮,正坐在太陽下剪着窗花,那紅色的窗花無比的喜慶,讓人看了都心生歡喜。
“小姐,你回來了!”小梅子忽地感覺到有人注視她,擡頭時,看到唐子煙和張勇伶雲正在注視着她手裡的窗花,忙的莞爾一笑,“本是閒着無事,想做點什麼,看到伶雲姐姐的花樣子,不覺就照着剪了幾副,也不知道行不行!”
伶雲走至前提起窗花,細看了看,回頭笑着看唐子煙,“大小姐,我看以後這事就可以靠給小梅子了,比我的手藝好百倍不止呢,以後誰娶了,有福了!”
“伶雲姐姐,這是哪跟哪啊,說窗花的事情呢,怎麼就說起起嫁人來了?”小梅子臉一紅,低頭讓開了門口,唐子煙微微笑着進了門,深深吸了一口氣。
正是因爲自己的爭取,所以這一世,許多身邊的人才有機會過着幸福的生活。
這樣的感覺,多少衝淡了那層失落,從此往後,她與宿墨的命運將永遠沒有交點。她低頭撫着窗櫺,宿墨的音容近在眼前,那日門外的嘶喊,也讓她神魂欲碎。
“小姐……”
“噓,不要打擾大小姐了,我們出去看看子安吧!”伶雲拉走了小梅子,也示意讓張勇離開,她離開的時候將門虛掩,最後看到的唐子煙,神色間正是一絲凝愁。
出了門,伶雲仰頭望天,眉目裡劃過一絲的傷感,也不知道那日的一縷白髮宿墨公子是不是看到了,是不是能明白她的苦心。
如果能,爲什麼還不來***,如果不能……想至這裡,伶雲搖了搖頭,眼中含了一絲淚,悄然無聲地走開了。
唐府門外,劉三揹着那一千兩銀子,左右小心,生恐被人搶走了一般。
唐文遠看到他這副樣子,恨的咬牙切齒,“劉三,你給我站住!”
不出聲還好,出了聲,就看到劉三加快了腳步,飛也似地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劉三!”唐文遠呵斥一聲,快步追上了劉三,“早前不是吩咐過你,讓你沉着點氣,就能要到比這更多的銀子嗎?你的眼皮子怎麼就那麼低,這一千兩也能看下?”
“唐府主事的人,恐怕是唐大小姐吧……”劉三嬉皮笑臉地看着唐文遠,神色間的狡猾帶着幾分冷笑,世間的一切他早看穿了,得利時就該見好就收,不能太過貪心,這也是他行走江湖時得到最重要的一個道理。
劉三的話一出,唐文遠的臉色立刻變得十分的難看,一旁的劉霞英見此,拉着唐文遠道,“一個地痞流氓,你能指望他做成什麼事情,以後找人也得看着點他的身份,別用這種出爾反爾的人!”
街上人來人往,唐文遠只好做罷,直到上了馬車,唐文遠才握死拳頭罵道,“沒有想到又被那個唐子煙擺平了,這個女子,好像是突然活了幾百年一樣,狐精的很。”
“是啊,我也是發現,她現今做事狠辣,心計頗深,與原來那個小丫頭片子是有很大的不同,文遠,不如我們找一個高人給她占卜如何?”劉霞英這話早就憋在肚子裡多時,既然唐子煙可以占卜,那這世上定還有別的人可以有一樣的本事,甚至比唐子煙厲害,到時候不就是一物降一物,唐子煙她就是再厲害,恐怕也防不勝防吧。
唐文遠聽此建議,眉目微垂,片刻後點頭道,“這主意是好,只是這新月大陸之大,高人卻不知道在何方。況且我們素來以做生意爲主,與這些人並無往來。我們還是先把這個年過了,以後再說治這個唐子煙的事情!”
“船行的那件事情做還是不做?”劉霞英堆滿脂粉的臉上顯出一絲惡毒,彷彿把她心裡的每一絲活動都表現的十分的清楚,而這絲陰毒在唐文遠的眼裡卻是無比的美麗。
唐文遠握了握拳頭,“做,但一定要做的完美,萬不可再落到唐子煙的手裡。如今她行事狠戾,恐怕對我們的永兒不利!上一次已經吃了一大虧了,若是這一次再被她發覺,恐怕永兒會有危險!”
“好,妾身明白了,夫君放心即可,妾身一定把事情安排的滴水不露!”劉霞英嘴笑微笑,目光裡隱露出一絲邪惡,她自語道,“若是唐子煙姐弟一日不除,這唐府就一日不歸我們管,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除去唐子安這個後患!”
新春即近,院內梅花開了許多,雖沒有白雪相映,但在寒冬臘月裡能看到朵朵梅花,甚是喜人。
清晨時分,伶雲替唐子煙穿了彈花暗紋錦服,外面罩一件紫色織錦皮毛斗篷,整個人看起來端莊俏麗,又是一種風情。
“大小姐,這麼早起來,又穿了錦服,您這是要去哪裡?”伶雲彈了彈唐子煙的衣背,將褶皺撫平,看着唐子煙站在窗前凝神不動,忍不住問道。
“昨天不是告訴你了,今天我要去皇宮一趟,你不必跟着,就在府中照顧子安他們!”那日在歌坊,已經與樑子婿約好了時辰,今日他在宮門處等她。
今日進宮不爲別事,一則是面呈皇上,要在樑京修建子安學堂,就在秋景別苑旁邊的紅莊裡,另一個目的,則是要讓方以軒乖乖將紅莊讓出來。
前些日子,八萬兩白銀他不賣,那這一次,唐子煙就要來一個空手套白狼,要讓他方以軒忍痛割愛,他不仁也不能怪她不義。
“大小姐,還是由伶雲陪你去吧,好歹有一個照應,皇宮不比唐府……”
“正是因爲皇宮不比唐府,所以我纔不願意讓你去。唐府內的人都這麼複雜,變化莫測,更何況是那個皇宮內。那裡的人物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兒,你一句話說錯了就要受罰,到不如安生呆在唐府內等我回來。”唐子煙回頭就看到伶雲臉上的擔憂,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臉道,“大年也要到了,好歹你得給我們安排地做幾件新衣,置辦些新鞋,銀子在哪裡放着你都知道,還是乖乖留在府裡等我回來!”
“好吧,大小姐你一定要快去快回,伶雲在府裡等你回來!”伶雲說完,臉上的擔憂更深一層,原本是暗無天日的日子,如今生生變成了刀劍上的舞蹈。
唐子煙向張勇望去,見張勇點頭,顯然出府的馬車早已經備好了。
這些日子,張勇雖然還有些黯然,顯然是在因爲那個親梅竹馬的事情傷心,但做事情仍然條理分明,在唐子煙心裡已經算是合格。
“沒什麼事情,你就回郊區看看你娘,這些日子你出來後,還沒有回過府!”唐子煙輕聲吩咐,一旁的張勇卻是一臉感激。
“是!”
“也別空着手回,問伶雲支些銀子……”唐子煙回頭,看到張勇眸光裡的溼氣,搖了搖頭道,“我不說了,你自己看着辦吧,我先走了!”
“大小姐,我駕車去送你!”張勇先走出了唐府,問車伕要了馬鞭,自己先坐到了車轅的位置。
車伕有些疑惑地看着唐子煙,又瞧瞧張勇,不知道該回還是該走。
“你先回去,張勇送我,馬車由他先駕着!”唐子煙吩咐後,那車伕立刻恭敬調轉身回了唐府。
要在以前,這車伕對唐子煙也是可以橫眉冷對,罷工不做的。
看來,自己想要尊重,終究要自己爭取,過去那個懦弱怕事的,善良無爭的唐子煙永遠消失在了時光之中,而今的她,是一個敢作敢當,生死無懼的重生唐子煙。
“大小姐,聽聞以前,您的個性……”說至一半,張勇突然止了聲,這不是他一個下人該問的問題。但是在這之前,他確實聽聞人言,唐子煙的性格軟弱好欺,連府上的下人都不怕她。
唐子煙笑了笑,“我的個性確實有一個很大的變化,只因爲曾經放棄了自己,現在又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