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樑子婿看了一場好戲,覺得唐子煙沒有費半點口舌,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實在是叫人佩服。
唐子煙從歌坊出來的時候,樑子婿隱約已經猜到了唐子煙的目的,只是他不明白,爲什麼要將自己曾經想嫁的人推給這個心計頗深,又狡猾多端的唐子琴。
再擡眸看一眼唐子琴,原本她眼中的那層厭惡,那層不屑轉眼間變成了委屈,變成了一種深情款款。
這樣的人,一旦確定首要利益保不住時,她就會退而求其次,轉求餘下最大可能的利益。
想至這裡,樑子婿一時覺得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並不是我方家絕情,只是當初,唐府所做的事情實屬不仁不義,無論如何我方家也不能就這樣說娶就娶,讓世上覺得我們方家聽由你們唐家擺佈。況且,唐二小姐還是一個庶出的小姐,如今又……”看着方以軒把後半句話嚥進去,唐子煙冷笑了一聲,原來愛的山盟海誓,難捨難分的情侶,原來方以軒也能介懷唐子琴是一個庶出的小姐。
現在這樣明擺在臉上說出來,簡直是讓人匪夷所思,那份愛情,就在這未說的半句話裡顯得的是那麼的骯髒,那麼的不值一提。
當初,曾爲方以軒深愛唐子琴而難過,現在,心中一切都釋然了。
面對這樣心懷叵測的人,感情恐怕永遠都是一個幌子吧,方以軒注重的永遠是他的利益,可惜的是,她永遠也不能知道,上一世時,最後唐子琴與方以軒的結局是什麼了。
一旁的唐子琴聽到方以軒的話,臉上的表情再次變得有些憤憤,本欲站出來說話,這時候白氏先站出來輕聲道,“原來方家公子是介懷這件事情,這到沒什麼,方公子是府上的三公子,子琴是府上的二小姐,這也算是門當戶對。至於方公子所說的面子一事,我白氏在這裡允諾,一定會讓方公子不會後悔娶子琴。現今我在白府還算是長女,女兒出嫁,我自然要給女兒豐厚的嫁妝。這樣一來,方公子就可以得到唐府和白府的兩份嫁妝,這對方公子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吧,至於方公子未說口的話,我到覺得沒有什麼意義。”
白慧春將話說的這麼透亮,唐子煙到是有些詫異,沒想到一向做事陰暗,處處耍陰招的人也會有如此坦誠的一面。
不過,白氏再出一份嫁妝,這方以軒定是要動心了。
果然,不出片刻,方以軒以十分不情願的語氣回道,“既然白夫人這麼誠心誠意,以軒也不是不通情答理之人,況且,唐二小姐也是大家閨秀,以軒也並不是針對唐二小姐。”
此話一出,白氏臉上立刻顯出了得意之色。
她這樣的表情唐子煙常見,那就是將一切都掌控於自己手心時的得意。
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沒有哪個男子能拒絕這麼豐厚的嫁妝,況且唐子琴如今除了心腸毒辣之外,也還算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
唐子煙神色淡淡地望了一眼天色,那一世,也是這樣的天色,這樣的時間,方以軒與唐子琴相遇的。
也是在這家歌坊,唐子琴一曲長袖靈舞迷惑了方以軒,兩人暗渡成倉。
而她這個做姐姐的卻還傻傻的以爲妹妹來關心她,經常來方府看她,一塊糕點都感恩無比,結果,卻只是唐子琴與方以軒的一塊遮羞布。
唐子琴的臉色也稍緩,頗有些委屈地走至白夫人身邊,拉了拉白氏的袖子,“娘,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這麼急,況且方公子人家也不想娶呢……”
白氏看了一眼唐子琴,神色間有些焦慮。
唐子煙暗忖,薑還是老的辣,白氏早把情形看明白了,如果今天嫁不了唐子琴,以後再想嫁恐怕難上加難。
唐子琴的名聲盡毀,以後這個輕佻之名恐怕背定了。
“琴兒,姻緣是天註定的,既然你與方公子已經相遇,娘看你們就是最合適的一對。你未嫁,他未娶,正是一對良緣,這事情就這麼定了。”白氏說完,看着方以軒笑道,“不知道方公子什麼時候能派媒人來府上提親,我們也好準備嫁妝!”
按道理說,方以軒不至於見這點錢眼開,可是他心中有一場大的陰謀,恐怕更重要的是,他想聯合唐家和白家,這樣一來,以後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有些底氣。
這一點,唐子煙心裡明白的很,這些藏於表面之下的種種齷齪,讓她對方以軒這個人徹底看了一個明明白白。
一場姻緣就此敲定,唐子煙看着唐子琴和方以軒淡淡道,“恭喜子琴和方公子喜結良緣,等你們大婚的時候,我這個唐家的主母定會送上一份厚禮,讓你們此生難忘!”
樑子婿本來心情不快,此時看到好事玉成,又見唐子煙先出聲恭賀,也附和道,“本來是一場誤會,未料到成全一樁美事,實在是該恭賀二位!”
說罷,擡手也恭祝了一番,看到唐子煙轉身離去,也隨後離開。
張勇和前來的伶雲也隨之離去,院內只留下白氏、方以軒和唐子琴。
三人一時沉默不言,對此結局都未免有些遺憾,剛纔那一幕戲演的過於真切,這會到覺得有些生澀,一時難以再張口。
方以軒看了一眼唐子琴,拱手道,“以前多有誤會,在下先在這裡向二小姐道個不是。三次娶唐子煙不成,在下早就是怒火中燒,難免牽累二小姐,實在是心有所愧。若是方家與唐家能聯姻,那在下定會全心全意對待二小姐,以挽回過去的那些錯失!”
“方公子實在是多心了,過去的事情我都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當初,姐姐那樣對公子,子琴實在是於心不忍,所以一時動了心,沒有了女兒家的矜持,還望方公子能理解一二,不要把子琴當作是輕佻之人才是!”此語一出,原本沉寂的空氣變得更加的尷尬,方以軒心裡清楚的很,她此番不過是畫蛇添足。
她既然能與他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竟然還能不張不揚,已然說明,她心計頗深。這會再說這話,難免叫人心裡忍不住要冷笑三聲,實在是有趣,有趣。
唐子琴擡頭時,看到方以軒臉上的那種莫名錶情,心裡一亂,暗忖,莫非他知道了自己與六皇子的事情?若是真如此,那恐怕以後過了門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心裡一時擔憂,聽到白氏在一旁低喚,“琴兒,在此已經逗留太久,我們還是先回歌坊吧,以免你爹爹和外袓父擔憂!”
“是,琴兒這就回去!”應了聲,唐子琴跟着白氏往歌坊走去,這時候方以軒身邊的隨從方餘從歌坊內出來,看到方以軒臉色泛白,急步走過去,壓低聲音問,“爺,怎麼了?是那個唐子煙又威脅您了?不如小的今天晚上就會做了她,省得她一個人在那裡唱的黑是黑,紅是紅的,還時不時來威脅您!”
“說的什麼話?”方以軒斜睨一眼方餘,聲音變得有幾分嘶啞。在大業面前,一個紅莊算得了什麼?
“爺的意思是?”方餘有些摸不着頭腦了,愣在那裡看着方以軒,不知道該怎麼巴結才合時機。
方以軒回看了一眼方餘,“你只是有其惡,沒其聰,你若有唐子煙的十分之一,現今怎麼也成了管家了,還用在這裡使惡招?”說罷,搖了搖頭,邁步向歌坊內走去。
方餘也只好皺了皺眉頭,提步匆匆往歌坊去了。
剛剛進門,就見唐子煙站在舞臺中央,神色間帶着幾分喜悅,正在大聲宣佈,“今天藉着隴老闆的貴氣,還有一件大好的喜事要宣佈。本來這件事情應該由家父作主,但現今我爲唐府的主母,那由我來宣佈也不爲過!”
話音剛落,方以軒的臉色就白了,他沒有想到,唐子煙會不給他迴旋的餘地,竟然在這樣的場合當衆宣佈他和唐子琴的婚事。
“惡毒!”方以軒的手微微握緊,一旁的方餘見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好輕聲問,“爺,發生什麼事情了?”
方以軒此時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該讓方餘今天夜裡把唐子煙做了,可是這時候想改口已經難了。
樑子婿站在舞臺的一旁,回頭望着隴隱子笑了笑,隴隱子雖然一頭霧水,但神色間並未有半點詫異。
臺上的女子與衆不同的行事風格,他早就熟知一二,對此種情形一點都不訝異。
唐耀坐在臺上,看到唐子煙此舉一時有些錯愕,唐子煙到底有什麼事情要當衆宣佈?
白氏與唐子琴剛剛坐定,聽到唐子煙所言,一時面面相覷。
白氏一時疑惑,唐子煙到底爲何要這麼急着讓唐子琴嫁入方府,從種種跡象來看,唐子煙竟然支持唐子琴嫁進方家,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麼陰謀?
如果方以軒真的有什麼病,那唐子琴此生豈不是真要毀了?
一想到唐子煙懂得占卜之術,可以未卜先知,白氏就恨的咬牙切齒,這也怪當初,她下手沒有早一點,讓唐子煙得了占卜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