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愣神的跟着他,手腕上傳來他手掌心的溫度,腦子嗡的一聲,小心臟猛地跳了幾下。
雖然一再的告訴自己要淡定,這沒什麼的,以前不也常常一起遊湖一起出行一起吃飯麼?現在就是一起去一趟城西,坐同一輛馬車而已,真的不算什麼的啊。可是,心裡越是糾結,心臟便跳的更快。
南宮長歌打量的看着她,斟酌了一瞬間後,發問,“慕夕,你今天與往常不大一樣,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麼?”
慕夕本想說沒有,可是心裡一轉,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咬了咬下嘴脣,嘆道,“還是逃不過你的火眼金睛啊。”頓了頓,醞釀了下情緒,豁出去般,問,“你娶我是因爲......什麼?”
她本想問,‘你娶我是因爲之前答應幫我恢復名譽,你如果喜歡林惋惜,其實可以不必娶我.......可話到嘴邊,鬼使神差般的就變成了,‘你娶我是因爲什麼?’
這問題就像個癡情的女子詢問自己未來的夫君,你娶我是不是因爲愛我?若不是就怎麼怎麼樣之類的......
慕夕的臉更加的紅了。心裡忍不住扇自己兩巴掌。可是話說出去,又收不回來了,只能硬着頭皮,裝無辜,眼巴巴的等着他回答。
有夠丟臉的了啊......
南宮長歌看着她的目光溫柔安靜。在聽見如此的問題後。也沒有顯得有多詫異,甚至沒有任何波瀾。他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藉着馬車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他整個人沐浴在光束中,如同從仙境走出來的仙人,好看的不得了。
過了半晌,慕夕才聽見他緩緩道,“我娶你,不是因爲我們自小訂了親,也不是因爲想要幫你洗去先前受損的名譽。更不是因爲想要借用林楚楠的勢力做什麼,我娶你。是因爲,我想娶你。”
聲音溫潤,目光柔和,空中似乎飄蕩着一股令人安神的氣體。慕夕只覺得此刻心中的不安一掃而過,就像是焦灼暴躁的病人被打了一隻鎮定劑,終於可以安靜的舒服的吐一口氣。
這樣的回答,是她聽過最讓人期待,又最讓人滿意的回答了。
“是因爲我想娶你。”這幾個字反覆在耳邊迴盪着,迴盪着,慕夕再一次的慌了神。只是這一次,臉上的表情不再是焦灼不安,糾結動盪的。而是一片溫暖祥和,滿意卻又羞怯的。
慕夕發呆不知發了多久,南宮長歌輕咳一聲。伸手握住她蜷在衣袖裡面的手,“走,下車吧。”
他就這樣很自然的牽着她,從車上下來,一路往前走。
慕夕臉上依舊帶着一片豔麗的緋色,頭微微垂下。小步跟隨着他。
倆人沒有過多的語言,卻又極其默契的相攜而行。
遠遠看去。如一對兒神仙眷侶般,畫面美的讓人妒忌。
可就是如此美好的畫面,如同一根帶刺的銀針,直勾勾的刺入青木赫的眼中。
他就站在長街盡頭,本是想來城西選購臨別前送給慕夕的禮物,卻不想讓他看見這樣令人抓狂的一幕:南宮長歌與慕夕手牽手......
他們竟然在一起了麼?
慕夕對他動心了?
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那麼快變心呢?
心中的悲怒洶涌而起。一張清俊的臉此刻陰雲密佈,暗沉的嚇人。
他狠狠地將提在手中的禮物錦盒砸碎在地上,握緊的拳頭青筋暴增。他就這麼看着他倆遙遙遠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見,直到日落黃昏,直到夜色如墨,才緩步離開。
回到府裡的時候,林思思正提着一盒雞湯,眼巴巴的守在月牙門外,她已經在這裡等了好幾天了,若是今日再見不到王爺,她打算闖進去,她一定要在他離開都城去南江鎮前,與他談一談。
相比於林思思的不淡定,李盈盈要顯得沉着許多。
她這幾日便要臨盆,心裡只記掛着肚子裡的孩子,日日祈禱生下男嬰,將來母憑子貴,外加她根本就沒打算跟着青木赫去南江鎮,自然不會前去討好他。
畢竟是禮部侍郎李家唯一的千金,自有那麼一股子傲氣在身。委屈受多了,但尊嚴還是要的。
雖然多數時候不出院子,但對王府上的事情,也是盡數掌握在手裡的。
林思思等了一日,等到夜半三更,才見着青木赫自府外回來。
眉眼中立馬染上一抹亮麗的色澤,小碎步踩着,迎上去,行禮,“臣妾見過王爺。”
青木赫眉宇間劃過一抹厭惡之色。但天色已黑,林思思並未看清他此刻神色不悅,只歡愉的將手中食盒遞上,乖巧討好般的說,“王爺,臣妾特意給您燉了鹿茸雞湯,補補身子。”
青木赫輕輕嗯一聲,聽風忙上前接過食盒。
“天色晚了,你有孕在身,早些回去歇息。”聲音毫無情緒,近乎冷漠。說完,青木赫便不再搭理她,繞過她的身子,往月牙門踱去。
林思思臉上涌起失望的神色,頓了頓還是壯着膽子喚道,“王爺,臣妾聽說王爺要去南江鎮,臣妾就是爲了此事想與王爺商量。等了一日,終於等着王爺回來了,所以,所.....”
支吾着,一副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www▪тt kan▪CO
青木赫停下腳步,慢慢的轉身,仔細的打量了她半晌,眼中的神色銳利而又冰涼。看得林思思一陣頭皮發麻。
“你跟我進來。”青木赫收回目光,轉身往書房走去。
林思思臉上立馬露出笑意來。她傲然的瞅了一眼詫異的聽風,昂了昂頭,快步跟了上去。
書房中。燭火昏黃,青木赫煮了一壺清茶,臉上無過多的表情。
林思思坐立不安的站在書房中,書房中安靜的近乎可以聽見茶葉被熨燙後發出絲絲的舒展聲。
良久,青木赫才擡起頭來,“你想跟我去。”
語氣平緩,帶了一絲瞭如指掌的韻味。
林思思抿了抿嘴脣。慌忙跪下,“請王爺帶上臣妾。臣妾願意誓死跟隨在王爺身邊,照顧王爺。”
她的臉上帶着倔強,語氣毅然的堅肯。
青木赫嘴角彎了下,“起來說話。”
林思思的頭垂的更低了些。“王爺若是不答應思思,思思便長跪不起。”
“你威脅本王?”聲音輕慢,青木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思思不敢,思思就是想陪伴在王爺身邊。”林思思嚇得一個哆嗦,慌忙的解釋。
青木赫問,“你可知道南江鎮是何等地方?你受不了那樣的苦。”
“思思明白的,但是王爺能受得了,那麼思思也能。”
林思思揚起臉,堅定的看着青木赫。眸中的神色誠懇而又清亮。
青木赫忍不住的。有些愣神。
在所有人都拋棄了他的時候,她?竟然說要陪伴着他?
見他不說話,林思思有些焦急。跪着行了幾步,來到青木赫身側,雙手拽了拽他的衣袍,“王爺,答應思思吧。”
或許是因爲她的語氣太過真誠,又或許是一些別的原因。青木赫那本堅硬冷漠的心在這一刻驀然的就軟了下來。他的眸子終於盪漾起一抹溫柔,將林思思拉了起來。擁在懷中,“好。你去準備準備,三日後出發。”
像是得了特赦,還是什麼莫大的獎勵,林思思開心的近乎喜極而泣。
她從他懷中依依不捨的鑽出來,道,“思思今日去求了爹爹,爹爹答應,到時候會幫着王爺,讓王爺早日重返都城呢。”
青木赫的眸中劃過一抹異色,聲音卻依舊溫柔,“好,思思費心了。”
林思思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走了幾步,又轉身道,“王爺早些歇息,注意身子。”
她才走沒多久,聽風便來叩門,“王爺,王妃要生了。”
要生了?
青木赫愣了半晌,他是許久沒有去過李盈盈的院子了,想不到這麼快,就要生了?
起身往門外走,“跟我去看看。”
聽風慌忙跟上,又道,“已經請了穩婆和大夫,所有準備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王爺大可放心。”
“我有說我擔心麼?”青木赫瞅了一眼自作聰明的聽風。
聽風撓撓頭,支吾一聲,閉上了嘴巴。
青木赫是如何對待李盈盈的,別人不知道,他這個貼身侍衛怎麼會不知道。更何況這李盈盈之所以是會有了孩子,那也只是王爺不小心着了林思思的道兒。爲了這事兒,王爺沒少苛責李盈盈。至於後來王爺爲何娶了林思思嘛,聽風到現在都不大明白呢,只不過王爺的心思還是少揣度的好。
很快,倆人走到李盈盈的院子,就聽見裡面鬼哭狼嚎般的叫聲。
青木赫微皺了下眉頭,丫環們見着了,慌忙跪下行禮,這時候,從屋裡跑出一名小丫鬟,神色焦急,一見青木赫在此,忙稟報道,“王爺,夫人有些難產,怕是,怕是.....”
難產?青木赫問,“怕是如何?”
“王爺是要保大人,還是保孩子呢?”小丫鬟咬咬牙,詢問道。
只能保一個麼?青木赫一愣,腦子裡驀地想起了什麼。半晌後沉聲道,“兩個都保,保不住的話,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那小丫環腳一軟,差點摔倒,見青木赫滿臉陰氣的瞪着自己,略帶哭腔道,“是,是.....”又折身往屋裡跑。
其餘丫鬟見如此情形,也急急忙忙的去準備東西,一盆一盆的熱水往屋裡端,又一盆一盆的血水從屋裡擡出來。
青木赫冷得臉,站在屋外,一聲不吭。
對於他方纔的命令,聽風雖然有些詫異,但也不敢多問什麼。原本以爲他會說保小孩,可他卻說兩個都保?
聽風默默的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擔憂的看着那燈火通明的屋子,“王爺,不如屬下去請李太醫來一趟,當年王皇后難產,也是李太醫將王皇后與王爺一同保住了。”
青木赫神色動了動,微微點了下頭,“快去快回。”
聽風頷首,使用輕功,翻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