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苦戰

醇厚的黑暗籠罩着這個藏在迷霧山脈中號稱“自由村落”的小村子。四周聳立的巨獸般的山峰就如一隻巨人的手掌,將這個小小的山村緊緊地圈住。

看着山下這個陷入沉睡的村子,三長老靜靜地道:“行動吧。”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剛剛一出口,他身後叢林中便冒出一大片黑影。這些黑影在夜色中有條不紊地朝着山下安詳的村落包操過去。

“轟!”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道由火把形成的圓圈在村外亮起,明亮的火焰在黑夜中顯得特別刺眼。

而三長老一聲令下,幾個勞倫斯家族的馬隊便帶着濃重的殺氣朝着村裡衝殺進去。

隨着一間間房屋被點燃,小村變得火光沖天,勞倫斯家族的馬隊殺氣騰騰地在小村裡橫衝直闖,一遇到跑出來的村民便會將手中長劍毫不留情地劈下去。小村的四周每一個出口都有一個小隊把守,那些企圖逃出去的村民全倒在了鎮子外的小路上。

原本安寧的村莊此刻慘叫四起。漸漸地,許多村民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明白了眼前活生生的噩夢。當人活下去的希望眼看就要破碎時求生的本能讓他們拼命地往村外衝去,他們要離開這個恐怖的殺戮之地。

然而,數隊騎馬的殺神交替穿梭在村中,每人手中的長刀都被鮮血染紅。大多數人都倒在了自己房屋不遠的地方,有一部分人衝到了村子的邊緣,但是這裡等待他們的仍然是閃着寒光的屠刀。

有幾個武技不弱的人衝破了村外的包圍,然而,還未等他們品嚐到生的喜悅,一支飛馳而至的利箭就洞穿了他們的胸腹。在他們後方不遠處,兩個胸前繡着黑色獨角狼頭的黑衣人緩緩放下了弓弦猶自顫抖的漆黑長弓。

......

“老爹,你就把木子寒的消息告訴三長老吧,只要你說出來,我想三長老一定不會爲難你的。”小五躲開老爹凌厲的目光,有些膽怯地勸道。

滿身鮮血的老爹吐出一大口鮮血,看着這個自己一直視若親人的小五,長嘆一聲道:“我好後悔沒有聽他的話。想你爹當年面對勞倫斯家族的走狗是何等英雄,可惜他的英名就斷送在了你手裡,我呸!”

小五被老爹幾句話噎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有些怯弱地看了旁邊的三長老一眼縮到了一旁。

“沒有的廢物。”暗罵一聲,三長老對着老爹道:“老東西,我勸你還是爲你自己多多想想。”說着三長老將頭微微一點。

後面上來兩人退了下去,不過片刻之後他們又出現了。而他們手中押着的正是已經昏迷的藍月。小五看到藍月眼中閃出一絲光芒,不過看了看旁邊的三長老嚥了口口水便又縮到了一邊。

“可惡的狗賊,你們把藍月怎麼樣了?”看着昏迷的藍月,老爹目赤欲裂,掙扎着想站起來,無奈剛纔與三長老戰鬥一場已經讓他身受重傷,被身後兩個勞倫斯家族的人一按,身子便又委頓下去。

“哼!還在嘴硬!”冷哼一聲,三長老衣袖一揮。一股大力擊上藍月胸口。

藍月悶哼一聲恢復了一絲意識,口中喃喃地吐出幾個微弱的音符:“老爹......千萬......別......”剛剛說出短短的幾個字藍月就像耗盡了全部精力一般再次昏迷了過去。

“三長老,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傷害藍月的嗎?怎麼會變成這樣?”此刻的小五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藍月的出事觸動了他心底裡的那一絲柔軟,哭喊着上來抱着三長老的腿搖晃着。

厭惡地一腳踢開小五,三長老看着孱弱的老爹道:“老東西,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搭上這麼多人的命,值得麼?”

吐出一口血沫,老爹眼裡閃過一絲決然,不再有絲毫猶豫,猛地將右手中指往地上刀鋒一抹,就着指尖冒出的鮮血極快地在空中划動着。隨着他的手指的划動,空中出現了一個血色的巨大的玄奧符號。

雙手將刀向外於胸前一豎,雙目緊閉,口中喃喃地念起一種古樸的咒語,身後灰白的長髮在空中無風自動,老爹滿是鮮血的臉在火光中重新顯出一種病態的威勢!

原本重傷的老爹此刻爆發出與他本身完全不相符的氣勢,就連他周圍的勞倫斯家族的人都被這氣勢震退幾步,就是三長老也被這氣勢震懾而上前不得。

“生命獻祭?”一道驚愕的聲音從三長老的口中吼了出來。

“轟!”顯然,對面的三長老也看出了這一擊的不凡,硬扛住老爹爆發出的氣勢,右腳猛地往地上一踏,雙手握住大劍像一道羽箭向對面的老人刺去。

就在長劍即將刺上老人的眉心時,空中的血色符號猛地劃破虛空出現在長劍前面,長劍刺在上面激起一大片血光,然而無論這樣努力長劍就是無法刺破那一層薄薄的血色光幕。

見此,三長老發狂般地激發起全身的鬥氣運行到劍上猛烈地劈砍着那層血光。然而,那血色的光幕看似脆弱不堪,防禦能力卻是極爲驚人,無論三長老怎麼劈砍光幕上只是蕩起一片片血色的漣漪,卻連半分破碎的痕跡都不曾出現。

老爹口中的吟唱越來越高昂,顯然已經到了快要結束的最關鍵的時候了,老爹身上的血光愈加濃厚。

“咔。”在三長老對光幕一記極爲猛烈的劈砍後極爲輕微的一聲脆響清晰地傳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所有人都發現在三長老手中長劍劈中光幕的地方,光幕出現了一絲細長的裂縫。

老爹“噗”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隨後他渾身的氣勢再次生生地拔高了一截。

“咔嚓!”

終於,在三長老使盡全力的一擊後,光幕應聲而碎。然而,就在此時老爹的嘴脣停止了蠕動,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一股沖天的狂暴氣勢從老人身上散發出來。長刀高舉,一道巨大的刀影夾雜着無邊的威勢在刀身上浮現出來,無盡的刀氣在刀影所在的空間飛舞。

“快退!”三長老看着上空出現的刀影眼裡流露出駭然的神情,大吼一聲率先向後退去。

可爲時已晚,巨大的刀影朝着三長老頭頂猛然劈下。

感受到頭頂刀影傳來的巨大壓力,冷汗瞬間打溼了三長老的背,一股對死亡的強烈恐懼頓時漫上心頭。

全身的鬥氣被完全激發,土黃色的鬥氣光芒籠罩着三長老全身,艱難地往旁邊一躍,刀影擦着他耳邊的髮梢劈下,鬥鎧連同右邊的肩臂在刀鋒之下猶如一層薄紙被絞得粉碎,鋒利的刀氣劃過三長老的右肩後在堅硬的地面上留下一道狹長的刀痕。而老爹在發出這威猛一擊之後,雙目圓睜,蒼老的身體如一座高山般屹立不倒,然而剛纔那無匹的氣勢卻也消失無蹤。

“嘶!”倒吸着冷氣,三長老止住斷肩之上如注的血液,看着老爹已然失去生機的身體,面目猙獰地喝道,“都給我殺了!”

押着藍月的兩人聞言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長劍照着藍月頸脖劈下。眼看着長劍就要劈在雪白的頸脖上。一聲怒喝猛地傳來,“住手!”兩人一愣,隨即一塊飛射而來的石塊將那劈到空中的長劍擊得粉碎。

昏黃的火光中,一個人影如同殺神降世一般揮舞着一團黑影朝這邊衝殺過來,路上阻擋的勞倫斯家族的人碰上不死就傷,幾無一招之敵。而在那個殺神的身後,一個黑影和一大團火焰也緊隨其後在人羣中朝着這個方向衝殺過來。

“木子寒?你終於出現了,老夫今日之恥全是拜你所賜,那就用你的鮮血來洗刷和償還吧。”用僅剩的一隻手朝着那個人影一揮,三長老森然喝道:“給我殺了他們!”

此刻,木子寒的心在滴血,雖然也曾考慮到自己可能會對老爹和藍月以及那些已經是死裡逃生的善良村民帶來危害,但不想這個隱憂這麼快就變成了殘酷的現實。

同心玉雖然破碎,但木子寒仍然還是放在懷裡,上面藍月的氣息還沒有完全消散,但是將它放到自己手中的那個女子卻已經生死不知。

說好如果能活着回來一定會再來看她,可惜那已經成爲了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諾言。

想着藍月在幾個月中的種種好,想着藍月的笑顏,想着藍月的俏麗身影,木子寒在用手中的冥霜不斷收割着一個個生命的同時,冷冽的面龐上幾滴男兒的熱淚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滑落下來。

長劍從四面八方攻來,而木子寒的眼睛只盯着藍月的那個方向,朝着那個方向艱難地搏殺着。

藍月,你等着,我馬上就來!你一定要等着我!

木子寒渾身的真氣毫不吝惜地涌向冥霜,冥霜之上黑芒大盛。木子寒就似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毫不停歇地將冥霜劈到不斷蜂擁而來的人身上。冥霜的每一次揮動,都會帶走一條生命,冥霜也像吞噬飽了靈魂一般寒光愈發凌烈。

羅卡將一切看在眼中,和召喚出的亡靈騎士緊跟在木子寒身後,護衛着木子寒的後方,手中黑色魔法杖猶如一條靈蛇不斷插入一個個敵人的胸口。然而,木子寒那種毫不顧忌的亡命的搏殺給兩人都帶來了不小的壓力,漸漸地兩人身上都出現了傷口。

終於,勞倫斯家族的人要麼死傷,要麼被拋到了身後,而藍月,就在那不遠的前方!而木子寒與藍月之間已經只有三長老和寥寥兩三人了!

藍月,子寒哥哥來了!

然而,就在木子寒以爲自己就要走到那個幾乎自己付出生命的女子時,他奮力向前的身影猛然呆住了,一個讓他驚怒的畫面印入了他的瞳孔:三長老獰笑着對着不遠處的藍月舉起了泛着黃色鬥氣光芒的左掌......

“不!”極爲短暫的呆滯後,一聲悲切而憤怒的嘶吼劃破天際。顧不得理會身旁已經將長劍刺上自己大腿的那個勞倫斯家族的鬥者,木子寒身形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帶着灑落的血淚向那隻手掌爆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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