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無病無災就那麼安靜的離開了我們。
有一次我悄悄摘下紅布袋子,打開來看,詫異的看見裡面有幾根頭髮絲……真奇怪!我問老爸這是怎麼回事?
老爸說他也不知道,是爺爺喊他去找剃頭匠的。
至此,不知道奶奶是用自己一生餘下的壽命換取了我的平安,還是她就像老爸說的壽終正寢。
屢屢想到這件事,我的眼淚情就不自禁無聲的滑出眼眶。
接下來,因爲奶奶的去世,老爸老媽不忍心再丟下一老一少出去打工,就沒有再出門,而是精心打理那一畝三分地來混日子。
在後來,老媽看我鬱鬱寡歡不開心的樣子,就建議去外婆家散散心。
外婆家不算遠,騎自行車大概要一個多小時就到。
外婆的外孫就是我表哥,也很頑皮的。
小孩子的心性吧!跟表哥一起玩鬧下來,幾乎淡化了失去奶奶的悲傷感。
外婆跟外公也很愛我的,舅舅、舅媽長期在外打工,家裡就他們二老跟表哥。
我玩得興起,打算暑假就在外婆家過了。
可惜的是,暑假沒有幾天,舅舅回來把表哥接走去了他們打工的城市,家裡就是剩下我跟外公外婆。
外公吸菸就咳嗽。
外婆在一旁罵道:“老不死的,總有一天被煙嗆死最好。”
外公只是不答話,把煙吸得是吱吱的響……
下午的時候,老媽急火火的來,午飯不吃、沒有多說什麼就把我接走。
外公跟外婆不明白老媽的舉動,我也不明白;表哥去了舅舅那,我可以幫外公外婆看門,做點力所能及的的活。
在路上,老媽告訴我,連日來她都在做同一個夢。
夢中外婆家裡出現熊熊燃燒的大火。
大火蔓延,很快就把外婆家的房子燒燬了;那張外公引以爲傲的贗品八仙桌也被燒燬得只剩下四條腿,老媽潑水滅火,把外婆家的潲水桶都甩上去,但是大火沒有減弱的趨勢,反而燃燒得更旺。
我對老媽的夢境不以爲然,覺得她這是藉口,分明是爺爺跟爸爸還有她想我了,故意藉口夢境外婆家着火來接我回去。
在第二天凌晨一點鐘的時候,老媽再次做噩夢,同樣是大火燃燒……
一晚上的折騰,老媽沒有睡安穩,天剛矇矇亮,有人來找她,說外婆家出事了。
我跟老媽急急忙忙去外婆家,看見了無比悽慘的一幕。
外婆的房子一晚上的功夫化爲灰燼,到處都是焦糊一片,傢俱變成一堆灰。
她養的豬、雞、鴨、全部燒死。
那豬肚子裡還有一窩崽崽,就在這幾天出來的。
我哭了。
老爸也哭了。
所幸的是,外公跟外婆從大火中逃生出來,只是胳膊上燒傷,紅腫了已經起水泡。
老媽跟外婆相擁哭泣,嗚嗚的哭泣之聲,搞得圍觀來幫忙的鄰居都唏噓不已,暗自抹淚。
看見殘垣斷壁外婆的家,我後怕啊!
在當時,外婆聽見外面,噼裡啪啦的響,以爲是誰家放鞭炮,就着身上的褂子跟短褲起來看,結果就沒有迴轉,連衣櫃裡的錢跟存摺都沒有來得及取出來,更別說我一個小屁孩,在熟睡中不定就跟外婆的雞鴨那般活生生的燒死完事。
是我給外婆家帶來了厄運……至少我是這麼認爲的,那些想我死的東西,忽略了母子連心;老媽有預感會出事,纔會做噩夢,更或許是我命不該絕……
在那以後,爺爺臉上的皺紋增添了不少,整日攢眉苦臉;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聽他跟爸媽說悄悄話,我的存在跟塗家廟學校後門外,禁地的某一些東西有衝突;必須得遠走他鄉,到外面去求生存。
爺爺有一個至交好友是一道觀的住持。
爺爺要送我去道觀,爸媽愣是不答應,這件事就那麼擱置下來我還是上學,還是跟夥伴們爬樹搞鳥窩——還有就是趴在別人家窗口,偷看人家女娃兒洗澡。
那天、矮冬瓜蹲在地上,我站在他身上雙手趴在塗春蘭的家,看她洗澡——
塗春蘭是我同學,依仗家裡條件好,整天價的擺起一副公主面孔給人看;我看不慣,就想整她一下,矮冬瓜給我出主意,放着尼瑪的那麼好的機會,整她還不如去看看她身體發育進展。
我站在矮冬瓜身上,腳能感覺他在顫兒抖個不停——嘩嘩的水聲,搞得我心焦火燎的,眼睛定格在屋裡,只能看見木盆上一雙白得跟藕節似的腳丫子,我不想看這個,我太想看那個……忘乎所以的我,一時間忘記了腳下是一個人,不是平地,就踮起腳只差把半個身子塞進窗口了
沒想到,就在我緊張得要命,快看見霧氣中忽隱忽現的那個玩意時;矮冬瓜被牆腳根的土蜂蟄了一下,身子一顫,低叫一聲,把我硬生生的從背部顛下來,身子失衡的我摔了一個仰八叉。
老子還沒有來得及跟矮冬瓜算賬,就聽見屋裡有動靜,隨之只聽見塗春蘭殺豬般大叫道:“媽……外面有人。”
我跑——百米衝刺的跑,拋下身後漫天臭罵聲,就鑽進樹林,一直在惴惴不安中等到天黑纔敢回家。
都知道怖寒鎮墓地多,在夜晚一般沒有誰敢在路上走;即使你沒有回去,家裡人也是悄悄的來找,不能在曠野中大呼小叫的,那樣子會驚動安息的靈魂,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曠野中喊誰、誰倒黴!
我跟矮冬瓜瘋狂的跑,不知道什麼時候跑散了。
前面就是一片大大小小的墳墓一個緊挨一個,一直蔓延很長一片區域。這一刻我緊張極了,咕嘟~咕嘟一個勁的吞口水,全然忘記了爺爺的叮囑但凡不小心遇到天黑經過這裡時,就要客氣的說一句抱歉的話;各位打擾了,改天豬頭給供上。
戰戰兢兢地置身在這一片墳塋中,前面望不到頭,後面已經看不見鄰村的村落。我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嗚啊~嗚啊是我驚動了棲息在樹枝上的老鴰子,它在這個時候不適時宜的大叫,嚇得我更是手心冒汗,驚慌失措的不知道是腳碰到墳塋還是墳塋碰到我……去,當然是我的腳踢到墳塋~嚇!一緊張,心使勁的蹦跳,搞得我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一條飄飄忽忽的白影無預兆的出現在我眼前,咯噔一下、我的心驀然來一個急跳許久都沒有落下來——眼前一黑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