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死了,死在那一片茂密的樹林裡。
凡是經過那片樹林的人,都在傳說一件可怕的事,樹林裡開始鬧鬼了。有人看見一身穿紅色嫁衣的女鬼,在樹林裡唱歌。
唱的什麼,沒有人聽清楚,也沒有人敢停在那把那首歌聽完。
如此,有人猜測是杜鵑變成鬼了,在那等待害死她的人。
我以爲坐不住的人應該是杜鵑的未婚夫閆鑫,他會主動來找我驅除鬼,或者是去超度一下杜鵑的魂靈。
可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先來找我的人竟然是麻支書。
麻支書登門拜訪,這可是少有的稀罕事。
看把矮冬瓜樂呵得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他又是茶,又是煙的遞到這位大腹便便,長了一雙金魚眼,又是滿臉橫肉的麻支書手裡。
有矮冬瓜那麼熱情的款待,倒把我這個正兒八經的房東晾在一邊,顯得有點尷尬。
麻支書一來就開門見山的說:“小李子。”聽他這一腔調,我怎麼覺得是李蓮英在世了呢!麻支書活脫脫就像慈禧太后,看那驕橫模樣,喊我的口吻,聽着特別瘮的慌。
我只差說一聲:“渣。”再把兩個袖筒唰唰兩下,就真的變成李蓮英第二了。
我呸李蓮英。
麻支書抿一口茶,不陰不陽的口吻道:“好茶,可惜沒有好水。”
矮冬瓜說:“嗨嗨,水不是鮮開水,有點不好意思。”
我心裡罵道:別他孃的磨磨蹭蹭,有事說事。口頭上卻客客氣氣的問道:“不知道今天麻支書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麻支書乾咳一聲,衝我擠擠眼,暗示矮冬瓜等人不宜在場。我就揮揮手對他們說:“你們去忙,我跟麻支書說一會話。”
矮冬瓜不樂意了,話說他也是夠辛苦的,自打麻支書來了之後,那腳,那手,那張臉都沒有空閒過。
我心說;巴結吧!總有一天把你一塊巴結進去纔好。
矮冬瓜不樂意還是得滾蛋。
院子裡留下我跟麻支書兩個人,他使勁的用指頭掏耳朵,就好像他耳朵裡有很多耳屎老也掏乾淨似的。見我盯着他掏耳朵的姿勢看,就挺難爲情的把手放下,再次乾咳一聲道:“小李子,我來是想給你透一聲信,最近上面在嚴打,專門針對的就是搞歪風邪氣,歪門邪道等。你,得注意點。”
我心說;尼瑪,市面上擺了那麼多算命攤子,紅白喜事鋪面,大聲吆喝賣棺材的都有,怎麼沒有事?偏偏我一個低調做事的人,就有事,還得虧麻大支書跑這麼一腿子。
面子上我還是客客氣氣道:“多謝麻支書的關照。”
麻支書抿一口茶,看看四周,又指了指院子裡那顆冒出新芽的月季花道:“你也喜歡花卉?”
我眼皮都沒有擡,低聲道:“不太喜歡,都是女人家閒的沒事做,做做樣子的。”
“嗯,你孩子還好吧!”麻支書這是沒事找事,沒話找話,其用心卻不在這,而是在後面。
果然,麻支書看外面一直就我跟他,等不及了乾脆開門見山道:“你聽說那片兒樹林出事的事沒有?”
我佯裝不知,驚訝道:“在麻支書管轄的地,誰敢鬧事?”
麻支書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嗨嗨一笑道:“也不是,是聽人說那地鬧鬼。”
我驚訝:“不會吧!你剛纔不是說要嚴打嗎?怎麼可能鬧鬼!”
“好了。小李子這次幫幫我,把那鬧鬼的東西鎮壓住,我自有重謝。”
我抱歉,苦笑一下道:“支書的吩咐我必須做,可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敢嗎?這萬一遭到小人的算計,我豈不是虧大發了?”
麻支書接連乾咳幾聲,小聲道:“老爹,明人不上暗話,這次你幫我,以後有什麼求麻某人的地方,定當全力以赴。”
我故障爲難的樣子,遲疑道:“這……”
麻支書陪笑道:“就這一次,下不爲例。”
我說“怎麼幫?”
麻支書如此這般對我一說,爾後起身,拍打一下我的肩膀一語雙關道:“你做了,我心裡有數,這筆賬給你記住的。”
麻支書離開了,矮冬瓜跟靈兒還有高靜母女纔出來。李陽睡覺了,他們問我麻支書來幹嘛。
我說:“還不是爲了那個女鬼的事。”
矮冬瓜說:“那女鬼你不是已經送了嗎?他還糾纏毛線。”
我說:“麻支書或許想做好事,覺得女鬼死得冤,想幫她超度一下。”
矮冬瓜想不通,麻支書跟女鬼有什麼關係?爲毛他要出面來請我們去超度。
我警告矮冬瓜道:“女鬼來我們家的事,不許講出去,要不然會惹來天大的禍事。”剛剛過了幾天好日子的矮冬瓜,可不想再回到從前。
我們現在吃的是老本,等把這些事搞搞清楚了,還是要開一家鋪面營生的。
關於那天出現在我們家的女瘋子,靈兒他們知道得不多,只是從我口裡得知是一隻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走錯路走到我面前,被我給抓了,至於其他,他們是一無所知。
再說麻支書吩咐我去超度樹林裡的那支女鬼,說實在不行就抓了滅了她。那片樹林,可是有一大半都是他麻支書家的,他還巴望着那片樹林生出金子來了。
怖寒鎮是大型陵園,需要大量的木材做棺木。即使現在實行火葬,但是偷偷兒土葬的人也不少。在我回來那段時間,還有人喊我去偷埋死人。
只要給死人擇出黃道吉日,死者家屬就連夜把死者按照遺願埋葬在地頭。上面再栽種上蒜苗,萵筍什麼的,以期掩人耳目。我這個說的是怖寒鎮周邊區域的山村現象,其實在規劃區裡,沒有人敢那麼做。
你敢連夜埋,政府敢連根拔除,把死者挖出來送到火葬場一瞬間化成一把灰。讓你家屬哭都哭不出來,還必須交付罰款。
話說我按照麻支書的吩咐去樹林超度鬼靈。
麻支書也必須按照我的指點,在我超度完畢之後,手裡端一香爐,插一炷香,一路唸叨阿彌陀佛到樹林,那麼就不會有鬼再找上他。
那一晚月黑風高,麻支書等我超度完畢,手捧香爐從家裡出發去了樹林。一路上陰風陣陣,吹得他毛髮根都涼颼颼的,渾身更是起來一層有一層的雞皮疙瘩。
好不容易捱到樹林,把香爐放好,跪倒在地,嘴裡說:“我是鬼迷心竅,不該對杜鵑姑娘動了心思,現如今我知錯改錯,希望杜鵑姑娘放過我。”
一聲嘆息之後,麻支書不敢擡頭看,一個勁的磕頭。唰唰地,從樹林沖出來一隊威風八面的人民警察。他們逮捕了麻支書這個披着人皮的禽獸。
最後我請出在家裡躲藏起來的杜鵑,親自把她交給閆鑫。
真相的背後,真的是令人想不到。
杜鵑回家,遭遇蒙面人搶劫,把她身上的錢盡數奪走,還把她拖到樹林去……之後被掐得昏厥過去的杜鵑,又被就地埋葬在那片樹林裡。
被埋葬之後,閆鑫一顆心都碎了,無心去授課。
就在當天晚上,有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摸到杜鵑的墓地前。在杜鵑被埋葬的時候,有人親眼目睹閆鑫把結婚用的首飾,嫁妝都給了杜鵑。
這個黑夜中行走來墓地的人正是傳說中脫屍皮的盜墓賊。
盜墓賊熟練的挖開墓地,啓開棺材。把死者背起出棺材,然後背對背,伸手一提,新娘服裝就到了他的手上。他貪婪的眼,盯着死者身上的首飾,耳環,再三下五除二的把首飾摘到手。
就在這時,死者喉嚨發出咯的一聲輕響,嚇得盜墓賊連滾帶爬的跑路了。
跟在死亡邊緣醒來的杜鵑,睜開眼看到的是滿眼的黑。她跌跌撞撞漫無目的的走,身上的衣服被樹枝掛爛,鞋子也不知道丟在什麼地方,就在那一片樹林裡走啊走。
就在這時,從樹林走出來一個白頭髮的老頭。
老頭和藹的告訴杜鵑應該走走出樹林,然後去什麼地方,之後杜鵑就走到我們家來了。
警察在麻支書家搜到杜鵑的嫁妝以及還沒有出手的首飾。
盜墓賊是麻支書,這個驚人的消息不亞於一道霹靂閃電,驚得怖寒鎮人就像炸了窩的馬蜂瞬間沸騰開了。
這位麻支書隱藏得夠深,聽人說他是靠*發跡的,因爲積極性高,頗得頭頭們的歡心,就提升他爲積極分子。之後就步步高昇,成爲現在的父母官。
身爲父母官的麻支書,面子上笑呵呵的,逢人就笑,背地裡心黑堪比毒蛇。人們背地裡喊他是笑面虎,麻支書表面是是支書,暗地裡就是一十惡不赦的盜墓賊。
稱之爲古廟子村的怖寒鎮,不知道出出土了多少文物,都是被這隻笑面虎給倒賣的。
笑面虎被擒,整個怖寒鎮就像過節那麼熱鬧。有舞獅子龍燈的,還有踩高蹺,劃旱船的。簡直是樂翻天,我呢,被人們簇擁着,走在最前面,從那天起,怖寒鎮的大人孩子們,老老少少都知道怖寒鎮有這麼一個李沐風存在。
他是李常水的孫子,我去,還是得爺爺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