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綠欲滴滿蒼茫,山色清幽是莽山。
石拱橋正對面一塊方形石板上註明;清風鎮三血紅的字體,我這是第一次認真看清楚這座小鎮的名字。
在石拱橋下這條河不大,從拱橋下穿越而過,大概有兩米寬;打赤腳踩在長滿青苔的石頭上還得提防滑到,魯小丫屬鴨子,一看見水,就高興得跟長不大的孩童似的,歡天喜地的踩在滑溜溜的青苔上,稍作清洗之後就神情專注,躡手躡腳的樣子,雙手合起,躬身去捕捉在石頭縫隙中暢遊的幾尾小魚兒。
小魚兒沒有捕捉到,她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身子一揚——眼看就要摔倒,就在不遠處的矮冬瓜見狀,雙臂張開,用抱的一把抱住魯小丫。
看見這一幕,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就佯裝沒有看見,別開頭。只聽見“啪”一聲脆響,矮冬瓜吃驚,粗聲大氣的問道:“你幹嘛打人?”
“打的就是你,你~”魯小丫氣得一張臉都綠了,打了人,也不跟我說話,就氣呼呼的從我身邊跑過。踩踏得水花四濺,把個傻愣愣的矮冬瓜丟在那,我就急忙去追她。
魯小丫上車,呯地一聲把車門重重的關上。我趴在車玻璃上,看不清楚裡面的她在幹什麼。就只好用敲的,把車玻璃敲打得叮叮噹噹作響。
魯小丫沒有理睬我。
矮冬瓜草草的清洗一下,急匆匆的趕來了。這孫子是害怕我丟下他跑路了,才這麼急的跑得滿頭大汗。
看我也被擋在車外,他甕聲甕氣道:“她真生氣了?”
“你剛纔怎麼她了?”我只能這麼問,魯小丫性格潑辣,剛纔那一巴掌打得夠狠;把這孫子的半邊臉都打腫了,五根指痕清晰可見,我下意識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暗自想;在之前我也捱過一次,但也沒有這麼慘。
“就是~就是,看見她要摔倒,我摟了一把。”
“噗”我發自內心的忍不住笑了,這孫子剛纔是趁機吃豆腐,惹惱了人。捱打,該!
矮冬瓜見我沒有吭聲,動動嘴還想解釋,我擺擺手道:“以後注意就是,別輕易觸碰人家女生的敏感部位。”看這廝,也是面皮薄的人,我就那麼一說,他那張臉就跟變戲法似的,一會紅一會白的搞得渾身不自在。
許久之後,魯小丫纔打開車門。我跟矮冬瓜看向換了一身男人衣服的魯小丫,一時間愣住。身材嬌小的她,穿個男襯衫寬長大得像裙子,臉上儼然是一副俏皮的表情和笑容。
車上的衣服都是權伍鬆等人帶來的,或許衣服的主人已經成爲孤魂野鬼;當時在駕駛這輛車時,我還差點把那些衣服丟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經過剛纔的一巴掌之後,矮冬瓜是打死都不不敢靠近魯小丫。
在後來,魯小丫有告訴我,她打他並不是因爲摔倒,被他趁機揩油摟抱,而是一下子想明白了他講的那個腦筋急轉彎問題。
魯小丫不是傻子,是成年人。對人情世故不是很懂,但是有些事仔細一想就開竅了。
我跟矮冬瓜都換上車裡的衣服,把我們的髒衣服都仍在那條河裡,然後去了拱橋盡頭之外的小鎮。
這座小鎮很熱鬧,跟之前看見的古浪鎮跟幽冥村完全是兩碼事。我們在小鎮上溜達一圈,買了少許食物來填肚子,然後再買了一副墨鏡戴上。
錢是車上的,衣服也是車上的。有一首游擊隊歌,我記得爺爺跟老爸還有奶奶最喜歡聽,歌詞是這樣的:“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我們都是飛行軍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在密密的樹林裡到處都安排同志們和兄弟在高高的山岡上有我們無數的宿營地。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沐風你也喜歡這首歌?”魯小丫突然出口道。
“嗯。”我點頭答應中,忽然看見一輛車。這輛車很熟悉,我再看向矮冬瓜,他也嚇了一跳;突地定住,臉變得刷白。
“怕?”
矮冬瓜說不怕是騙人的,單看他不由自主後退的舉動,就知道他被權伍鬆整得夠慘。
魯小丫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她順着我的視線看去。
“怎麼啦?”
“別說話。”我壓低聲音,暗示矮冬瓜往側邊靠一靠,進入一家茶館。
茶館人不多,老桌子老闆凳,一位兩鬢斑白的老者在抹桌子,看見我們進來,就吆喝一聲道:“客三位,蓋碗茶三碗。”
吆喝聲的尾音還在茶館裡迴盪,一蒼老,但是卻中氣十足的吼聲從櫃檯後面傳來:“來嘞!稀客稀客請坐。”
權伍鬆他們的車旁邊還有一輛車,是一輛黑色桑塔納2千型豪華轎車。在這片還處於脫變期的地方,怎麼可能有這種豪華車出現?我沒有冒冒失失去查看權伍鬆等人,其實就是對這輛車起疑。
兩輛車停靠的位置是一家小型酒店門口。不用說,權伍鬆等人正在犒勞五臟廟。我在想,應該怎麼樣才能不打草驚蛇的接近他們?旁邊的魯小丫一口一口的猛喝茶水,還一個勁的說好喝。
我心裡說:姑娘,人這是一塊錢一杯茶,你這樣喝,人家能高興嗎?看倒茶的老倌,滿臉的笑意依然,還是那麼客氣的衝我們點頭。
矮冬瓜在看見權伍鬆的車子後,整個人都嫣了,一聲不吭,也沒有心情跟魯小丫鬥嘴。就那麼窩窩囊囊的看着茶杯呆呆出神。我沉重的嘆息一聲,衝他揮揮手道:“你給我打起精神來,別他孃的孬種。”
矮冬瓜整理一下情緒,強自鎮定,坐正身子,嘴硬道:“誰,誰孬種了?”
魯小丫看了一眼矮冬瓜臉上的指痕,手指環繞茶杯一圈,慢吞吞道:“你就是孬種。”
“你。”矮冬瓜生氣,卻不敢發作。
“小丫,你幫我一件事行嗎?”
魯小丫聽說有事做,來了精神,眼睛一亮道:“什麼事?”
我看了一眼矮冬瓜,湊近魯小丫如此這般吩咐,然後嚴肅的叮囑道:“注意分寸,別把事搞砸了。”
她含笑自信滿滿的悄聲道:“你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身上。”我看着她離開,盯着她身上的衣服,眼皮驀然一跳,急忙跨前一步,一把拉住她退後,幸虧拉得及時,只差一步就走出茶館門檻了。
“衣服。”
一經我提醒,魯小丫愕然一呆。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自己身上,急問道:“怎麼辦?”
我看老茶館又來斟茶,就走過去,塞一張票子給他,低聲問道:“老人家,這裡有賣女人衣服的嗎?”
“有,出了這個門,往左拐就是一條街的衣服,新舊都有。”
“謝謝。”說着話,我使眼色讓矮冬瓜就在茶館等,我跟魯小丫去去就來。
魯小丫在我面前溫馴得就像一隻小貓咪,任憑我挑選顏色,款式都適合她的衣服,然後興沖沖的拿起去試衣間穿上。當然,這些衣服都是半成新,是從大城市經過商販流動到這兒來的。
有了我的陪伴,魯小丫一直處於興奮狀態中,一張臉笑得燦爛。脫下男裝,換上比較時髦的衣服,魯小丫一下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看得我眼睛都直了,旁邊賣衣服的大姐連問幾句:“你們是小情侶吧!郎才女貌還真的很般配。”她這是職業恭維,想要賺到我們的錢,那嘴巴就像是抹了蜜,逢人說人話,見鬼就說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