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權伍鬆眼裡矮冬瓜就是一位不可貌相的神奇人物,他能淡定自若低調面對險惡環境,能不動聲色的消滅作惡的惡鬼,還能把助紂爲虐的民國女鬼給感化超度;無所不能的矮冬瓜,不再需要我伴隨在身邊,他大言不慚保證能幫僱主做好一切事務,我李沐風就成了多餘的人,被排斥在外。
權伍鬆去什麼地方,做什麼事,好像跟我都沒有多大關係。
拿矮冬瓜的一句話說:世間哪有那麼多鬼,既然墓地有鬼,他就遠離墓地。還別說,矮冬瓜的劫數就是一個墓字,這是在很多年前,我悄悄給他掐算的,當時想他只要不去墓地應該不會有大事發生,不過這次他真的能遠離墓地嗎?
他是簽單人,也就是管事的,一句話我可以跟着在後面走,一句話我也可以被他支走;他可以在這次大賺一筆之後,另起爐竈,一雪曾經被我奴役沒有地位的苦。
淑珍說她的家住在一個叫做幽冥村的地方,這地名聽起來是有那麼點奇葩。不由得讓我想起幽冥太子,也不知道這廝現在怎麼樣了,或許是剝去太子之位,更或者是被打下十八層地獄,總之是人都有一個報復心,何況還是一隻地府一鼎鼎有名的幽冥太子。
下得山來,仰頭看那林立的石碑,心裡難免有那麼一絲人性的傷感。這裡曾經是一座商業墓葬地,那些在繁華中出生的人們,曾幾何時還是否記得自己的父輩長眠於此。
曾經的他們花費上萬塊錢把親人埋葬在這裡,在去了一塊心病的同時,誰也沒有想到這裡會成爲被人遺忘的墓山。
日日夜夜中唯只有星辰作伴的他們,有多感傷,看那墓碑前後茂密的雜草,已然成爲野物們的藏身之所,那條彎彎曲曲的山徑,也被荊棘跟雜草覆蓋,失了人跡,怪誰?誰也不怪,只能說社會風氣如此,導致人的情感淡薄如紙。
權伍鬆看我在仰望,也順着視線看去,只看了一眼就呸了一口唾沫道:“晦氣。”然後登上車,陰沉着臉,慵懶的倚靠在車椅上。也許他還心有餘悸中,在被矮冬瓜搖醒那一瞬間,他差點沒有跳將起來。
下山的路口,有一間石屋;石屋前還依稀能辨拆除欄杆的痕跡,一個紅色的警示牌矗立在冷風中,已經斑駁生鏽。凝視注目間,那間黑洞洞的石屋,好似有一雙眼睛看向我;那是一雙蒼老滿是憤怒的眼睛。
他就是守墓地的人,淑珍大姐告訴我,在很久以前守墓地的老人死在石屋裡,很久以後才被發現,屍體都嚴重腐爛了。
淑珍大姐的家,正好就是權伍鬆的下一個目的地,幽冥村。
幽冥村人口不多,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在穿過一大片荒地,經過一片原始森林就可以到了。那麼遠的地,淑珍大姐怎麼就獨自一人來看忘夫?
她說幽冥村大多數人過世之後都不願意埋葬在村前村後,因爲那個地方有一個可怕的傳說。
在幽冥村後山有一座古老的建築,那棟建築物不知道是什麼年代就存在的,總之沒有人敢去看。即使有人去看那也是有去無回。當地的人們把那形容成地獄,所以有人去世,寧可長途跋涉到古浪鎮,也不願意埋葬在本地。
對了,我還沒有說明,之前我們呆的那地,就是古浪鎮。
據說經過專家考察,古浪鎮不適宜人呆,居住在古浪鎮的人們,得了一種很奇怪的病。渾身上下長滿疙瘩,形同麻風病,卻也不是麻風病。
凡是身上冒出疙瘩的人,壽命都不長,加上大城市的人們,也把親人送到這裡來安葬,這也就是此地墓地特別多的原因。在之後,古浪鎮餘下的人口越來越少,終於引起有關部門的注意,全部遷走,也不知道這些人遷到別處身體狀況得到好轉沒有。
這好像都跟本書無關,無關的事,也不需要繼續廢話。
總之淑珍大姐是坐了一輛路過村莊的貨車來的古浪鎮。
在這種地方,經過的車輛不多,偶爾有一輛車,也是拉礦石的貨車。
在我們的車子是進入荒地時,那種淒涼,冷颼颼的感覺無孔不入鑽進每一個人的心底。
荒地以沼澤爲主,淺灘上長滿蘆葦跟青苔,還有常年四季侵泡在水裡,光禿禿沒有一片樹葉兒的枯樹枝。沒有水的地方,表面上有些許雜草,但是一旦人踏足上去,立馬就把你陷進去,直到被烏黑色的泥漿埋葬爲止。
車裡的每一個人都神情專注盯着一掠而過的沼澤地,特別是權伍鬆那些個張揚跋扈的保鏢們。只因淑珍大姐的講述跟沼澤地那神秘莫測的氛圍,都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車裡的氣氛也會變得壓抑,空氣中充滿着陰謀的腐臭味道。
矮冬瓜跟權伍鬆因爲之前的事,拉近了不少距離。兩人擠在一起,竊竊私語中,時不時的爆發出誇張的笑聲。
我不屑的撇撇嘴,抱起胳膊肘,繼續看着窗外的沼澤地。淑珍大姐就在我身邊,有覺得她在注視我,轉頭看,她又佯裝如無其事的樣子別過去看別處。
滿車都是猥瑣,粗俗不堪,滿口髒話,卻又西裝革履的男人。淑珍大姐心裡還是隱隱有一絲不安,她很想知道這一夥人去幽冥村的目的是什麼,卻不敢問。
我猜她想問我的也就是這件事。說白了,就是她問,我也不知道。
我可以幫人看相,可以測算八字,可以看風水,就是沒有能力猜測推算權伍鬆此行的目的。如果能輕易露出此行目的的真相,他就不是權伍鬆了。
車子一陣急速行駛,終於把那片看着空蕩蕩,沒有人跡的沼澤地甩在後面。迎接我們的將是原始森林,很多原始森林現在都成爲旅遊勝地了,唯獨這裡還沒有開發出來。
在車子駛入陰森厚重的密林中,車裡的光線陡然暗淡下來時,淑珍大姐臉上露出一抹簡樸的微笑,壓低聲音道:“大兄弟,你們這次來這裡有什麼大事嗎?”
就知道她有這麼一問,我佯裝沒有聽見,手扒在車窗口,鼓起一對眼睛看外面。看也是白看,黑漆漆的,除了密密匝匝的樹,還是樹,遮天蔽日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誰想到從原始森林中開闢一條路出來,特麼的置身在此,還真的有一種與世隔絕不見天日的無助感。
“大兄弟,這裡以後也會有很多人來看的,這條路修了沒有多久。”我知道這條路修了沒多久,單從兩邊還沒有完善的路樁就不難看出,我敷衍式的點點頭,也不知道她看見沒有。
權伍鬆在跟其他人說着什麼。我看見矮冬瓜不住的扭頭看我,我狠狠瞪他一眼,不予理會中。
車子穿過樹林茂密區,眼前豁然一亮,出現了路跟樹林間的界限以及天空顯得渺小的輪廓。視線所及之處,突兀出現一隻鹿,它橫在馬路中央,油光蹭亮的皮毛,昂揚的犄角,壯碩的四肢,就如同小牛犢子一樣。
這是……一頭鹿王!它就像走着走着突然被定住,就那麼一動不動矗立在路中央。
因爲一隻鹿忽然闖進我們的視線,車裡好一陣騷動,都齊刷刷的看向這隻鹿。
等等,這隻鹿想幹嘛!它站立的位置不對,我們在看它,它也在看我們。那側頭一瞥間,一對漆黑的瞳孔,像是兩枚無底黑洞,看着讓人瘮的慌。不單單是權伍鬆等人驚訝,就連我也怔住不明就裡,目測這頭畜生也玩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