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雪夜
一點冰涼的雪花落在了雪月痕的臉上,慢慢的融化正了水蒸發掉了。微風吹動着雪月痕的白髮,道道銀絲在風中飄擺。突然雪月痕開口說道:
“應該是快要到帝都了吧。終於快熬出頭來了。”
海蘭和海柔同時以殺人的目光緊緊的盯着雪月痕,海蘭咬牙切齒的問道:
“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雪月痕懶散的打了個指響說道:
“自從出了老頭的封地就算進入了魔獸密佈的森林和大山來送死的人也沒有斷過,每天至少要殺兩百個根本就沒有什麼威脅性的廢物。除了半個月前來了一個還酸看的上眼的初級刺聖之外就再也沒有來過一個還算可以的人物。你們兩個公主就只值得這些廢物動手嗎?從明天開始你們兩個每人身上都給我帶個牌子,寫上非聖位以上人員禁止前來綁架。這些廢物我殺的興趣都沒有了。”
海蘭和海柔一下子泄氣了,不用說也知道剛纔肯定又有人來綁架她們結果被雪月痕毫無聲息的解決掉了。兩個多月以來她們已經習慣了雪月痕這種無聲無息的解決掉那些前來綁架她們的人的方法,而且這些人中絕大多數都是大劍士一級的人物,其他的也是一些劍師,魔導士之類的準聖位人物。如果換做以往的話沒有一箇中隊的暗衛保護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平安的到達現在的位置,可是現在雪月痕居然都不把這些高手放在眼裡。海蘭小聲的嘀咕道:
“你以爲聖位高手受到那麼好遇到的啊。”
雪月痕的眉頭微微的動了一下,坐在他身前的雲娜回過頭小聲的提醒道:
“木頭,聖位的高手真的不是很多。就拿天龍帝國來說。現在天龍帝國之中已知的聖位高手也不過十九位,其中只有貝隆大公爵一個人是高級劍聖,其他的大多都在初級聖位徘徊着,連中級聖位的都很少的。天龍帝國還是這片大陸上三大強國之一呢!有很多小的國家不要說一個聖位高手,就連一個劍師,魔導士這樣的準聖位高手都不一定有一個。所以說能遇到一個刺聖已經很不錯了。”
雪月痕有些疑惑的說道:
“都墮落到這個地步了嗎?這麼大一個帝國之中的聖位高手還沒有我家主人一個人手下的聖位高手多?不太可能吧!就算衆神之戰的打擊再大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啊。”
雲娜回頭問道:
“你家主人手下達到了金丹境界的真的很多嗎?”
雪月痕愣愣的說道:
“也不是很多,我家主人手下有兩位徹侯,五位內侯,十一位大庶長,十九位駟車庶長。一共三十七位金丹境界的高手,兩位徹侯還有五位內侯都是和我家主人同級的高手。雖然我家主人麾下的金丹境界的高手不算很少,但也只是大概相當於當時秦國金丹高手的三十分之一罷了。天龍帝國的面積比秦國還要大上不少,人口也要遠遠多過秦國。雖然他們的修煉方法屬於易學難精的那種,但在這麼大的人口基數下怎麼可能只有這麼一點聖位高手呢?”
雲娜緊緊的盯着雪月痕的眼睛非常嚴肅的說道:
“你確定當時秦國有一百多位金丹境界的高手?”
雪月痕點了下頭說道:
“那時金丹境界的高手上陣殺敵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各國的高手大概有多少大家都是清楚的,除了少數隱世不出的高人之外大多都在戰場或朝野之中活動。”
雲娜沒有說什麼轉過身看着漫天紛紛揚揚的雪花,眼角流露出了一絲惆悵的神色,許久之後雲娜才說道:
“木頭,你知道嗎?現在的中華大地上已經不像兩千多年前那樣高手雲集了,就拿國安組來說,我們那裡僅僅只有八位金丹境界的高手,而且他們的實力你也都看到了。如果說這裡已經淪落到現在的這種狀態已經是很慘了,那中華大地上的高手現在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雪月痕擡手在雲娜的額頭的上彈了一下笑着說道:
“傻丫頭沒事瞎感慨什麼?你以爲中華大地上的高手真的那麼少嗎?華夏大地上還有很多東西好似你們沒有發現也輕易發現不了的。我問你,極西之地有山名曰不周,傳說是無根擎天柱之一,那裡你們現在發現了嗎?”
雲娜搖了搖頭,雪月痕繼續說道:
“南嶽衡山之內有峰名曰祝融,上有一殿名曰祝融。那裡你們發現了嗎?”
雲娜又搖了搖頭,雪月痕笑着說道:
“連不周山祝融峰你們都沒有找到又怎麼可能找到那些高手呢?爾不聞小隱於野,中隱於市,大隱於朝嗎?那些結成了大道金丹的高手如果沒有出什麼意外的話就算不突破也能作到與天地齊壽,與日月同輝,他們就算是站在你的面前你又能發現他們嗎?結成了大道金丹的高手可不像老頭他們那樣還要擔心自己的生命會終結,他們已經超越了人的範疇了。”
雲娜有些不相信的盯着雪月痕,這時海蘭卻出言說道:
“我說你們兩個要親親我我到什麼時候啊?現在天已經黑了!而且還在下雪!要是再不快點找地方宿營的話今天晚上就要凍着了!”
雲娜的臉紅了一下,但馬上就恢復了,轉頭瞪着海蘭。兩個多月中海蘭沒少在這方面佔雲娜的便宜。雲娜也曾經要求雪月痕給她弄一匹坐騎,可是遇到的能做着棋的魔獸不是等級太低一見了白虎就走不動了就是長的實在太難看了,沒辦法雲娜只能繼續跟雪月痕一起騎白虎,繼續被海蘭佔便宜。雪月痕淡淡的說道:
“不用理她,她如果願意在一圈屍體的包圍下過夜的話那就微 讓她自己留在這裡宿營好了。以現在的速度半個小時以後才能走出屍體分佈的範圍,再忍耐一會兒就好了。”
雖然雪月痕的聲音並不大,但相距並不遠的海蘭和海柔還好似聽的清清楚楚。海蘭馬上閉上了嘴巴。她可不想在一片屍體的包圍中度過一夜。以前她也不是沒有經歷過在屍體之中度過一夜有多漫長。大概在兩個月以前當他們剛剛走出貝隆大公爵的領地的時候第一次遭受襲擊,雪月痕在解決了那些襲擊者之後就地紮營過夜,他們的帳篷甚至就紮在了一堆屍體旁邊。結果是她們三個女孩子嚇的一夜都沒敢睡着,擠在一起哆嗦着度過了一夜的時間。
雲娜無意間回頭的時候看到雪月痕看着天上紛紛揚揚的雪花出神小聲的問雪月痕:
“木頭,你在想什麼呢?”
雪月痕想了一下說道:
“我在想以前的事情。這應該是咱們到這裡以來的第一場雪吧。”
雲娜回憶了一下說道:
“應該是吧。已經是深秋了,下點雪也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吧。而且下點雪也很漂亮啊。”
雪月痕淡淡的說道:
“昭王四十七年,我隨我家主人攻上黨。時值冬月,我奉我家主人之命爲開路先鋒官帶八千死士爲大軍開路。當時爲了保證行軍的速度我們只帶了十天的口糧和輕裝,一路勢如破竹。卻沒想到老天故意爲難我們,第四天突然天降大雪,又趕上趙軍襲營。結果我手下八千死士竟然在兩萬趙軍面前折損了三分之一才衝了出來。兩千六百多名勇士就因爲我的疏忽而命喪他鄉,只能做那孤魂野鬼。我雪月痕愧對他們,自那之後我纔開始熟讀兵書,注意天象的變化。而這美麗的雪花也成了我心中最憎恨的東西之一。”
雪月痕的眼角居然居然出現了兩點淚光,雲娜擡起手去拂雪月痕眼角的淚光,可是當她的手觸及到雪月痕的臉的時候那徹骨的寒意順着她的指尖瞬間傳遍了她的全身。那徹骨的寒意彷彿是從雪月痕的心靈深處傳出來的一樣,雲娜感覺雪月痕冰封的心扉彷彿被這場雪衝開了一道縫隙。可是當她想要通過那到縫隙窺探雪月痕的內心的時候從那到縫隙中透出的寒意讓她本能的選擇了退縮。她甚至感覺雪月痕的心扉的後面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的心靈,而是直通寒冰地獄的通道。任何人只要進入了那道心扉就馬上回被凍僵的。雲娜的手僵硬的停留在了雪月痕的眼角處,甚至連她自己的身體都不手她的支配僵住了,就像她第一次承受雪月痕的殺氣的時候一樣。
海柔看到雲娜已經僵硬的保持那個動作很久了好奇的小聲問海蘭:
“海蘭姐姐,雲娜姐姐在幹什麼啊?好半天了都沒有見她動一下了!”
海蘭也注意到了雲娜的異狀對海柔使了一個眼色對雲娜大聲說道:
“喂!你們兩個!該差不多了吧!你們兩個都保持這個動作好半天了!”
可是這一次海蘭失算了,雲娜沒有像往常一樣轉過來瞪着她,也沒有變換一下動作。海蘭的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催動自己的藍凌獨角獸想雲娜和雪月痕靠去,可是她的藍凌獨角獸居然不聽從她的驅駕,死活都不肯向雪月痕和雲娜的方向靠近一點。海蘭越發奇怪對海柔說道:
“柔兒,你去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隻畜生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不聽話了。”
海柔點了下頭催動自己的藍凌獨角獸向雪月痕的雲娜的方向靠去,可是她的藍凌獨角獸比海蘭的的藍凌獨角獸更加不濟居然向相反的方向跑了好幾步。海柔天真的抱着藍凌獨角獸的脖子說道:
“寶寶乖啊。到雲娜姐姐那裡去。”
海柔的藍凌獨角獸恐懼的嘶鳴了一聲雙眼恐懼的圓睜着,甚至連步伐也變的雜亂了起來。海柔有些無奈的對海蘭說道:
“海蘭姐姐,寶寶也不過去。”
海蘭氣憤的不斷的抽打自己的藍凌獨角獸,可是無論她怎麼驅趕,她的藍凌獨角獸就是不肯向雪月痕和雲娜的方向靠近一點。
就在海蘭和海柔方寸大亂急的團團轉的時候雪月痕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呢?準備宿營了。”
海蘭和海柔這才發現雪月痕已經恢復了正常,而云娜卻臉色蒼白,嘴脣發青渾身顫抖的靠在雪月痕的身上就像是一個已經凍僵了的人一樣。雪月痕抱着雲娜從白虎的背上跳了下來,在安頓好雲娜之後輕車熟路的開始收集燃料點燃了一堆篝火,將雲娜安排到篝火邊之後開始熟練的搭起了帳篷。海蘭和海柔都圍在雲娜的周圍關切的問這問那,可是雲娜只是在不斷的打着寒戰,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可是顫抖的下顎讓她根本就說不出一個完整的詞來。
雪月痕搭好了帳篷之後坐在篝火邊隨後從儲物護腕中取出了一隻早已經收拾的乾乾淨淨的鹿架在了篝火上烤了起來。雪月痕一邊翻烤着鹿一邊淡淡的說道:
“你這又是何苦呢?連我家主人都不願意窺探我的內心你又何苦自找罪受。”
雲娜盯着熊熊燃燒的篝火顫抖着說道:
“我,我不,不知道。我,我就是感覺你,你的心裡,心裡很痛苦。我,我原本以爲”
雪月痕接口說道:
“你原本以爲我領悟了‘上善若水‘的境界心中應該是充滿了溫暖和柔和的對嗎?”
雲娜艱難的點了點頭,雪月痕自嘲的一笑說道:
“不是領悟了‘上善若水’的真諦就能真正作到上善若水的。我不像你,你是水屬性的人,你領悟了‘上善若水’的境界的話會完全融入其中,因爲你原本就是水的一部分。而我不同,我的屬性是風,我領悟了‘上善若水’的真諦也不過是能模仿‘上善若水’的境界和效果罷了。要讓我完全融入‘上善若水’的境界之中除非我作到了迴歸混沌,使我的屬性從風轉換成混沌,這樣才能完全融入‘上善若水’的境界。而且,就算是我領悟了‘上善若水’的境界,並融入了‘上善若水’的境界之中,那你也應該聽說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是世間致真致善的‘上善若水’想要化解我心中的陰霾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雲娜有些失落了看着篝火什麼也沒有說,雪月痕淡淡的一笑說道:
“不過你做的已經不錯了,能夠想到控制雪來引導我所領悟的‘上善若水’的真諦,藍鎮壓我心中的陰霾,這說明你已經在‘上善若水’的境界之外徘徊了。用不了多久你就應該可以領悟‘上善若水’的境界了。到時候你再來用‘上善若水’的境界和你對水的掌控能力來引導我也許會有用。雖然可能會用很長時間,而且成功的機率並不大,但你還是可以稍微嘗試一下,反正你也是閒的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
海蘭和海柔好奇的看了看雪月痕又看了看雲娜,海蘭好奇的問雪月痕:
“喂!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什麼冰啊水啊的?能不能說點我們能聽明白的?”
雪月痕翻動了一下手中的鹿肉說道:
“有些話只要當事者可以聽明白就可以了,外人不明白反倒是更好,否則的話會變的更加麻煩。”
說話間雪月痕隨手彈出幾道風刃在鹿的身上劃出了幾排均勻的切口然後開始撒佐料,海蘭氣憤的站了起來要氣沖沖的要跟雪月痕評理,可是一旁打着寒戰的雲娜突然伸出剛剛恢復了一點血色的手拉住了她。海蘭回過頭大聲的質問雲娜:
“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要麼就是說着我們根本就聽不懂的語言,要麼就是僵在那裡誰也不動一下。這我們能理解,你不會說大陸通用語,你們用你們的語言對話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僵在那裡也是你們出了一點什麼意外造成的。可是好不容易纔說了幾句我們能聽懂的大陸通用語他還說這些我們聽不明白的話!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雲娜努力了半天終於用生澀的大陸通用語說出了兩個詞:
“他,傷心。”
海蘭和海柔都一臉驚奇的看着雲娜,海柔小心又不失天真的問雲娜:
“雲娜姐姐你是說他在傷心嗎?”
雲娜輕輕的點了下頭,海蘭一臉新奇和不相信的說道:
“他會傷心?你是在開玩笑吧!你說他在傷心?每天無聲無息的斬殺數百高手還叫着要找高手來殺的他會傷心?他要是會傷心的話那太陽就該從西方升起了!”
雲娜的臉色一陳努力的說道:
“他,是人,所以有事,他傷心。”
就在海蘭還在思索雲娜的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雪月痕拿着已經烤好的鹿走了過來,隨手遞給了雲娜一塊鹿肉淡淡的說道:
“正如你所說,我現在有事傷心。今天就委屈你一下自己吃好了。”
雲娜點了下頭接住了雪月痕遞過來的鹿肉,給了雪月痕一個安慰的目光。雪月痕把剩下的鹿肉塞到了海蘭的手中自己則靠着白虎的身體坐了下來,仰頭靜靜的看着天空中紛紛揚揚的雪花陷入了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