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六十九章
面對龍鄆大聖的詰問，林雲還算冷靜，臉色更是沒有絲毫變化。
一來他就有所準備，面對聖境強者，一直都謹慎小心不敢大意。
二來，這龍鄆大聖扯來扯去都不得要領，林雲早就有了戒備。
培養劍帝？
開啥玩笑，他師尊瑤光也說過類似的話，不成帝則已，一旦成帝要麼比肩九帝，要麼超越九帝。
九帝都是神話，可神話也不代表沒法打破。
但瑤光本身就是劍聖，龍鄆大聖根本就不修劍道，如何將自己培養成劍帝？
所以，大概率是看到自己的戰臺上的表現，對自己身份起了懷疑。
林雲很快有了主意，笑道：“師尊說什麼話，我自然是我，紫雷峰夜傾天。”
龍鄆大聖見林雲這般鎮定，心中也是略有疑惑，難道真的感覺錯了？
他不動聲色，淡淡的道：“夜傾天，我第一眼就發現你不對勁了，只不過你是青河劍聖領回來的，沒必要質疑。”
“話說回來，即便不是原來的夜傾天也無所謂，老夫既然收你爲徒，自然不在意這些。”
“可現在爲師要培養你成爲劍帝，自然得傾囊相授，老夫不在意你是誰，但總得知道你是誰。不然你以後若是走了，老夫上哪去找你這個徒弟，總不能真隨便當個便宜師傅吧。”
他說完就盯着林雲，打量着他臉色變化，可有些失望了，這小子還是一點都沒有慌亂，甚至還變得有些傷心起來，眼裡盡是委屈之色。
“原來師尊也不信我，不信我一年之內可以脫胎換骨，就當我是個不肖徒兒吧。既如此我也無話可說，師尊收我爲記名弟子便是，親傳身份我可以不要。”
林雲很傷心，神色痛苦，而後大聖親傳的牌子取了出來。
“告辭！”
林雲拱手行禮，轉身就走。
唰！
轉身的剎那，林雲瞬間變臉，傷心之色不見，取而代之鬆了口氣。
說實話，他能感覺龍鄆大聖是個好人，對他也還算頗爲不錯。
如今甚至還要傳他絕學，這是把他當成關門弟子了。
可自己終究不是夜傾天，一直這麼欺騙對方，林雲心裡也過意不去。
若能就此了斷，也算一件好事。
“回來！”
龍鄆大聖心中一痛，只覺得萬分慚愧，臉上盡是懊悔之色。
自己這徒弟，一年之前受盡諸多委屈，差點連命都丟了。
好不容易浪子回頭，諸多長老還不信他，不承認他這一年的脫胎換骨。
天下人都不信他，自己這做師傅的也不信他，將心比心對方會多痛苦。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並未看出破綻，堂堂大聖都沒瞧出端倪。
即便有所懷疑，可連他和天璇劍聖，都沒有看出破綻來。
那他不是夜傾天，還能是誰？
龍鄆大聖連忙上前拉住林雲道：“爲師糊塗了，但這其中也是緣由的，你且聽我一說，再走不遲。”
林雲嘴角抽了下，有時候演技太好，也不是啥好事。
他不得已只能轉身，重新面對龍鄆大聖。
龍鄆大聖嘆道：“其實爲師也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今日天璇劍聖又來了，對你頗爲關注。之前冊封盛典就來過一次，今日又特意爲你來了一次，爲師擔心你被搶走。”
“才說要培養你成爲劍帝，讓你心定下來，順便拿捏住你的身份，讓天璇劍聖沒法將你搶走。”
“現在爲師錯了，我堂堂大聖都無法看出破綻，又豈能懷疑你了，你受委屈了。”
林雲聞言微怔，他看向龍鄆大聖，瞧見對方懊悔之色。
堂堂大聖，如此卑微，一時間林雲竟不知如何應付。
他還不知道，今日屠幽聖尊稍稍窺視他，就被龍鄆大聖教訓了一頓。
以後行走在天道宗，絕無其他人，敢以聖目窺視他。
龍鄆大聖，其實是相當護短之人。
林雲心中一軟，連忙道：“師尊言重，言重了，弟子方纔也魯莽了。”
“不魯莽不魯莽。”
龍鄆大聖搖頭道：“將心比心，換做我是你，只怕會更加傷心難受。”
林雲沉默，我是裝的。
“夜傾天，如今既然敞開心扉，那爲師也就明說了。我想收你爲關門弟子，只要你願意，爲師一身所學，必將傾囊相授，絕無半點保留！”
龍鄆大聖露出笑意，輕聲說道。
他覺得這樣也好，雖然有點誤會，但也算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彼此之間，總算是能徹底信任了，他心結也解開了。
龍鄆大聖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爲師壽元也不多了，至多百年，百年之內若不成帝，必將坐化。”
“這怎麼可能？”
林雲驚訝的道。
無論如何看，龍鄆大聖血氣都極爲可怕，遠遠不像壽元將要終結。
一百年看似很長，可對於大聖來講，已經行將就木了。
龍鄆大聖笑道：“不必驚訝，爲師以肉身成聖，早年間與人交手，走的都是大開大合之路，不知道受過多少暗傷。”
“不過你也沒必要爲老夫感到悲傷，我這一生見慣了死亡，心境早已平和。只是臨死前，這一身所學若是不傳授下去，總歸覺得缺憾。”
“黃金大世將臨，爲師無法參與其中，可我的弟子若能在其中大放異彩，將我一身所學盡數彰顯，即便真的坐化了，又有何懼。”
林雲有些哽咽，道：“師尊……”
龍鄆大聖取出方纔被林雲送回來的親傳聖令，遞過去道：“夜傾天，爲師這般推心置腹，你可願成爲我龍鄆的關門弟子！”
林雲看着聖令，平日裡從不猶豫的手，此刻竟然微微顫抖，遲遲沒有行動。
他從未想過，自己只是隨便認的便宜師傅，竟對自己如此推心置腹。
他心中愧疚，實在不敢去接這親傳聖令。
“夜傾天，你還在生氣？”龍鄆大聖皺眉道。
林雲嘆了口氣，道：“弟子怎敢生氣，只是……”
“不願？”龍鄆沉聲道。
撲通！
林雲被逼上了絕境，低頭拱手道：“不是不願，而是弟子不配，實不相瞞。師尊確實沒有看穿，我的確不是夜傾天！”
他不敢去看龍鄆大聖，害怕對方失望難受。
龍鄆大聖臉色變幻道：“那你方纔的話，還有臉上的悲傷神情。”
“我裝的。”
林雲更加愧疚，頭低的愈發厲害。
“你到底是誰！”
龍鄆大聖手有些顫動，臉色明顯變得難看起來。
林雲無奈，到了現在，他也不想騙這位老人了。
他緩緩擡頭，再退後三步，伸手結印解除龜神變變化之術。
唰！
骨骼鼓動，面部變幻。
很快一張與夜傾天，完全不同的臉，出現在龍鄆大聖面前。
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可同樣丰神俊朗，卓爾不羣。只是沒有那般夜傾天那般“漂亮”，但氣質卻更勝一籌，鋒芒內斂，細細看來，卻是要更爲耐看許多。
眉心一點紫色印記，平添一股妖氣，俊朗如妖，五官完美精緻，挑不出任何瑕疵。
龍鄆大聖怎麼看，這張臉，都比夜傾天看着要舒服許多。
“弟子來自下界玄黃，從第九天路降臨崑崙，名爲林雲。”
林雲如實說完，只覺得長舒口氣，神情放鬆了許多。
“林雲？”
龍鄆大聖震驚道：“第九天路榜首？”
“是我。”
“星君、神丹，龍脈，三榜第一？”
“是我。”
“荒古戰場外，以龍脈斬聖君，又以蒼穹聖衣拍死神幽老祖？”
“也是我……”
林雲坦然承認。
“好傢伙！”
龍鄆大聖怒極而笑，直呼好傢伙。
他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半響之後，才自嘲的笑道：“老夫我英明一生，差點陰溝翻船，竟然要將瑤光之徒，收爲關門弟子！”
他似乎和瑤光有什麼過往，瑤光之徒四個字，咬的極重。
龍鄆大聖狠狠瞪了眼林雲，而後臉色陰沉變幻，在平地之間不斷背手走動起來。
林雲有些忐忑，不敢說話。
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他可以選擇接了親傳聖令，繼續隱瞞身份來當對方關門弟子。
只不過繼續欺騙對方，實在良心難安。
林雲性格向來如此，人對我如何，我對人如何。
別人對我仁慈，我自然不可欺騙。
就這樣吧，無論什麼結果，林雲都接受了。
突然。
龍鄆大聖停下腳步，看向林雲氣道：“你他孃的真不愧是瑤光弟子，瑤光騙我，你也騙我。”
“啊！”
林雲張大嘴，有點不敢相信。
龍鄆大聖看向林雲，眼中閃過抹怨氣，越看越來火。
“你知道你師傅是什麼人？”
龍鄆大聖委屈到：“當年可把我坑慘了，麻了個蛋，想起來就氣，偏偏還打不過他。這老東西，明明既卑鄙又無恥，可偏偏天璇和靜塵都喜歡他，看都不看老夫一眼！”
林雲嘴角抽了下，他在龍鄆大聖的話裡，分明感受到了一絲酸味。
龍鄆大聖瞪眼道：“老夫當年也是劍修，被你師傅騙去修煉龍象聖獄訣，然後每次打架都是我在前面頂着，他在後面撿便宜。”
林雲小聲道：“這不關我事……”
“你還敢狡辯？”龍鄆大聖怒道。
“不敢不敢。”林雲連忙道。
龍鄆大聖冷哼一聲，而後沉吟不語，似乎在想怎麼處理此事。
半響之後，他盯着林雲道：“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當我關門弟子，你還是夜傾天。你要不從，那就以葬花公子的身份，在紫雷峰待着。”
“這……”
林雲感受到了威脅。
龍鄆大聖笑道：“怎麼，瑤光配教你，老夫就不配了？他能教你劍道，能教你肉身修煉之法？”
“老夫早就察覺到，你修煉龍族聖體，方纔解除變化終於能確定了。你應該修煉了兩種龍族煉體神訣，只是目前還沒有辦法融合……”
林雲擡頭看去，發現龍鄆大聖面露笑意，一點都不怕他不答應。
龍鄆大聖面露得色，笑意很濃，收徒弟還是沒有搶徒弟過硬。
瑤光他收拾不了，可這林雲他吃定了。
誰來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