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一年之約,還剩下四十多天時間。
兩個月都不到了,林雲沒有太多的時間,除了修煉龍凰滅世劍典穩固修爲外,將功法都花在天三十六的修煉上。
他吸取了之前的經驗,不在一味練劍,而是另闢蹊徑,練字。
以筆爲劍,以墨爲畫!
筆劃之間,道盡逍遙!
茫茫無際的雲海中,一處山峰佇立其中,山巔石亭,猶如浮在雲海,宛若仙境。
有琴聲飄在四方,宛若簫音,寥寥不斷。
清脆悅耳的琴聲,像是山泉般不斷擊打着碎石,山水匯聚成溪河,從高往下,從山巔始,路過野草,流經古樹。
琴音如溪,讓人思緒悠揚,彷彿跟着聲音看遍了山川之上所有美好。
彈琴者,自然是蘇紫瑤了,她一襲白衫,風華絕代,傾城美貌,有無上帝姿。
可白皙如玉的十指,在撥動琴絃之間,卻又難以道盡的柔情。
她在亭中彈琴,林雲則在前方練字,天三十六,一筆一劃,皆有意境,每種意境都恢弘浩蕩。每落一筆,都讓人感覺氣蕩山河,磅礴浩瀚,乾淨利落。
忽然,琴聲噶然而止。
卻是墨水快用盡了,她走上前在一旁悄悄研墨,神色認真,動作輕柔。
時不時看看林雲練字,卻不言語,絕不打擾林雲。
兩人如此這般,已持續半月有餘,她一直陪在林雲身邊練字。偶爾與他說說話,更多時候還是紅袖添香,彈琴不語。
林雲拿着毛筆,端詳着紙上的天字,眼中有疑惑之色難解。
他發現一件很怪的事情,他練了半個來月,可筆下的天字,卻始終沒有第一次書寫的那般自然。
在劍驚天面前寫的那個天字,纔是真正的無拘無束,逍遙之極。
眼下這字,寫的再如何漂亮,都充滿了刻意的堆砌。
猶如籠中舞劍,何談逍遙。
“紫瑤,今日你琴聲有點亂,有心事嗎?”
林雲放下筆,看向一旁的蘇紫瑤,握着對方的手笑道。
“小林子,你還記得,當初你回去找唐景時,我給你說過的話嗎?”蘇紫瑤看着他的眼睛,輕聲說道。
“自然記得。”
林雲心中嘆了口氣,她說的是,你一定要活着回來,我有話對你說。
可那話,卻始終未說。
林雲猜到了些什麼,可對方未說,他也就不去問。
“我……”蘇紫瑤欲言又止,眼眸中含着秋水,盈盈如玉。
林雲笑了笑,將她攬在懷中,雙手環在她的身前。
“我其實知道,你能在浮雲劍宗等我這麼久,已經付出了無法想象的勇氣。可你畢竟來自帝玄宮,終究不可能陪我去劍宗,我心裡是知道的,這等話……我來說就好。”
林雲知道她心中難受,說不出口,便替她說了出來。
蘇紫瑤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來到桌案前看着林雲所寫的這個天字。
“這個字,你寫了半個月,可一直都不滿意,能告訴我爲什麼嗎?在我看來,這個字其實寫的已經足夠了,三十筆,每一筆都蒼勁有力,每一筆都能力透紙被,有逍遙之意,無拘無束。”
蘇紫瑤端詳着,輕聲說道。
“我覺得太過刻意,像是籠中舞劍,越是逍遙,越顯得可笑。”
林雲無奈一笑,如實說道。
“原來如此……”
蘇紫瑤頓了頓,旋即道:“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世間之事,也許就是如此可笑。每個人都如籠中之鳥,只不過有的人籠子大了些,有的人籠子小了些罷了。”
林雲聞言微怔,他還真未想過這點。
蘇紫瑤繼續道:“可實際上,這個籠子並不存在,只是心被困住了。就像你的師兄浮雲掌教,他就算走出浮雲劍宗,就能破開這籠子了嗎?他明明沒有這籠子,卻還是劈出了一劍,一劍傷到了天玄子。”
林雲豁然開朗,猶如醍醐灌頂,腦海中盡是嗡鳴之聲。
這……他怎麼想過這點呢!
“紫瑤,你好聰明。”
林雲看着對方,臉色欣喜,忍不住在對方嘴上又親了下。
蘇紫瑤戳手不及,秀眉瞪了林雲眼,笑道:“我看,你纔是真聰明,就想着佔我便宜,那我以後都不說話了。”
“哈哈哈!”
林雲大笑:“被你發現了嗎?”
“你還笑,不準笑,每次都笑的這麼得意。”蘇紫瑤嗔怒道。
林雲摸了摸她的臉,道:“得你真心,我如何能不得意。”
“小林子,我明天就要走了。”蘇紫瑤神色柔和,輕聲說道。
林雲呆住了,不由自主的道:“這麼快嗎?”
“時間過的確實很快,眨眼就一年過去了。”蘇紫瑤輕聲道,從她以洛花之名,和他正式接觸開始,這時間過的真好快。
“你跟我來!”
蘇紫瑤轉身,飄然一動,末入雲海之中。
林雲驚醒過來,連忙跟上。
兩人在雲中穿梭,層層雲海,猶如疊嶂,一重重解開,雲下樓閣漸漸出現。
半響,蘇紫瑤落在了一處幽靜的院落前,夜色不知何時,悄然而至。
林雲擡頭看去,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蘇紫瑤都住在此處。
“你還記得,多年前,我離開青雲宗的那一夜嗎?”
蘇紫瑤突然問道。
“自然記得。”林雲點頭。
“你說記得,可不是真記得,我得考考你。”
蘇紫瑤忽然臉色一變,她的袖中飛出一柄劍,而後很快被其手掌抓住。
咻!
不等林雲驚醒過來,對方一劍如風,伴着流水之聲,呼嘯而至。
劍光綻放出來,猶如月華,灑滿院前小屋。
林雲一眼看認了出來,這是流風劍法,他在青雲宗正式掌握的第一套劍法。
往事隨風而至,一幕幕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林雲不及細想,葬花出鞘,一劍迎了上去。
聚水成溪,奔流如風!
劍光碰撞,月華灑落,在兩人身上都披上一層柔和的光輝。多年前月光下的那一幕,似乎與現在的畫面重疊交錯,只是如今心結已解。
兩人以流風劍法交手,身隨劍舞,青白交錯,劍影灼灼。
眨眼間,兩人以流風劍法,對上了十多招。
聚劍成風!
聚劍成風!
林雲和蘇紫瑤同時施展出這一劍,狂風乍起,劍在二人掌心之下瘋狂旋轉,攪動無邊月華,似有無盡雪花在飛。
回光留影!
回光留影!
隨着劍法意境深入,兩人身上的劍勢,都達到一個極爲可怕的地步。
剎那間,漫天都是二人的殘影,劍與劍在碰撞間,火花四濺,爆發出清脆連綿而止的鏗鏘之音。
風過無痕!
兩人施展出流光劍法最後一劍,心有靈犀般,兩道劍風,交錯而過。
在交錯的瞬間,雙劍對碰,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劍光。一時間,這劍光比皓月之揮還要璀璨,照亮如幽夢般垂落下來的夜幕。
“你果然記得。”
蘇紫瑤悄然轉身,輕聲說道。
“如何能忘。”
林雲迴應道,這定情之劍,他如何能忘,頓了頓他頗爲傷感的道:“可如果每次施展此劍,都是離別之日,那我情願忘了的好。”
蘇紫瑤輕聲道:“可總會有落花時節再逢君,下一次,你會來找我的對吧?”
林雲稍稍一怔,知道這是個承諾。
“會的。”
他鄭重的說道。
蘇紫瑤笑了,旋即轉身,朝院落走去。
將要入院之時,忽然止步,轉身眉頭輕挑,似笑非笑的道:“看來你是假得意,不是真得意,非得我開口,你纔跟過來嘛!”
撲通!撲通!
林雲稍稍一愣,旋即心頭狂跳。
蘇紫瑤忽然眼前一花,林雲詭異的在她面前消失,不由愣住了半響。
被嚇着了嘛,旋即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小林子真是可愛。
可她轉身之時,卻詫異的發現,林雲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院中。
四目相對,林雲輕聲笑道:“紫瑤,我等你好久了。”
蘇紫瑤這下真笑了,男人得意起來,真的可怕,這速度……比逃命都還要快了。
“你若與人交手,也有這般速度,天下何人是你一劍之敵。”蘇紫瑤頗沒好氣的道。
然後當做沒看見他,直接朝裡屋走去。
林雲笑了笑,自然是趕緊跟上。
長夜漫漫,春宵恨短。
等到第二天朝陽破曉之時,林雲在牀上被透過窗口的陽光照醒,他睜開眼,略顯疲憊,卻是昨夜太過勞累。
林雲在枕頭上側過身子,卻發現蘇紫瑤不知何時,已經醒來。
“你快去穿衣服。”蘇紫瑤神色慵懶,可依舊催促着林雲。
“不,你先穿,我不看。”林雲眨了眨眼笑道。
蘇紫瑤信他纔怪,笑道:“院子裡來人了,你確定要我先起來嗎?”
“來人了?”
林雲稍稍詫異,好快的速度,點頭道:“我去吧。”
當即穿好衣物,認真洗漱後,推門而出。
擡頭的剎那,他在院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個光頭,面容俊秀,正優哉遊哉的喝着酒。
朝陽,美酒,俊和尚。
這畫面頗爲爲何,可落在此人身上,卻是神聖無暇,彷彿有聖光般肅穆。
林雲認出來人,當即上前,欣喜的道:“流觴,好久不見。”
來人正是公子流觴!
算算時間,他倆快三年沒見了,林雲自然欣喜激動。
“好久不見,林雲。”
流觴楞了楞,臉上露出和煦的笑意。
林雲上前坐下,在儲物袋中,取出龍族佳釀趕緊倒滿。
流觴嗜酒如命,見到酒,立刻就忘記所有了煩勞和憂愁。
“好酒!”
流觴一口飲盡,頓時美滋滋的笑了起來。
“紫瑤呢?”流觴這纔想起正事,出言問道。
林雲隨意答道:“在裡面換衣服呢。”
流觴臉上笑容當即僵住,酒是甜的,喝到嘴裡是苦了,流進去全都是心碎的聲音。
他又想起了,當年大秦皇宮,被林雲支配的恐懼。
好想哭!
半響,流觴真的哭了,他帶着哭腔惡狠狠的道:“要不是出家了,老子一刀跺了你!”
【昨晚寫着又睡了,早上夢到有人拿着四十米的大刀來砍我,瞬間驚醒……兄弟們別砍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