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羅中部大陸多是平原,東大陸則大多是高地和荒原,只是西大陸,在靠近中部大陸的地方大多是富饒的平原和丘陵,再往西,則是連綿的山脈,那裡遍佈着大陸上數量最多的森林,據說每隔幾年就有人看到年邁的巨龍從森林高處飛過,往大陸更西的地方飛去。
羅瀾站在高處往下看,峽谷位於浩瀚山脈的山腹中。
他觀察了下,由於視角的緣故,從兩側相鄰十分相近山脊上往下看是看不見這裡的,看來當初那名盜賊發現這裡的確是個偶然,而且在高處也沒有發現暗哨存在。
可偏偏是這樣纔有問題。
規模這麼大的遺蹟,就算是位置隱蔽一點,但畢竟是處在關鍵的位置上,這麼多年下來,也不會沒有人發現,天神教的人沒有理由不看守好這裡,至少會派上一兩個人負責警戒。
到了那條傳說中的“礦洞”面前,更是加深了他的判斷。
這個“礦洞”的正門入口非常高大,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這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用來採礦的出入口,倒像是上古矮人遺留下來的山壁城市的正門。
走到裡面看了看,更是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面前的道路修築的非常結實平整,之所以讓人誤會是廢棄礦洞,恐怕是滿地的殘破石塊和中間數十條並列的破破爛爛的軌道。
這的確是用來運送礦石的,不過不是挖出來,而是運送進去。
上古矮人的習慣把城市建造在礦產地附近,並且不停的囤積着稀有的礦石,就算沒有用,他們也喜歡這樣做,從國王到平民都是如此。
這裡的情形和沙羅曼所說的有些出入,不過這倒不是沙羅曼有意騙他,畢竟當年沙羅曼自己也沒有來過這裡,只是聽了盜賊的口述和一副粗糙的地圖。
位於山腹凹陷處的入口不是很明顯,即便從天空往下望也很容易忽視過去,只是依靠這些便能很準確的找到這裡已經很不錯了。
在進入了大概百米左右之後,羅瀾又退了出來,儘管在此之前他已經派人查看過四周,沒有發現什麼特殊可疑的人或者生物,但是他仍然把末日公會負責聯絡的人喊到面前再仔細問了一遍。
“我原本以爲這個地方很狹小,但是沒想到這麼寬大,而且不知道廢棄多少年了,你確定親自走完過麼?”羅瀾對着面前裝扮成奴僕的人問道,他的語氣很淡,但是莫名的給人一種上位者的壓迫感。
這名盜賊是之前派到黑暗陣營潛伏起來的人員之一,現在是邁哈姆斯的手下,他是少數知道羅瀾身份的盜賊,此時他勉強壓下見到羅瀾的激動和興奮,用很肯定的語氣說道:“大人,接到邁哈姆斯大人的消息後,這些天來我們反覆探查了幾遍,可以確定這的確是通往沉淪山脈的入口,而且其中的建築結構支撐點都很穩固,沒有被人爲動手破壞的痕跡。”
他想了想,又說:“只是這條坑道充滿了無數分支岔路,由於時間匆忙,我們並不能確認它們到底通向哪裡。當初那個盜賊只用了半天時間就穿過了這裡,不大人這麼多所用的時間應該會多一點,但是也不會太多。我這裡有一副圖,是我憑藉記憶繪製的,大概把礦道中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都標明瞭。”
“哦?”羅瀾接過地圖仔細看了看,頜首道:“你先下去吧,做得不錯。”
那名盜賊心中暗喜,因爲知道這次可能直接對蘭蒂斯頓大人負責,所以他這次是用心準備了的,現在看來,這番準備並沒有白費,而是見到了成效,相信這次迴轉公會之後,自己的地位能夠再一次得到提升吧?
他下去後不久,外側的隊伍一陣騷動,羅瀾不禁皺眉,道:“怎麼回事?”
一名聖堂走了過來,道:“大人,是艾布納修士長,他非要見您一面,說是有什麼重要事情。”
羅瀾揮了揮手,道:“嗯,讓他過來吧。”
隊列分開,艾布納遠遠走了過來,而鮑里斯則是臉色很不好看地跟在他的身後,像是看住犯人一般看住前者。
艾布納的神情現在很是嚴肅,走到羅瀾面前後,保持一段距離停下,並沉聲道:“蘭蒂斯頓主教,這個坑道確實可靠麼?您究竟有沒有事先做過查探?”
鮑里斯忍不住冷聲道:“艾布納修士長,請您注意您的身份,您是在質疑蘭蒂斯頓修士長麼?”
艾布納卻不理他,只是盯着羅瀾。
羅瀾微笑了一下,道:“艾布納修士長,你在擔心什麼呢?”
艾布納皺眉道:“我認爲這樣深邃的通道,如果不去查探一下而貿然進入,這絕對不是什麼好的選擇。如果有人在其中做些手腳,就能把我們活埋在裡面,或者兩頭被人堵上,那我們只有必死的結局。”他搖了搖頭,道:“總之,我覺得這裡很不對勁。”
“我已經派人去兩側查探了。”羅瀾看了一眼艾布納,道:“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了。”
雖然早就知道這條隧道的走向,但是羅瀾也認爲有必要再查看一次,不管是做給人看還是出於實際的原因都是如此,畢竟幾名盜賊的和大隊人馬穿過完全不是一回事,特別是在他們孤軍深入的時候,既沒有接應也沒有後援,這個時候應該格外小心,多確認幾次總之是沒錯的。
鮑里斯冷笑道:“副會長大人做什麼自然有他的考慮,事先肯定也會有妥善的安排,作爲下屬,我們只要安心聽命,作戰英勇就可以了。”
“是,”艾布納居然露出了微笑,道:“的確如此,是我魯莽了。”
沒想到艾布納態度一下轉變了過來,這讓鮑里斯不禁一怔,隨後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艾布納這次過來其實是出於無奈,雖然心裡有疑慮,可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他是信任羅瀾的,因爲對方做事至今沒有什麼疏漏。
可是身爲法師會此次唯一出戰的修士長,他就必須跑來問一下。
做出這番動作是給那些屬下的法師們看得,以證明自己始終是爲法師會考慮的。
在他上位後,法師會裡的一些法師對他有些冷漠,有傳言甚至說他投靠了教會,是靠教會才當上了修士長,雖然那些崇拜法皇艾德里曼的法師們並沒有因此而離開他,但是艾德里曼畢竟已經死了,權威不在。
這樣只憑艾布納自己的聲望和影響力還無法籠絡和控制住他們,一部分人和他逐漸疏遠是必然的事,比如此刻,那些法師難免會產生一些疑慮,他不得不做出這一番姿態,換作以前艾德里曼還在的時候,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狀況。
雖然這麼做擺明了是不信任羅瀾的安排,甚至不尊重羅瀾這個名義上的副會長,但是艾布納相信對方是明白自己的用心的,所以他並不在乎語氣強硬一點。
果然,羅瀾並沒有十分在意,甚至還對他大有深意的一笑,顯然對其中的內情看得很清楚。
此時亞爾弗列得和安德烈斯已經到了礦道深處,這裡的地面高低起伏,都是些散碎的石塊,他們不得不從馬上下來,徒步行走。
不過幸好,從兩側殘留的破損雕像來看,這些應該是它們倒下後遺留下來的碎片,否則他們就要擔心這整座建築物的牢固程度了。
這裡雖然足夠大,也足夠寬敞,足夠數十人並行,但是深入之後,光線並不是很好,原先那些用於照明的燈燭也應該是高高的懸掛在上空,這是矮人的習慣,不知道爲什麼他們總喜好擺弄這種與他們身高極不相符的東西。
亞爾弗列得下令讓牧師在他們身上的鎧甲施放了光明術,能夠照亮他們眼前的一大片區域,不至於拖累他們的行進速度。
“大人,馬匹似乎有些不安。”一名聖堂小聲說道。
這頓時引起了亞爾弗列得的警惕,教會的戰馬都是經過特殊訓練和調教的,即便遇到兇惡的魔獸,在主人的操縱下也會不顧生死地衝上去,能讓它們產生不安,的確情形有些詭異。
“注意戒備”亞爾弗列得沉聲關照了一下,一共三十多人的小隊立刻拔出斬劍,牧師站到了中間,變成了戰鬥隊形,而安德烈斯和五名聖堂劍士則站在了隊尾,與主隊既不靠的很緊,也不脫離,很沉穩地跟隨再後面。
在又行進了大約千多米之後,一直處在高度戒備中的他們不由得感覺到了有些疲勞,在身後牧師的“驅逐疲勞”的法術下,他們精神又重新振奮了起來,腳步又加快了一點。
不過還是有人對此刻的行進速度趕到不滿意。
亞爾弗列得回頭說了一聲,道:“讓安德烈斯隊長過來,我有話和他商量。”
安德烈斯沉穩地走了上來。
亞爾弗列得衝他一點頭,直截了當地說道:“這樣下去,我們就算日落前也看不出什麼,不過根據大人給的消息判斷,我們應該已經走到了半途,如果在這裡設置一個傳送陣,由我再帶領幾個人用最快速度穿過這裡查探一下,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再派一個人用傳送卷軸回來。”
安德烈斯想了想,道:“這樣的確可行,只是建立傳送陣的話,恐怕材料不夠。”
“不必擔心。”亞爾弗列得笑道:“我在出發之前拿了不少東西,建一個傳送陣應該沒有問題的。”
安德烈斯望了望對方,他很清楚建立一個傳送陣的代價,因爲有蘭蒂斯頓主教已經允諾,這些東西實際上已經屬於他們自己擁有,既然主教大人沒有特別說明怎麼做,那麼亞爾弗列得實際上完全可以不拿出來。
安德烈斯沉吟了一下,道:“不能讓你一個人拿出來這些東西,我這裡也有些材料。”
亞爾弗列得沒有推辭,他笑了笑,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好,你要知道,派我們來正是因爲大人信任我們,知道我們能解決這點小麻煩,而且,大人比想象中的更加慷慨,他會記得我們所做得的一切的。”
安德烈斯心中一動,他立刻領會了亞爾弗列得話中的含義,現在的付出如果與能在蘭蒂斯頓大人心中佔有一席之地相比,那根本不算什麼了。
正在兩個人準備分開行動,佈置傳送陣的時候,突然,馬匹不安地扭動了起來。
亞爾弗列得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他仔細傾聽了一下,低喊一聲,道:“注意有情況
聖堂劍士們反應很快,他們結成了一個護衛陣型,神色警惕地看着四周。
安德烈斯站在後方,他剛纔也聽到了什麼不尋常的響動,根據他的經驗判斷,那是某種動物爪子在地面快速奔跑的摩擦聲,而且個頭也不會很小。
能在這種幾乎沒有植物的地方生存,又能讓戰馬感到不安的東西,想想也只知道絕對不是什麼一般的野獸。
低沉的吼聲突然從右側傳來,像是某種野獸從喉嚨裡往外擠壓着氣體。
與此同時,一道銳利的風同時隨着那股風壓降臨到了頭頂。
安德烈斯低吼一聲,斬劍往上一舉,誰知道“鏘”的一聲,這把鋼劍居然被對方一下就拍斷了,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感覺到對方的力量有多麼的巨大,身體往旁側一滾,站起身時他抽出掛在左側短劍,向前一步衝去。
此時兩側的聖堂劍士都反映了過來,他們紛紛高舉斬劍向那個東西砍去,噗嗤噗嗤的斬劍入肉的聲音傳了出來,接着便聽到了某種野獸瀕死前的慘烈哀鳴聲。
等到安德烈斯衝到這東西的面前時,後者已經完全倒下了,只流淌了滿地的紫色的鮮血。
他皺着眉看着下方的生物,疑惑道:“這是什麼東西?”
其中一名聖堂驚呼了起來:“是龍麼?
眼前這東西,差不多隻有半人多高,全身是紫色帶有鱗甲的皮膚,擁有四隻粗壯的下肢,後背有着強健的肌肉和厚重粗糙的角質化皮膚,腹部相對柔軟,頭部碩大,有着一根短角,前額附近還包裹着一層泛着金屬色澤的頭殼,剛纔撞斷安德烈斯的斬劍就是它的傑作,而這東西后背上有着一對翅膀,不過相比那身軀,看起來很小,像是根本不能飛起來的樣子。
這東西好像生命力尤爲強健,就算被斬下了半隻頭顱,身軀也還在不停的扭動,牙齒也在地面上發出摩擦的聲響,居然將堅硬的地面啃出來一個淺坑,好一會兒之後才漸漸停止。
亞爾弗列得此時也從前面走了過來,他仔細看了看,道:“更像是幼龍……不過又有點似是而非,難道是亞龍?”
雖然沒有真的見過龍族,但是身爲教廷的聖騎士,自然也對這種生物多少了解一點,亞龍這種生物是含有龍族血脈的生物的統稱,拿來解釋眼前的生物顯然更合適一點。
“頭顱很堅硬。”
安德烈斯扔掉了手中的短劍,又仔細看了看這隻幼龍的身軀和四肢比例,他沉聲道:“的確像是幼生體,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成年的母獸在附?”
這話一說,頓時讓四周的人莫名緊張了起來。
“大人,我們覺得我們不能在繼續向前了,得立刻告知主教大人。”一名聖堂小聲在亞爾弗列得身邊說道。
“嗯,你說得對。”亞爾弗列得點頭,他舉起斬劍斬下這野獸的頭顱,然後拎起來遞到安德烈斯的手裡,道:“安德烈斯,你親自回去,去把這隻頭顱交給主教大人,看他怎麼處置,回去的時候自己小心。”
“好”安德烈斯沒有推辭,立刻拿起頭顱往來處的地方飛快地跑去,五名聖堂劍士跟在他的身後,一會兒他們身上的光芒成了渺小的光點,隨後就徹底看不清楚了。
只是在他才走後不久,亞爾弗列得突然臉色一變,立刻大吼道:“把戰馬都推到最外圍,快快快”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反應迅速的聖堂們還是立刻執行了命令,當他們把所有的戰馬推到外面時,他們先是聽到密密麻麻細碎的聲音,像是一大羣東西在地面上跑動,然後當一個牧師忍不住投了一個光亮術在前方的時候,他們便見到了一生中恐怕最難忘卻的場面。
就在他們的正前方,成千上百隻類似剛纔那種東西的幼龍,正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在被光亮發現後,它們立刻發出尖利的嘶叫聲,向着他們衝了過來。
隊伍頓時出現了一些微微的騷動。
“穩住”亞爾弗列得神情一片凝重,他大聲道:“它們不會魔法,實力也一般,雖然長相有些像龍族,但是並不比普通士兵強上多少,想象下你們在上千軍隊的包圍中,難道你們就這麼容易被擊垮麼?”他手中的斬劍向前一指,道:“主的勇士們,拿起你們的劍和盾牌,迎擊敵人蘭蒂斯頓主教就在我們的身後,他很快就會趕來的,在此之前,我們所要做得,就是堅持”
聖堂們頓時被這番話鼓舞了起來,眼神紛紛堅定了起來,雖然只有三十人不到,手中的斬劍和盾牌頓時組成了一道鋼鐵壁壘,一片光芒在他們身後綻放出來,那是牧師在施放各種神術。
然後,他們就迎來第一波撞擊。
“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