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遠處的樹林中,層層疊疊的枝葉很好的掩蓋住了所有的身影,不死精靈劍士和亡靈盜賊利用着在黑暗中的天生優勢,互相配合清除着一個又一個躲藏在暗處的盜賊。
“小骨,那個人就交給你了。”如今的副會長艾莎拍了拍小骨的單薄的肩膀,她對這個弟子很滿意,不但聽話,而且天生對魔法元素有種獨特的親和力,在她手下才短短一月不到的時間便以領會了很多學徒冥思苦想也不能掌握的技巧。
但是,小骨對亡靈魔法的掌握只能說是中規中距,對黑暗元素的感應也只是略高於普通人,但是與此不同的是,他對火元素卻更爲親近。艾莎明白在這點上自己只能給出意見,而不可能有更多的教導,所以需要小骨自己去從實戰中摸索。
“我,我可以嗎……”小骨猶豫了一下,在地下世界,雖然他與很多同伴交過手,起初自己還是處在捱打的局面,但是隨着他的經驗的逐漸豐富和技巧的熟練如今很難找合適的對手了,他也很渴望一場真正的戰鬥,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來到地面,面對着陌生的環境他即感到了新奇,也有着本能中的畏懼。
“我是怎麼教導你的,無論面對怎樣的強敵,都不可以失去自己的信心。”艾莎用手指頭戳了戳小骨的胸口,道:“而且我要去收拾另一攤子事情,據說那個盜賊公會的女執事不太好對付,處理這裡的事情,最合適的人選就是你了。”
“好。”小骨點點頭,既然想明白沒有辦法迴避,他一下拋開了所有顧忌,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眼中的綠火也透出一股認真的神色。
艾莎滿意摸了下小骨光禿禿的腦袋,道:“記住,沒有經歷過生死相搏的戰鬥。你永遠也不可能領會真正的技巧,去吧,這是個好機會!”
因曼紐執事站在河畔邊,變故發生地時候他沒有走,聽着樹林裡響起肆無忌憚的殺戮聲,他冷靜的就像那些事情是與自己毫不相干的。
他起初曾懷疑這是否是深藍盜賊公會針對自己的一次襲殺。但是那洶涌猛烈的元素地震動卻立刻讓他推翻了這個假設,將敵人的身份定位到更高一級的危險程度,或許深藍盜賊團此刻面臨和他一樣的危機。
這時逃跑是毫無意義的,樹林中那些死去的人是自己帶來的精銳衛隊,短時間內居然毫無抵抗的便被屠戮殆盡,這足以說明對方不但人手充足,而且對己方有一定的瞭解,至少是了做了一定地準備,雖然留在這裡未必是最好的餓選擇。但是比起盲目行事他顯然更願意選擇前者。
不知是出於忌憚還是其他什麼考慮,這些襲擊者至今沒有一個人出現在他的面前,也就是說。自己並不是這場襲擊地主要目標,既然這樣,那麼事情就好商量了,他所奉行的是,沒有什麼東西不可以坐下來談的,所謂敵對者的關係也不過是因爲利益分配不平衡而造成的傾斜,只要重新把握好天平,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談妥的。
而且。他對自己手中地籌碼很有信心。他認爲這充足地資本和豐厚地條件足以使得對方不與他爲難。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聽得出這個人地體重似乎遠遠小於正常人。
對於常年與盜賊打交道地因曼紐來說。這聲音再正常不過了。他揹負着手。頭也不回地說道:“請你們地主事者出來吧。我有話想與他談。”
身後並沒有動靜。只是腳步聲卻停了下來。他想了想。沉着說道:“放心吧。如果要跑。我早就已經逃跑了。”
一個好奇地聲音突然說道:“您能給我們什麼?”
因曼紐皺了皺眉。底氣十足地說道:“我只與你們地主事者談。這個規矩你們不應該不懂吧?”
“這是……規矩麼?”這個聲音有些遲疑。
因曼紐的眼中飄過一絲疑惑,但是爲了維護尊嚴和氣勢依舊沒有回頭,只是強調了一句,道:“這些東西對你們來說或許不重要,但是對你們的首領來說具有非同一般的價值,所以希望你們慎重考慮。”
“不。還是你先把這個事情告訴我。”這個聲音的主人明顯有些固執。
因曼紐有些惱怒道:“我說了。這是規矩!你們下面地人是不應該也不需要知道這些的。”
“你不說就算了,”那個聲音說出了一句讓因曼紐極爲鬱悶但卻又不得承認有理的話:“我把你抓起來。你一樣會說的。”
因曼紐突然如風一般的轉過身來,因爲就在對方說完這句話後也同時出手了,所以他不得不進行閃避。
至始至終,他一直是背對着對方,這不但是一種心理戰術,更說明自己並沒有任何敵意,可對方居然絲毫不講規矩,雖然早已有了防備,但心中還是有一股驚怒涌了上來。
一灘死黑色的液體從身旁擦過,速度雖然不快,卻仍讓因曼紐略略吃了一驚,道:“黑暗法師?”
面前這個口氣頗大的對手只是個單薄的小個子,渾身上下裹在密不透風的黑色長袍裡,但是兩手空空,沒有任何法杖或者魔晶石拿在手中,小個子搖了搖頭,隨後鄭重其事地說道:“小骨是學徒!”
這聲音還未完全從空氣中飄散,因曼紐卻突然發出一聲悶哼。
那灘黑色液體僅僅與他離開了半米遠,卻突然在空中爆裂開了,到處飛濺地腥臭的液體有數滴往他地後背襲來,儘管數量微小,但因曼紐卻並不敢去輕易嘗試這裡面的奧秘,令他惱怒的是,這其實不算什麼高明攻擊技巧,只是勝在攻擊手法的新穎,卻足足讓他接連做了幾個技巧頗高的閃避的動作才完全避讓開。
就在這個時候,地面上又升起了兩隻骨手,“啪”,“啪”兩聲準確無誤地抓住了他的腳踝。並且將他生生從空中拉向地面。
這並不是普通地骨手,兩具骷髏緊跟着從泥土中飛快無比地爬出,猝不及防下,因曼紐被它們一左一右像情侶一般將牢牢抱住,一時間居然掙扎不開,這只是兩個普通初級亡靈法術“地牢骨手”和“骷髏召喚。”結合起來的變異使用方法。
艾莎曾經教導過他,法師永遠不能由對手告訴自己要做什麼,而是要清楚自己需要做什麼,該怎麼做。
在真正的戰鬥中,先手是關鍵,而且攻擊需要連綿不斷,當中不能有任何間隙,否則就是給予敵人機會,每次攻擊都必須保證有效。準確、一開始不要追求華麗,而是要像工匠一樣老老實實,呆板的重複一套攻擊手法直至完全熟練爲止。並且要在戰鬥中逐漸完善之後,然後纔可以談得上去創新,去發揮。小骨完完全全是遵照這番囑咐在做得,這幾下攻擊看起來似乎做得輕鬆無比,但實際上以他的天資也在這一連串的攻擊銜接上鍛鍊了不下數百遍,在這樣地付出後,纔可以做得如此快速,如此出其不意。
只是現在這次進攻還差最後一步,這也是最關鍵的一步。每次做到這裡小骨都會莫名的緊張,因爲在百多次的實驗中,他失敗了不止一半。
吟唱聲在空中飄蕩,他需要兩息的時間來完成這個威力巨大的“死亡觸手”,這已經是他所能達到的最短極限了,以往意外便是常常在這個時間內發生,作爲高手來說,這段時間足以爲他們反敗爲勝創造條件。
慶幸的是,這樣的局面似乎並未發生。
小骨成功完成了這番吟唱。一隻由黑色氣霧聚攏而成地觸手先是在他胸口浮現,再呼嘯着衝向了前方的對手。
因曼紐似乎完全驚呆了,他只是掙扎扭動了一下,然後在臉龐上扭出一個怪異的表情,便被死亡觸手透體而過,最後在這黑暗元素地腐蝕下身體的皮肉開始潰爛,再像稀泥一樣在“啪嗒”聲中一塊塊掉落地面,最後只剩下了一具慘白的骨架輕飄飄地摔倒在地,頓時如脆弱的瓷器般裂成無數的碎片。
小骨放下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這應該是一場成功的戰鬥,明明贏了。可他偏偏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他側着腦袋苦苦思索着,眼中的綠火時明時暗,突然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手一伸,一點火焰在手指上盤旋飛舞,迎着晚風它瞬間便成爲了一團掙扎怒放的火球,再猛一揮手,這隻灼熱且蘊滿破壞力的紅色球體便衝向了因曼紐最初站立不動地地方。
空氣中彷彿有什麼扭曲了一下,一條人影詭異的從透明便爲實質,並在地面上一個閃避翻滾,並慢慢站了起來,身後的火球“忽”的一下沒入了無邊的夜色中,拉出一道長長軌跡。
因曼紐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和雜草,臉色陰沉地說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那個果然是暗影分身的僞裝麼?”小骨語聲中有着興奮,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道:“是我猜的,因爲我想既然你是盜賊公會地執事,應該沒這麼容易被我殺死吧?”
“好!你很聰明。”因曼紐點了點,他將手中的手套脫了下來扔在地上,冷冷道:“但是你幹了一件蠢事。”
“你還是先好好考慮一下自己吧。”一把冷嘲的聲音從樹林中傳出,其中卻隱隱有着一股疲憊。
小骨驚喜道:“導師?”
“還是不放心你啊,”艾莎緩步走了出來,她身上的衣物有些破損,露出了手臂乾枯的肌肉和和死灰色的皮膚,她搖了搖頭,道:“那個女執事可真麻煩,所以我想你這裡恐怕也很棘手。”
因曼紐看了一眼她身上露出來的那些古怪的地方,臉色終於變了,失聲道:“巫妖?”
與此同時,河道的另一端。
從宴會場上成功逃離後,黑衣人平平安安地從水底泅渡而過,在爬上對岸地那一刻,心情竟是前所未有地舒暢,他貪婪地呼吸了一口空氣,夜風在身上捲起絲絲寒意,在拂面而過清涼的氣流下,一股逃出生天地感覺油然而生,興奮之下他簡直想大笑幾聲,兩隻手用力一撐,將整個身體帶出水面,嘩啦啦的水珠從身上暢快淋漓地滑落,只是就在這一刻,他突然發現前方似乎有一團紅色的光體正迎面飛來,而且在眼前越放越大,烘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隱約能分辨出,那似乎是個大火球……
黑衣人只來得及破口大罵了一句:“我幹……”
“轟!”
河水暴散出一個巨大的水柱,一具被轟爛了半個腦袋的軀體在空中像破布娃娃一樣翻滾了幾下,手腳還笨拙地牽了牽,再“撲通”一聲墜入河中,濺起幾朵不大不小的水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