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並沒有找到阿西娜,這個女亡靈法師即便是在看起落魄的時候,也沒有留下任何能夠追蹤到她的痕跡。
羅瀾無奈之下只得折返。當他回到神殿的時候,如他所預期的一般,雙方的戰鬥已經結束,唯一的缺陷是,佛羅桑德斯這個討厭的精靈居然沒有斃命,他此刻正懶洋洋地躺在樹幹上打瞌睡,嘴角還掛着一絲口水。
霍迪爾克仍然是那副深沉憂鬱的模樣外,渾身上下找不出半分與人交過手的痕跡,可是他坐在岩石上身形卻在夕陽沉落,晚風徐徐的背景下顯得有些疲憊。
希婕絲當先迎了上來,躬身執禮道:“大人!”
羅瀾笑着略一點頭,卻忽有所覺,他轉眼看去,黛芙妮關切的目光看了過來,但前者知道,她其實關心的是聖血的下落。
羅瀾環望了一下諸人,把所有的目光收攏到了自己身上,最後微微一笑,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一隻普通的瓷瓶,然後淡淡說了幾句,把聖血拿到手的過程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黛芙妮先是露出欣喜的神色,接着卻蹙緊眉頭,她走了過來,從羅瀾的手中拿過瓶子,凝聲道:“這是瓷瓶。”
“是的,”羅瀾表情有些疑惑:“有什麼不對麼?我已經看過裡面的確盛得是金色的血液,應該是聖血沒錯。”
黛芙妮輕輕搖頭,她將瓶塞拔開。就着光線將瓶子傾斜了一下,微嘆一聲,道:“聖血的確不假,但是已經被倒走了很多。”她指了指瓶子,道:“這隻瓷瓶非常普通,而安裝聖血地瓶子應該是來自東方的珍瓷,他們……還是成功了。”
“什麼?”羅瀾做出了大吃一驚的表情。
“這不能怪您,藍頓牧師,”黛芙妮柔聲安慰他。她輕輕道:“你爲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在你的安排下,聖血沒有被完全拿走已經是非常幸運了。”她思索了一下,語氣凝重道:“看來這件事情我必須報告給修士長了。”
羅瀾暗暗冷笑。是的,你應該去報告了。
他之所以拿着這麼一隻普通的瓷瓶回來,就是要透露給修士會一個消息,亡者議會已經拿到了聖徒之血。
他要進一步激發兩者的矛盾。
嗯?羅瀾警凜了一下。因爲他感到黛芙妮正他注視着他,難道她懷疑到我了麼?
“藍頓牧師,你的信念是什麼?”黛芙妮輕輕道。
“信念?”羅瀾沒想到她突然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他本可以立刻編出數十種回答。可是話到嘴邊,他卻遲疑了一下,他地內心也迷惑了起來。自己的信念到底是什麼呢?恍惚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的眼神陡然又變得堅定和銳利起來。他微笑着開口道:“自我成爲牧師地那一天起,仁慈、無畏、堅韌這三個信條就是我浮沉在濁世大海中的指路燈塔。”
黛芙妮點着頭。她柔和的目光與羅瀾輕輕碰觸了一下,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道:“您地所作所爲,不但已經詮釋了它,還讓我不止一次看到了我想一直想看到的光輝。”
羅瀾怔了一下,道:“光輝?”
他心裡仍然不失警惕。黛芙妮,你到底想說什麼?
黛芙妮認真地點了下頭,她轉首看向遠方連天接雲的山峰,層層厚實的雲靄在晚景裡托起飄逸地霞光,她低聲道:“是啊,光輝,堅持神的教誨,維護秩序與法則,難道不是你正在做得麼?”
羅瀾失笑了一下,搖頭道:“我很清楚我自己,一個平凡的牧師而已,身爲一個神職人員,堅持真理不過是神所交付給我地職責而已。”
他隱隱已經猜到了黛芙妮想說什麼,但是心中卻不敢肯定,嘴裡只得含糊應對。
“可是有些人註定是不會平凡地,”黛芙妮很真誠地看着羅瀾,伸出素白地纖手道:“藍頓牧師,我邀請你加入修士會。”
羅瀾的心猛然跳動了起來,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但是卻沒有想到居然來得這麼快,他望着遠方,羅美爾斯,是你地靈魂在冥冥指引我在復仇之路上走動麼?
在他原本的設想中,是想將自己的影子潛移默化的滲透入後者的心靈中,這是否代表着他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呢?
可另一個理智的聲音告訴他,
在塞達昂這片地方失去了她未婚夫這一原本最爲有力今她可以倚爲臂枕的人並不多,佛羅桑德斯又是個不能叫人放心的人,而霍迪爾克明顯是前來幫忙的,那麼剩下唯一有實力,又和她處在同一陣營羅瀾在共同經歷了幾次危險後,已經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了,在此種情形下,把自己拉到修士會的船上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羅瀾適時地做出一副有些吃驚的神情,謙遜道:“我曾經聽您說過,加入修士會的人莫不是大陸上有聲望和身份的人,並且還要經過一番考驗麼?”
黛芙妮搖了搖頭,微笑道:“與亡者議會的戰鬥,難道不是對您的考驗麼,而且,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正直而無私的戰士。”
羅瀾笑了起來,道:“正直而無私,你說得是聖騎士?”其實他突然想到了佛羅桑德斯,他也是修士會的成員,若用這個詞來評價他,就如這就像金箭射中了草靶,鳳凰羽毛搭配上了豬圈一樣讓他覺得極不協調和可笑。
美目深深注視着他,道:“不,我正在說得是一個牧師。”
對於黛芙妮如的此評價,羅瀾靜靜看着她,儘管心底下是充斥着與黑暗一起流淌的陰謀和謊言,不過他仍然慢慢點了點頭。
加入修士會不僅僅是黛芙妮一個邀請那麼簡單,還需要一些資格較高的修士的承認和引薦,又或者做下了什麼對修士會有貢獻的事情,所以如果羅瀾想要沒有阻力的加入,從現在開始就必須是捆綁在黛芙妮的戰車上,他挑了下眉毛,果然,黛芙妮也並不是一個沒有心機的人。
這時,他突然瞥見了在不遠處的密林裡掠過了一閃即逝光芒。
他的眼角不自然的牽了下。
那不是錯覺,而是一個暗號。
是他與尼爾蒂娜事先約定好的暗號。
可是,他們才分開了不足半天,她難道這麼快就有了自己想要的線索了麼?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他細想之下,覺得還是不能置之不理。
於是他找了個藉口不動聲色的與黛芙妮分開,又和希婕絲淺淺交待了幾句,然後往樹林裡尋去。
憑良心說,尼爾蒂娜是一個出色的美女,對於這個找上他的美女,他原本是很樂意的,只是時間不對,地點也不對。
對於這樣的會面,就如在焦躁的心情上撒了把胡椒粉,更加心緒不寧和火氣濃重。
厚實的落葉在腳下發出嘎吱的聲音,他來到了發出光線的地點,又尋到了樹上留下的暗記,連續幾次重複之後,終於,一條曲線優美的人影如美人魚一般從樹枝上一下躍入了他的視線。
“說吧,什麼事情。”羅瀾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在任何時候,他都不會放鬆戒備。
尼爾蒂娜神情一反常態,她上來試圖拉羅瀾的手,急急道:“快跟我走!”
羅瀾卻謹慎地退後了一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冷道:“什麼事情?”
尼爾蒂娜顯得很是焦灼,她一跺腳,道:“想知道聖血的秘密麼?我現在帶你去!但是你要帶上聖血!”
“什麼?”羅瀾狐疑地望向對方,似乎在確定對方是否是在欺騙他或者什麼安排了什麼陷阱,他搖了搖頭,惋惜道:“可惜你晚來了一步,我已經把聖血交還了。”
尼爾蒂娜絲毫不信,她低低道:“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知道你自己肯定會留下一些聖血的,我說得對不對?”
“哦,是麼?”
“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尼爾蒂娜焦急地看了下四周,又回過頭來看了靜立不動的羅瀾一眼,突然恍然醒悟過來,她沒好氣道:“你放心,你的酬金還沒付給我,我不會讓你中什麼陷阱的。”
雖然在有些情況下她也能這麼說,比如有人支付給她更多的酬金,但是羅瀾還是更願意相信她此刻脫口而出的話,他目光一閃,淡淡道:“好!”
尼爾蒂娜拿出了一張淡黃色的精緻卷軸,道:“快!拉上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