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在端王府也做了多年的管事,平日裡也和老高分管着端王府的一內一外,雖然這些年自從端王去世以後,府上的人氣比之以前是天壤之別,不過他七竅玲瓏的斡旋功夫,也讓許多府上的管事自嘆不如。
他這時就面帶微笑着道:“原來是幾位公子出來逛街,小的只是奉我家少爺之命陪供奉出來轉轉,就不打擾幾位公子的雅興了。”
說着話,就和秦紋、傲羽側身避過幾個少年,不過那粉衫少年卻一伸手攔住了錢三道:“噯,我剛纔問的你的問題你還沒答呢?這幾日我倒是盼着你到百草齋來的,只要你一來,這店裡又多了幾樣好的靈物寶貝,說說,這次都賣的什麼?”
錢三面上的怒氣一現既隱,他知道對面幾個公子的身份特殊,父親都是朝廷中的重臣,爲了公子以後的前程,現在要以忍爲上,不過若是真的按他所說的回答,難免又墮了端王府的地位身份。
秦紋這時已經看出了其中的緣由,這幾個無所事事的少爺就是想找錢三尋個樂子,就淡淡的道:“我家公子往常都是把一些沒什麼用的靈物拿出來而已,既然幾位這麼喜歡的話,不如就到端王府上讓公子賞賜你們一些罷了。”
粉衫公子這時像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轉身看了看其他的少年哈哈笑道:“在這京城裡,誰不知道錢三出來就是換錢的啊,還拿着沒用的靈物,我看是用不起吧。對了,你是什麼人?”說完話,他又疑惑的看着秦紋道。
錢三忙走了出來道:“這是我家少爺請的供奉,公子說話要注意一些,說錢三倒無所謂,若是辱及端王府,就別怪我,”
剛說到這裡,粉衫公子面帶着不屑的笑容道:“你能怎麼樣啊?還能殺了少爺我不成。”這時他又轉身蔑視了秦紋一眼道:“玄徒期的小修士也能做供奉,真是笑死我了,你家少爺若是請不起供奉的話,明日我可以送幾個過去。”
他身後的幾個少年也都囂張的笑了起來,在他們看來,現在的端王府就像是空披了一張虎皮的大貓,他們平日裡也調侃錢三慣了,所以心中本就沒把秦紋放在眼中,他們心中也清楚項鎬根本不會因爲一個玄徒期的供奉而和這幾家交惡的。
秦紋面上不動任何的聲色,轉身問錢三道:“他們見了你家少爺也是這副德行嗎?”
錢三從秦紋的話音中已經聽出了有些端倪,就忙用眼神制止着道:“在我家少爺面前他們倒是不敢,不過就是尋小的開心罷了,供奉莫放在心上。”
粉衫少年聽了錢三的話,愈發的囂張道:“小爺就是尋你們開心,記住,這裡是京城,以後要在這裡混,眼睛要放亮一點。”
秦紋冷冷的凝視了粉衫少年一眼,突然之間暴起,衆人只看見眼前身影一閃,“啪、啪”兩個響亮的耳光過後,秦紋又重新站回到了原地,冷冷的道:“沒有教養的東西。”
粉衫少年如呆滯了一般,兩隻手下意識的捂着泛腫的雙頰,他沒有想到秦紋竟然會當衆扇自己的耳光,這種奇恥大辱不由得讓他瘋狂了起來,一霎時,他只覺得路上所有行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就尖聲的厲叫道:“王期,你個王八犢子還不快滾出來,你少爺我被人打了。”
這時從幾個少年的身後縱身飛出了一道黑影,伸手就向着秦紋抓去,秦紋身旁的傲羽凝神縱出伸手一推,一股浩蕩的元氣就直接把黑影擊飛了出去,然後威風凜凜的站在秦紋的面前道:“誰若是敢動我大哥,就要先過我這一關。”
黑影跌倒在少年的腳下,口中吐出了一口血沫道:“少爺,他是玄師中階的修士,咱們今天的人拿不住他。”
粉衫少年就大聲的道:“拿不住就不會找城衛司嗎?小子,有種你就別走,小爺我今天活剮了你。”
秦紋冷冷的掃視了面前的衆少年,有幾個都不禁心中發虛的退後了兩步,秦紋不禁輕蔑的一笑道:“你算什麼東西,讓我在這裡等人,告訴你,等城衛司的人來了,就讓他去端王府找我,我叫秦紋。”
說完話,就起身走向了馬車,傲羽緊隨其後,錢三也匆忙的跟了上去,車伕一揮手中的馬鞭,馬車就順着長街向西城走去。
那個叫王期的修士剛站起身來,就被粉衫少年一掌摑在了臉上道:“你沒聽見我說話嗎?還不去城衛司,讓他們派人到端王府。”
旁邊的幾個少年慌忙勸住了他,其中一個身材略低的少年道:“表哥,你還是先消消氣,端王府雖然不比以前,不過畢竟也是王公貴族,再說過幾年還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皇上的冊封,小小的城衛司怎麼敢去拿人。”
粉衫少年大怒道:“難道我這打就白捱了嗎?”
剛纔說話的少年眼珠略微一轉道:“表哥,你不如回去給我姑父說一聲,就說是今日和端王府的供奉起了衝突,被他毆打,讓姑父給城衛司的人施壓,看看能不能抓住那個姓秦的。”
粉衫少年恨恨的看着端王府揚長而去的馬車,接着又看到旁邊圍觀的人羣,撫着依舊火辣辣的兩頰道:“走,回府。”
秦紋坐在馬車上,看着有些欲言又止的錢三道:“剛纔我打的那個小子是什麼人?”
錢三在剛纔秦紋出手的時候心中也覺得暢快,不過事情過去以後,聽到秦紋的問話,也不由得暗暗叫苦,心想少爺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供奉,在京城也不問對方身份,就劈臉甩出兩個耳光。
不過他從安排秦紋的住處可以看出少爺對這個供奉還是比較重視的,就小心的道:“剛纔那個是吏部焦侍郎家的公子,在京城也算是比較有名的紈絝。”
秦紋撇了撇嘴道:“一個小小的侍郎就敢對王府這麼無禮?”
錢三猶豫了一下道:“這不是少爺還沒有通過遴選,沒被冊封的緣故,再說這焦侍郎的父親以前做過尚書的,京城中也算是有權勢的人家。”
秦紋點了點頭,問道:“那城衛司也能到王府中去抓我?”
錢三這時倒是略微露出些笑容道:“只要我家少爺言語一聲,就算是城衛司的都尉來了,他也不敢到府上拿人,不過秦供奉倒是要小心這些個世家子弟的陰招。”
秦紋微微一笑,自己本來就已經得罪了項匡的供奉,剛到京城又和尚書的孫子結下了怨,端王府的情況雖然他不是十分的瞭解,不過看來也有些舉步維艱,這在京城要想穩定的修行,看來也不是太容易。
回到了端王府中之後,秦紋看到閣樓內的丹室已經打掃乾淨了,就從儲物絲囊中拿出了自己的丹爐,放在地火口上,調試好了之後,就拿出了買來的靈藥,準備調配以後煉丹。
對於和焦侍郎兒子衝突的事情,秦紋倒是沒對項鎬講,他也知道錢三一定會向項鎬彙報的,至於項鎬如何處理,他也沒放在心上,若是連這點事情項鎬都無法擺平的話,那他留在京城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煉製丹藥的這幾天內,果然項鎬也從來沒提起過這件事情,傲羽由於在路上也消耗了大量的元氣,秦紋在煉丹的時候,他也在閣樓上服下丹藥調息。
不過端王府供奉當街打焦侍郎兒子耳光的事情,卻在京城的紈絝圈內傳的沸沸揚揚,當事人之一的秦紋在王府中安心的煉丹,而另一位焦公子則是已經跪在書房中兩天了。
下朝之後的焦侍郎耐不住夫人哭哭啼啼的哀求,只得邁步走進了自己兒子的院落之內,看到書房中兒子面上的掌印還未消,一臉委屈的樣子,心也略微軟了下來,就開口道:“起來吧。”
焦公子在外面雖然一向風評不好,不過在家中卻是極其畏懼嚴厲的父親,聽到了父親開口,就畏畏縮縮的站了起來。
焦侍郎略微皺了皺眉問道:“你可知道我爲何這次讓你罰跪?”
焦公子想了想道:“孩兒不敢講。”
焦侍郎面上怒氣一現道:“你還有不敢說的時候?想到什麼就說出來,不說的話還給我跪到說爲止。”
焦公子看到父親發怒,忙回答道:“父親是怪我不該招惹端王府,其實平日裡我也只是逗逗錢三罷了,沒想到他府上的那個供奉竟然當衆打我耳光,還說我沒有教養。”說完話,他就小心的看着父親的面色。
果然焦侍郎眼中冷光一閃,不過面色卻沒有任何的改變道:“璋兒,這些年雖然你做了不少的混賬事,不過我知道你並不笨,只是沒把精力用到讀書和修行上,端王府的這件事情,你錯就錯在不該和李使他們混在一塊。”
焦璋這時心中雖然被父親說糊塗了,不過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他知道父親給他說這些,應該是氣已經消了,就靜靜的站在書桌旁聽父親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