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一棟閣樓的窗戶,緩緩關上。,此人動作極其輕巧,因此沒有人察覺到這裡有異動。
“興華國情報局望東情報站,九月八日,清除第十三號目標成功。”
這是個陰暗的角落。在這個光線暗淡的地方,只有一個單獨的身影。這個人,正拿着一根鉛筆,在一張白紙上,記錄了這麼一段話。
爾後,他把白紙塞進懷裡後,不再多言一句,隨即就迅速離開,融入這濃濃的夜色裡。
東離國望東城朝堂上。
此時此刻的東離王,早已無法安坐在王座上,已經站起身來,在王座附近來回踱步了好幾回。前線連番傳來的戰報,已經接二連三地,讓他的思緒陷入混亂。他心裡既憤怒又恐懼,若不是身爲國王的責任還在,他恐怕已經表現得六神無主了。
想了好一會,東離王陰沉着臉,終於轉向下面一衆文武大臣,說道:“望東城外,夏軍雲集,衆位文臣武將,我們該如何是好?有何應對良策?應當派何人領兵出戰?”
然而,東離王剛纔沉默了這麼久,一言不發的陰冷,早就讓一衆文武百官噤若寒蟬。事關重大,局勢嚴峻,因此,即便國王發話,但這沉默的朝堂上,上百位大臣居然不約而同地,全都默然不語,誰都不敢首先聲張,怕的是言辭稍有不妥,則當場被國王遷怒,責以重罰。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放之四海而皆準。
但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在東離王亟需得到一箇中肯的意見的時候。朝堂下的官員居然各個沉默不言,這般情景,更是猶如火上澆油,讓東離王幾近爆發。他果然怒火朝天,當場罵道:“混賬!”
聞聲,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頓時驚慌失措。慌亂下跪。
半響,一名身材瘦弱,年近花甲的大臣。才走出來說道:“吾皇息怒。臣以爲,敵軍奸細,潛入城內,在城中生亂。與城外敵軍裡應外合。應當是我軍首要解決的關鍵所在。只有將他們一一揪出來解決掉,斷絕我軍的後顧之憂,纔可讓我軍遊刃有餘,出城一戰。”
“文大臣,此事不用你說,我們都知道了。可是,奸細來去無影,我們找不到他們!”一名穿着錦袍。尖嘴猴腮的中年大臣,聞言卻臉藏不屑之意。出言應道。言語間,雖沒直接反駁,但飽含嘲諷的意味,分明表示對方的結論沒有實際作用。
這位被喚作“文大臣”的花甲老人,只斜眼睨了對方一下,不但沒有發怒,也沒有出言反駁。
“可惜,我國大將,連死五人,國中大將所剩無幾。”又一名大臣接着感概道。
興許有人率先開了口,而國王也沒有怪罪的跡象,接下來,堂上衆位大臣,終於彷彿開了話匣,朝堂上顯得甚是吵吵嚷嚷。然而,即便發言者衆多,但這些發言裡,真說哪一句是特別有用的,也不見得。
“夠了!閉嘴!”終於,在這種喧鬧但極其空乏的言談之下,東離王終於徹底發怒了,說道:“敵軍圍城,城內奸細不止!我想要的是解決的辦法,而不是無休止的討論!”
“臣等有罪!”衆位大臣再次下跪請罪。這一次,真的沒有人還敢胡亂言語了,除非想把小命搭在這朝堂之上。
心中怒火一經宣泄,似乎就猶如洪水氾濫無法抑制,東離王緊接着大怒道:“傳令下去,在全城範圍內展開大搜查,只要是身份有異之人,全都抓捕歸案,嚴加審查。無論如何,都要給我把那些老鼠全部挖出來!”
“大王,不可!”然而,在這無人膽敢接話的情況下,仍是有人不惜以身試法,出言勸阻東離王。而這出言阻止的人,竟然仍是那位年近花甲的文大臣。
只不過,這一次,其他文武官也只管低頭聽取文大臣的進言,沒有人反駁了。
文大臣的進言,讓東離王臉上怒色平添了幾分。見東離王怒色起,文大臣也不拖延,連忙繼續說道:“全城大搜,動靜過大,眼下民間早已謠傳四起,若在此時再大舉搜查,必定會擾亂民生,更容易引起民心不穩。此時,敵軍圍城在外,臣愚見,不宜大搜,應以精悍,私下暗自細細查探。另外,城中重臣與智將,都應加派士兵守護,或是在皇宮集結,由大王宮衛守護。大將則在軍中,不可離開,應能確保安全。”
文大臣一番冒死進言,且句句在理,細細想來,確實是眼前最爲適宜的安排。東離王一番深思後,總算平息了怒火,點點頭,說道:“文卿家所言極是,準了。”
“陛下,若要打勝仗,東離軍還需要一樣犀利的武器。”一名武將擡起頭,抱拳稟告道。
“晶能大炮修復不易,再加上能量晶石短缺,恐怕不能……”一名管理鍊金武器的大臣說道。
武將極度不滿,說道:“哪怕能有一座晶能炮,我們都能給城外罵陣的敵軍一個教訓,重振士氣!要不然,士氣皆無,士兵不戰而敗……”
東離王聞言,也以爲然,強令道:“三天內,必須修復一門晶能炮!否則,斬!”
“臣,遵命!”大臣不得不點頭接受東離王的命令。
望東城外,夏軍營地,中央帥帳內,夏軍高層正在討論戰事。
夏軍統帥——白奇,站在一張畫着各種山川路線的地圖面前,只見地圖中央有三個字,正是望東城的城池。
“我大夏雲州軍三萬兒郎,自‘天雲關’出,戰無不勝!只要再攻下望東,就可畢其功於一役,大夏南部穩如泰山!”一名穿着軍師服的中年人。拿着羽扇,誇誇其談道。
“竇參軍,此言大好!”白奇讚了一句穿着軍師服的竇文吉。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我還是有些顧慮,年前打得我大夏南部潰不成軍的東離軍精銳,到底去哪裡了?找不到他們,我心難安。”
“據聞,東離國西部叛軍,控制了西林城。東離國精銳不得不去平叛。”另一名將軍說道。
夏軍攻入東離國,東離軍抵抗不力,便去抓了一些舌頭。瞭解到東離國出現了一股叛軍,至今沒有被剿滅。夏軍只是不知道這股叛軍的勢力多大,東離國的軍力受到多少影響,攻擊的腳步不敢大闊步。採取穩打穩紮的進攻方式。隨時準備抽離。
事實上,白奇也沒有想到他們能打到望東城城下。這真是一個意外!
白奇是夏國新君任命的夏國南部三州大元帥,統合混亂的夏國南部各軍,任務是打敗東離軍,收復失地。
雲州軍,則是白奇臨危受命,組建的精銳軍隊。
這次,能不能攻下望東城。並不重要。因爲夏國缺乏民心,暫時無法在東離國。建立統治。重要的是,白奇的雲州軍能不能抓住東離王,或者要求東離王臣服。
原因倒也簡單,那就是夏國新皇剛剛平叛,民心未穩。新皇需要一次大功,向天下九州民衆,證明他的能力!鞏固帝位!
白奇心中平靜,夏國新君稱帝,九州其餘皇子的叛亂,也被平定,再加上失地收復。其實,白奇早就完成了夏國皇帝交給他的任務。
只要白奇帶着勝利的消息回國,新皇必定把他的大捷,傳遍九州。
白奇聽罷衆將與謀士的計劃,定定神,下達命令說道:“左翼騎軍分兩路,一路向西查探,確保西線安全。另一路確保東線暢通。其餘大軍,今晚歇息,明日攻城!”
夏軍籌謀攻城之際,一支軍容嚴整的黑衣軍隊,正緩緩向東前行。
遠處,十餘騎,自東而來,奔向黑衣軍隊。
“來者何人?”黑衣軍前鋒士兵問道。
“第三軍團,西林軍團里昂,前來拜見國王。”里昂下馬說道。
“止步,稍後。”黑衣軍說道。
西林軍團軍團長里昂靜靜等候。
不一會兒,里昂得召,進入興華皇家近衛軍中軍部分。
“參見陛下!”里昂單膝跪地,向易星辰行禮說道。
“嗯,上來回話。”易星辰在一輛大馬車裡應道。
“是!”里昂起身,爬進車廂裡。
易星辰安坐在車廂裡,見到里昂進來,微微笑道:“里昂,你辛苦了!”
“爲國盡忠,我之所願。”里昂恭敬說道。
“好!”易星辰笑了笑,繼續問道:“望東城的情況如何?”
“據臣瞭解,夏軍不日將攻城。”里昂說道。
“很好!我們既要佔領望東城,也要重創夏軍,纔可以爲興華國贏得修生養息的時間,未來發展壯大!”易星辰高興說道。
“西林軍團在望東城西線五百里處,修建了一座營寨,近衛軍可以隨時入駐。”里昂接着說道。
易星辰點頭讚許,說道:“你做得不錯。”
過了兩個小時,興華皇家近衛軍一千三百餘名軍士入駐臨時營寨。
西林軍團五千餘士兵的營寨,則駐紮在皇家近衛軍營寨的左側。
易星辰召集兩個軍團的高級將領齊聚,一方面從西林軍團處,瞭解局勢;另一方面,制定並完善興華軍的作戰計劃。
在營寨的帥帳裡,易星辰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里昂、查理、伊萊、傑克、李科等原興華王宮侍衛與興華軍官團的軍官,他們都是興華國最早的一批公民,已經成長成爲一軍將領,或是一地領地。這些人,都是易星辰統治的基礎。
易星辰對戰陣之事,不甚瞭解。
不過,易星辰有自知之明,不會主動提出什麼計劃,而是讓下屬的軍官提出專業的意見。只有軍官們意見相反的時候,由他選擇一個,做出決定。
“這裡有一個臧龍谷,盆地面積很寬,火攻不已,而且,兩面陡坡不高,幾乎無法埋伏伏兵,弓箭手發揮有限。不過,這是對於舊時軍隊而言。臧龍谷,對於我們而言,卻是一處難得炮擊之地……把敵軍引入谷中,百門迫擊炮,炮擊敵軍,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滅殺敵軍士氣,造成敵軍重大傷亡。更妙的是,就算敵軍擁有晶能炮,也無法傷害到我軍炮兵陣地。到時候,精銳士兵手持衝鋒槍,就可以毫不費勁,殲滅殘敵。”作爲皇家近衛軍的炮兵專家,李科侃侃而談。
里昂提出自己的意見,說道:“問題是我們要怎麼樣才能把敵人引進臧龍谷。”
“是啊!夏軍不會放棄望東城,自己跑進埋伏圈裡。”查理也道。
李科聞言大窘,他是有些想當然了。
“可是,就這麼打上去了,夏軍見到我軍厲害,還不是趁機逃跑了!”李科說道。
“如果不能重創夏軍,我國以後就沒有辦法與夏軍平等會談。我們必須要讓夏軍瞭解到我們的實力!我們展現出的實力越強,夏軍就越不敢侵入興華國領土。”里昂說道。他已經把整個東離國的領土,視爲興華國的領土。
經過一番討論,興華國的軍官們分成兩派,一派提出引敵入谷,圍而殲之的誘敵之策,另一派則是偷襲夏軍大營,以力破之的計劃。
兩個計劃都有一定的漏洞。
前者,誘敵是難處,夏軍未必會中招。後者,偷襲要保證不泄露軍隊的行蹤。夏軍騎兵在西線查探,到處都是,興華軍行軍很難不被察覺。
可惜,興華軍不懼夏軍,也不懼東離軍,就擔心敵軍跑了,未能一戰而定乾坤。
爲何會有此擔心?易星辰很清楚,興華國的軍官也很清楚。那就是興華國發展到現在,訓練出來的軍隊,仍然有限,沒有辦法維持多線作戰。
夏軍要是打游擊的話,東離國東部沒準會打爛了!東離國望東城守軍不能一舉殲滅,收復望東地區的民心,興華國也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才能一一解決。
不管怎麼樣,易星辰都要做一個決定。
“先實行誘敵之策,誘敵之策失敗,那就變成正大光明的進攻!不管怎麼樣,興華軍必勝!”易星辰說道。
“興華軍必勝!”興華國衆軍官齊聲喊道。
一夜過去,太陽剛剛升起,望東城外。
望東城的守軍,很快就發現夏軍齊整隊列站在前面,沒有一絲吵雜,有一種壓抑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