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退下休息!”烈焰熊熊,轉瞬間上官野的法力便已透支,身如篩糠,卻依舊不停,直到白魅老祖發出命令,其餘被點過名的那些修士見狀,皆是不寒而慄,只覺白魅老祖忽然柔和下來的神情和語氣,簡直如同惡魔一般,對視一眼,又環顧四周,卻只得上前,出工不出力地輸出些許法力。
這幫人陰奉陽違,白魅老祖卻也不管,只要見得火勢稍弱,便冷哼一聲,望定某人,那人自會毛髮皆慄,主動加大輸出,下次又會輪到另外一人,竟是將這些人當做了肉頭一般,用時便割上二兩。
鎮府石碑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被緩緩煉化。
一處不知名的所在,繁花似錦,綠草如茵,充沛的元氣,凝聚成肉眼可見的氤氳霧氣,將所有人的視線,都限制在數十丈內,蒼月門的八位長老,便是在這種環境之下,迅速恢復了法力精神,只是除卻天吾子之外,個個眼中,都帶了些迷茫和驚喜,顯然對自己能從鋼鐵洪流的衝擊下逃生,瞬間由地獄升至天堂,還有些不大確定。
“諸位師弟,事情便是這樣了!今天,就是我蒼月門重新君臨修行界的一戰!”天吾子緩緩起身,目光拋向迷濛深處,瘦削的背影,在他說完話後的一瞬,突然充滿了莫測高深的意味,和一代絕世梟雄的威勢。
“大師兄,那天梅師妹……”天涯子欲言又止,神情苦澀。
“要成就大事,豈會無人犧牲?何況師妹也未見得必死!七道禁制,祖師當年,也只能掌控前面六道,其中五道,還留有一線生機,若不能將其消耗掉,萬一那幹邪魔識得厲害,決意脫身,我等豈非要前功盡棄?那白魅也實在太過狡黠多疑,竟能隱忍到最後一刻……”天吾子語氣平淡,情緒不見半點波動,到了最後,纔有了一絲黯然之意:“大戰之前,我再去看看天梅師妹,但願祖師留下的靈藥能夠有效!”
目睹着天吾子一步跨進濃霧,消失不見,天星子終於忍不住地嘿嘿冷笑起來,就在衆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忽聽得一聲嘆息響起,十分痛心,赫然是蒼月門正牌掌教天木子:“天蒼師弟,你就擒吧!”
濃霧之中,天吾子的視線似乎未受半點影響,腳下自如隨意,身形隨地勢緩緩拔高,來到了一處高臺之上,元氣所凝的霧氣驟然一空,眼前出現一座宮殿,佔地不大,約有數十丈方圓,造型奇特,彷彿兩座斜塔疊起,中間夾着一層平臺,泛着刺眼的慘白之色,乍一望去,就如一道閃電自長空劈下,天吾子似乎早已來過此處,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進入宮殿之後,天吾子便沿梯斜上,經過平臺,直達頂層,進入了宮殿裡唯一的房間,房間空曠,如外觀一般呈三角狀,元氣濃厚地都凝成了液體,天梅子浮在半空,身上血跡傷口皆已消失,神色安詳,彷彿睡着了一樣。
“師妹,你修行多年,怎也如那不成器的天蒼子一般,拋不下世俗情感?他是爲了兄長,不惜與邪魔爲伍,而你卻是爲了雲雪,寧願捨棄性命,也要煉化鎮府石碑,好逼我撤去婚約,成全雲雪跟葉蕭,你當師兄不知麼?”望着空中的天梅子,天吾子眼中現出一絲惆悵。
“只可惜你們都註定要做無用功!那葉蕭乃是除卻祖師之外,唯一能夠修煉玄心道之人,他的路,只能由我安排!可笑天蒼子還自以爲得計,妄圖在葉蕭築基之後,讓他兄長奪舍,好坐享其成!”天吾子連連搖頭,嘴角含着一絲嘲諷。
“天蒼子如今沒了利用價值,天木師弟自可光明正大的將其滅掉!可師妹你這些年來,雖對諸位師弟都不假顏色,但在他們心中,你始終還是那位嬌憨固執的小師妹!你若一心成全雲雪和葉蕭,即使是師兄我,也不好硬來,所以……”
遺憾地嘆息一聲,天吾子轉身離開了房間,那尖尖的宮殿頂上,元氣忽然噴薄而出,射上了數百丈的高空,泉水般灑將下來,不及落地,便消失不見,如同煙花,再怎麼璀璨絢麗,也終歸要化爲烏有。
宮殿中間的平臺之上,天吾子臨風而立,眼前虛空,正如電影般展示着一幅畫面,六座宮殿,依山勢而建,分呈六色,山頂卻是一團灰濛,不知其中是何景象,天吾子伸指虛點,畫面驟轉,顯出了白魅老祖正在煉化鎮府石碑的情形。
“嗯,這老鬼也算有些手段,比我想象的卻是要快上一些!只是其他人怎麼還未趕到?”畫面再轉,秘谷外圍的濃霧之中,卻看不到半點人影,天吾子眉頭微皺,似有不解,一步跨下平臺,轉瞬間便出現在了蒼月門一干長老中間。
“大師兄!此人如何處置?”見到天吾子現身,天木子當即一指臉色灰敗,修爲明顯已被禁錮的天蒼子,恭聲請示道。
“總歸是同門一場,先關押起來,等此間事了,再做處置吧!”天吾子眼神變幻,也不見他如何作勢,天蒼子便消失不見了。
正在此時,腳下地面忽地一震,天吾子面色一變,眼前當即顯出一座巨大的鎮府石碑虛影,上面那道由金色液體凝聚出的金系符篆已然消失,畫面又一拉伸,呈現出了整座廣場,白魅老祖滿面得色,正在狂笑,廣場外的濃霧之中,卻多出了無數人影。
“諸位師弟,時辰到了!隨我出去斬妖除魔吧!”天吾子大笑一聲,光華一閃,場中七人盡皆消失。
與此同時,葉蕭將體內那縷元離命火,也即將煉化完畢,只是他的處境,依舊不太美妙,甚至可以說是十分糟糕。
玄陰煞氣凝結的冰層,加上火鳥織就的火網,將葉蕭的神唸完全隔絕在冰塊這點方寸之地裡,他一心煉化元離命火,物我兩忘,一時不查,冰塊已如失控的火車頭般,直直衝入一片色彩迷離的奇異空間,朝無止盡的深處墜去。
“糟糕!”煉化完最後一絲元離命火,葉蕭緩緩睜開眼睛,登時明瞭眼前處境。
“嘿嘿!天吾老鬼不自量力,徒爲老祖做嫁衣裳!老祖我也只好卻之不恭了!”眼見得那道金色符篆消失,煉化石碑終於有了長足進展,白魅老祖忍不住地放聲狂笑,連地面都被震得顫抖起來。
“老祖神威!”白魅一愣,覺得這樣似乎有點誇張,驀聽得手下齊聲高呼,旋即釋然,笑聲反而愈發猖狂了。
“白魅,死到臨頭,快笑個夠吧!”伴着一聲長笑,蒼月門七位長老忽然出現,天吾子語帶嘲諷,淡淡道。
“你們?!”白魅老祖笑聲急斂,隱隱覺出不妥,重瞳異彩驟閃,神念籠罩四周,卻並未發現其他人存在,於是壓下心中驚疑,獰笑道:“你們僥倖逃生,還不識趣,非得要做血食才甘心麼?!”
“白魅,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吧!莫非你分身被毀,連神智也不清不楚了?這麼明顯的局勢,也看不出來?”天吾子見狀,不由搖頭失笑。
“什麼局勢?就憑爾等七人?”白魅不爲所動,依舊獰笑不已。
“就算是上古異種,開啓靈智,又奪了人身,可畜生終歸還是畜生!天吾道友,你對獸彈琴,實屬不智啊!”又是一聲長笑響起,十數名修士穿出濃霧,朝此處飛來,當先一人意態灑然,飄逸之間帶着一絲狂放,只是言語着實有些刻薄。
“沉星谷谷主,枯葉?”被人一語道破底細,橫加羞辱,白魅頓時怒氣勃發,重瞳之中,異彩如火苗閃動。
天吾子又是搖頭失笑,深以爲然,卻是不再理會怒氣沖天的白魅:“枯葉道友言之有理,是貧道愚魯!枯木道兄可還安好?”
“有勞道兄掛念,師兄已經閉了死關!”枯葉一身淺藍道袍,其上綴有點點金光,如星斗羅列周天,散發着強烈的靈氣波動,看樣子這件道袍,最少也是一件靈寶,只是不知爲何,以枯葉結丹期的修爲,卻沒有將之收進體內。
聽到天吾子提及枯木,這枯葉的態度,卻是立刻正經起來,施了個禮,肅然回道。
“枯木道兄修爲之精深,道心之堅固,實令我等望塵莫及!”天吾子聞言嘆道。
沉星谷一行共有十三人,與蒼月門相加,也不過雙十之數,白魅老祖見狀,登時又得意起來,正欲出言嘲諷,挽回一些氣勢,卻聽得濃霧之中,又有長笑傳出:“枯葉道兄,天吾道兄,小弟晚來一步,還望恕罪!”
十餘道人影閃電般趕至,有男有女,俗家打扮,盡是白衣飄飄,透着說不盡的出塵之意,和葉蕭會過面的青氳也在其中,爲首一人星眉朗目,丰神俊朗,看外貌不過三十上下,不過真實年齡應該不止於此。
“不晚!不晚!倒是我二人因爲些許俗事,攪擾了燕老弟,還望燕老弟回去向夫人美言幾句,不要讓萬華夫人怪罪我二人才好!”枯葉聞言,頓時口不擇言地調笑起來,顯得和來人頗爲相熟。
“雲麓派宗主,燕望川?”白魅老祖的臉色,霎時間變得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