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了大漢腰間的儲物袋,葉蕭甚至都沒有打開來看看的興致,隨手燒掉了大漢和獨角牤牛的屍體,將戰場草草地僞裝成原來的樣子,就和王五一起沒入了暗夜中。
以這種方式獲勝,讓葉蕭本能地對自己有些反感,只是體內玄心道歡快地運轉,卻讓他不覺有些迷惑:“滅情絕欲,纔可以自如地控制玄心道?”
“莫非是雲雪他們那邊,出了什麼岔子?”
兩人又如同先前那般藏匿起來,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見山下依然沒有什麼動靜,不覺都有些疑惑起來,商議幾句,就向山林深處掠去。
雲雪在暗夜密林中埋頭疾行,身上穿着葉蕭穿過的衣服,讓她有一種從心底深處生出的安全感,暗自揣測着上官鴻會在什麼時候動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雲雪對於葉蕭所說出的話,就已經深信不疑,她並不知道在自己的身後,還跟着烏天和洛天舞,不過雲雪不但沒有擔心,隱隱還反而有些興奮,其中的原因,稍一想起,就讓她面紅耳赤。
洛天舞也不知道遠處那個柔柔弱弱的女孩,爲什麼會如此痛快,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接受了這麼一個引蛇出洞,危險係數極高的任務,或許是爲了她那個叫葉蕭的師兄?俗世間的情愛,真的有這麼大的魅力,可以讓人捨生忘死?
洛天舞是一個執着地近乎偏執的女孩子,雖然有一個身爲漢國最大修行世家洛家家主的父親,然而因爲出身受盡白眼,在展露了上佳的修行天賦之後,才逐漸被那些家族中的兄弟姐妹正眼相看的她,只篤信實力纔是世間最重要的東西,而提升實力的最佳途經,就是修煉、修煉、摒棄一切,忘我地修煉!
爲了能夠安心修煉,洛天舞對於沉星谷中一班自命不凡,自身天賦也確實不錯的師兄弟們,從不假以辭色,只有在面對自己那個同父異母,自小就對她十分寵溺,天資同樣卓絕,早早便已結丹的洛雲衣時,纔會露出一點小女孩的溫柔刁蠻。
“冰美人麼?”想起那些師兄弟偷偷爲自己取的綽號,洛天舞便不由苦笑一聲,一向淡漠的心境,不知爲何竟有些煩躁紛亂起來。
一聲似乎是在拼命壓抑的沉重喘息,自身後隱約傳來,洛天舞心中凜然,趕緊屏息靜氣,收攝心神,身體急促地扭曲晃動,如同一團在暗色中翻卷的夜霧,飄向了一處密集的荊棘叢裡。
一頭長着一大一小兩隻腦袋,體形巨大如同一頭牛犢,行動卻靈敏小巧像一隻山貓的斑斕猛虎,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洛天舞方纔停留的地方,有些迷惑地嗅了幾下,兩顆腦袋同時一歪,就像在考慮什麼,然後小心地躲避着路上的枯枝石塊,不發出一點聲音,就像一個殺手一樣,向着雲雪前行的方向趕去。
“這頭妖獸,怎麼這麼聰明?”一絲不解,升上了洛天舞的心頭,不過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頭妖獸,破壞他們的誘敵之計。
凜冽的殺意,出現在了洛天舞的美眸中,卻反而使她具有了一絲別樣的冷漠風情。
時間應該已經過了子時,正是一天之中潮氣最盛的的時候,終日陰暗不見日光的山林中更是如此,看着眼前一團如同沸水般翻卷不休的濃霧,這隻雙頭猛虎沒做任何考慮,就一頭紮了進去。
身上驟然一冷,斑斕的毛髮不由緊緊縮起,一絲絲沁骨的涼意,卻還是不屈不撓地鑽了進去,順着血液開始流轉,讓這頭雙頭猛虎感覺就像針扎似的難受,不禁從兩個喉嚨裡擠出了一大一小兩聲低吼。
“寒雨針!”洛天舞鬼魅似的顯出身來,一身白裙在這沒有月色的山林中,還是顯得那麼光亮刺眼,玉手輕揮,那團翻滾的夜霧,頓時凝成萬千根細若毛髮的雨絲,刺進了雙頭猛虎斑斕的皮毛裡。
猛然遭此重創,讓這頭妖虎憤怒之極,吼叫聲中,自那隻稍小一點的腦袋嘴裡,發出了一團耀眼的火光,映得周圍赤紅一片,潮氣盡去,洛天舞凝出的萬千雨絲,也被烈焰蒸騰成一縷縷霧氣,消失不見。
“火屬性麼?”洛天舞一對好看的眉毛,輕輕一皺,做爲水靈根的修士,她可不怕火屬性的妖獸,口中嬌叱一聲,揚手又射出了密密麻麻,數不勝數的水箭,速度之快,就彷彿空間的距離根本就不存在。
妖虎猝不及防,頓時被數支水箭刺中,它一身皮毛,雖也有些許抵抗力,無奈卻不是以防禦見長,殷紅的鮮血,很快就浸溼了它的毛髮。
洛天舞一擊得逞,自然不肯善罷甘休,玉手輕搖,又是一蓬箭雨射出,那頭妖虎那裡還敢再接,另一顆腦袋上的眼睛青光一閃,大嘴猛然一張。
“呼!”就像平地起了一陣狂風,沙石飛卷,灰塵滿天,無數棵碗口粗細的樹木,盡皆攔腰而折,被大風捲着向洛天舞飛來,那蓬密集的水箭,則早已被大風颳得不知去向。
“還有風屬性?!”洛天舞驚呼一聲,眼中已是一片迷茫,徹底地看不清任何東西,身子幾乎也被大風吹起,向後飛去。
貝齒輕咬,憑藉着殘留的印象,洛天舞接連凝出數面寸許厚的水盾擋在身前,急速地向後退卻。
撞擊的悶響,和水花濺開的聲音不絕於耳,大風捲起的山石泥土等等雜物,一連擊碎了五面水盾,方纔消停下來,洛天舞睜眼望去,只見妖獸的兩隻腦袋,都露出了些許疲憊的神色,只有眼中的兇厲絲毫不減。
“風火雙屬性,難不成我就怕了你?!”洛天舞本就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吃着妖虎的眼光一激,更是怒從中來,蔥蔥玉指連連舞動,一顆接一顆海碗大小,看來平平無奇的水球,連綿不絕地飛了出去。
妖虎這一次卻沒有施展那狂風術,只是用那顆火屬性的腦袋,吐出一顆比水球要大了好幾圈的火球,呼嘯着迎了上去。
只是那些水球卻頗爲神妙,眼看就要與火球相撞,卻驀地分出了數顆,如同一張小網一樣,將火球罩在裡面,遠遠地向別處飛去,“嗤嗤”的響聲不絕於耳,沒過多久,雙方便同歸於盡。
妖虎的眼中,露出人性化的驚異,尚餘**成的水球,卻已將它密密匝匝地罩了起來,無論它如何左突右衝,也無法擺脫這些水球的糾纏。
“水雷術!”脣齒輕合,自洛天舞的櫻桃小嘴中,冷冷地吐出了三個字。
妖虎一驚,近百顆的水球已突然炸裂,化作無數道冰冷刺骨,看起來寒光閃閃,有如實質的水箭,刺入了妖虎斑斕的皮毛裡,血花混合着水花,爲漆黑的山林,增添了一抹淒厲的豔麗。
遭此重擊,妖虎的眼中頓時涌現出一種垂死前的瘋狂,震天的嘶吼,穿透密集的山林,在禁地的夜空中迴盪開來,一股磅礴的妖力,自妖獸身上散發出來,讓心境穩若磐石的洛天舞,也不由心生懼意。
吼聲未落,妖虎那顆較小的腦袋,已吐出一顆比幾有桌面大小的龐大火球,跳躍地火焰,讓數丈方圓內的溫度驟然升高,一股熾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洛天舞大驚失色,飛身急退了近十丈遠,方纔穩住腳步。
吐出這顆大得不可思議的火球之後,妖虎卻還是沒有罷休,另一張大嘴同樣一張,又是一陣狂風,又是一陣該死的,比第一次還要大的多的狂風,將周身無數顆大樹連根拔起,連同那顆巨大的火球,一起卷飛出去。
被狂風捲起之後,那顆火球頓時化作熊熊的烈焰,如同一張龐大的火網,鋪天蓋地地罩了下來,火網之中,大樹沙石等等雜物,盡皆被焚爲飛灰,更爲火焰增添了一份威勢,擴大了幾乎有數十丈大小。
火網所過之處,寸物不留,生生地在這片山林之中,燒出了一片偌大的空地!
被這麼大,這麼猛的一張火網在後面追着,即使是水靈根的洛天舞,也不敢生出以水滅火的白癡想法,她所能做的,就是逃,頭也不回,不顧一切,不要命地逃!
所幸在這記大招發出之前,洛天舞已提前有所預感,因此纔有了逃命的機會,當她逃得香汗淋漓,雲鬢散亂,氣喘吁吁的時候,才感覺背後的灼熱逐漸消退,不敢大意地又奔出老遠,方纔回首望去。
這一望,頓時讓洛天舞花容失色,一條近十丈寬的漆黑平整的通道,出現在她的視線裡,通道上只有不知多厚的一層飛灰,旁邊的樹木還在燃燒,火焰向兩邊慢慢漫去,已成燎原之勢。
“這……”洛天舞不顧形象地張大了嘴巴,一顆芳心餘悸難止地跳個不停,突然間想想起什麼似的面色一變,確認了妖虎已死之後,稍微辨別了一下方向,疾馳而去。
烏天綴在雲雪身後,眉頭皺得比拳頭還大,他自然不會有洛天舞那麼多感觸,那麼他在想些什麼?
“白魅老祖?白魅老祖?究竟是那位老朋友,會有這麼大的手筆?”跟蹤途中,烏天不時自言自語,聽他所言,他的身份也值得推敲:“勾引五宗派來低階弟子送死,到底有什麼目的?有本事佈下這麼奇妙的禁制,豈不是輕輕鬆鬆就可以收拾掉這幫人,又何以搞得這麼麻煩?”
不斷地低語聲中,烏天的身形,卻沒有絲毫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