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何德何能

“思賢,母親也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咱們國公府的嫡女,自幼我就對你悉心教養,想來有些事情你心中有數。”

樑思賢神色茫然,沒有再說話。

母親對她向來寵愛,如今卻說出這樣的話,這一定就是家中的意思了。

樑國公夫人望着女兒,心頭也是說不出的酸楚。

年少時,誰沒有那麼一點小心思呢?可是與整個國公府的安危比起來,這些兒女之情又顯得尤爲沒有分量。

若是孝元皇后如今猶在,皇帝必定不會如此,思賢做爲她最好的閨中密友,這樁婚事未必就沒有成的可能。

可如今……罷了,說什麼都沒用了。

夜深露重,萬籟俱寂,樑思賢一個人在樑國公府的花園子裡,走了半夜,直直走到心徹底涼透了下去。

世事弄人,也不過就是如此吧?

天矇矇亮的時候,威北侯府駛出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靜悄悄的出了城,往東郊而去。

與此同時,站在太極殿上的大臣們無一不戰戰兢兢。

早朝上,皇帝一連發了兩道旨意。

一道是軟禁惠郡長公主府上下人等,另一道則是發往西北,命秦王遣人將寧王接到旨意就立刻押往京城。

至於罪名,皇帝說得明明白白,往軍中安插奸細,通敵叛國!

之前燕回坡駐地失守,鎮西將軍就曾經懷疑過是軍中斥候出了奸細,也抓了幾個奸細,卻沒能拷問出這奸細背後的指使之人是誰。

如今西北大軍由秦王統領,胡人屢次攻城,都幾乎打得守軍措手不及,秦王心中疑惑,又有奸細的事情在前,乾脆就沒有再去捉人,而是派了人悄悄跟着,最後發現這些人與寧王往來密切。

秦王不比鎮西將軍,他原本就是寧王的親叔父,親王爵位也一直還在,如今又統領西北軍,自是毫不畏懼地率人闖入了寧王府,一番搜檢之後,居然別有所獲,發現了寧王與胡人的書信往來。

寧王與胡人早已接觸,約定胡人的纈利可汗助他奪得大位,他登基之後將割西北三城贈與胡人!

秦王半生戎馬,半生坎坷,俱都是爲了大齊的安泰和平,爲了邊關百姓的安寧,得知了寧王這數典忘祖,狼心狗肺的行徑,頓時火冒三丈,直接就把人給抓了起來。

寧王當年奪儲失敗,心有不甘,這些秦王都能理解,如果僅僅是籌劃謀反,那秦王說不定還會替他遮掩一二,偏偏卻是做出這種最爲他所不齒的勾當!

之後更是不理會寧王的苦苦哀求與各種許諾所打動,一封急報就把消息送來了京城。

蕭紹昀並不傻,前陣子惠郡長公主在京城上躥下跳,各處與人結交,後來又想讓薛家與忠義伯府聯姻,其心思簡直一眼可以看穿。

更何況暗衛已經查明,惠郡長公主與寧王最近消息往來尤爲頻繁,比往年多出數倍。

他早有疑心,卻一直隱忍不發,如今見到這確鑿的證據,雖然心中其實是稱心,卻還是裝作雷霆震怒一併發作了出來。

大臣們也被這消息震驚了,他們只知道寧王當初離開京城之時,並未死心,卻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能膽大包天到通敵叛國!

面對皇上的雷霆震怒,文武百官齊齊跪伏在地,大氣不敢出。

尤其昔年曾經與寧王來往密切,或是最近一段時間與惠郡長公主府有所來往的官員,更是心虛害怕,唯恐皇上遷怒於他們。

好在皇帝只是發了一通怒火,也沒有再跟大臣們清算。

下了朝,文武百官紛紛回家,跟家中人叮囑,這些日子凡事小心,最好是閉門不出,以後也萬萬不可與惠郡長公主府有一絲牽扯往來。

一時間,京城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而遠在東郊的莊子上,京城掀起的滔天巨浪絲毫沒有波及到這裡。

白成歡坐在綠葉成蔭的老杏樹下,仰頭看枝繁葉茂卻也空空如也的杏樹,有些遺憾地跟搖蕙輕語:

“從前我來這裡的時候,都是春季,滿山遍野的杏花全都開了,紅白粉,開的燦爛熱鬧,遠遠望過來,一片雲蒸霞蔚,實在是漂亮極了,再不濟也是麥收時節,滿樹黃橙橙的杏子,只要多吃幾顆,就會酸得倒牙,回去連豆腐都咬不動,而咱們這會兒來,既無花可看也無果可食,實在是遺憾的很。”

搖蕙見小姐這樣不避諱地跟自己說起從前,心中歡喜,一直憂慮重重的心思也放下了好些。

大小姐這是徹底把她當成心腹了。

她也就看了看那杏樹綠油油的葉子,笑道:

“小姐如今既然回來了,以後常來這裡的日子必然多的是,等到來年,花開結果之時,小姐就能和從前一樣,來賞花吃杏子。”

白成歡笑着點點頭。

只有這裡,無論如何還是能和從前一樣的。

前世蕭紹昀幾乎佔據了她所有的一切,可這處莊子,他卻從來沒有來過。

雖然她自己也沒來過幾次,可這已經是唯一一處沒有蕭紹昀的痕跡,只屬於徐成歡地方。

白成歡就這樣在莊子上養起了病,沒幾天就收到了禮部的批文。

說來這禮部尚書方含東原本就對白成歡懷恨在心,他與馮家交好,心中一直記恨是白成歡的緣故才致使馮家沒落,如今看到有機會能將白成歡從秀女的名冊中去除,立刻就答應了威北侯府這件事。

所以當詹士春也去禮部要將白成歡的秀女名分除去之時,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

他固然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母儀天下,至高無上,可偏偏皇帝卻是蕭紹昀。

他要報復的人是蕭紹昀,而他要保護的人卻是自己唯一的女兒。

白成歡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退出了這場選秀,待到皇帝知曉之時,已經是招魂臺建成之後了。

沒有了這道枷鎖在身,白成歡第一件事就是寫信去虢州,請李氏與白祥歡一起來京城。

世道將亂,哥哥的功名不考也罷,等到將來天下局勢塵埃落定,再做打算比較好。

從京城前往東郊的路上,蕭紹棠帶着最長跟着他出門的侍衛三喜,一出了京城的城門,就往白成歡在的莊子上飛奔。

因爲西北出了寧王的事情,他的秦王世子冊封大典也被皇帝宣告取消,原本就不喜歡皇帝這樣惺惺作態的蕭紹棠對此並無異議。

他的秦王府還空着呢,皇帝連這點臉面功夫都不願意去做,那冊封大典即使再風光又有什麼意思呢?

對他來說,既不是雪中送炭,也不是錦上添花,只是能爲皇帝收買人心而已。

這種徒爲他人做嫁衣裳的事情,不做更好。

皇帝更是因爲秦王親自抓了寧王並且爲他蒐集了證據這件事,對秦王的戒心降低了一大半,最近也不是從前那樣緊緊盯着他這個秦王世子了。

所以他正好趁着這個空檔去看看白成歡。

三喜實在是不喜歡跟着世子出門,因爲世子一出門必定會幹一些驚世駭俗的事情,可不知道爲什麼,世子就喜歡逮着他出門。

所以一路上,蕭紹棠神采飛揚,三喜一直都是苦着一張臉,慢慢吞吞地在後面磨磨蹭蹭。

世子這次去見了那白小姐,還不知道要發什麼瘋呢。

袁先生說世子這是春心萌動了,跟着這麼一位春心萌動的主子,可真是爲難了他們這些二木頭。

蕭紹棠一轉頭就看見了三喜這幅垂頭喪氣的倒黴模樣,伸手就將手裡的馬鞭在他眼前挽了個鞭花,凌空發出一聲脆響,狠狠地驚了三喜一跳!

“不好好趕路,想什麼呢?”

蕭紹棠心裡想着白成歡,只恨這馬只長了四隻蹄子,不能跑得再快些,一見三喜還在拖他的後腿,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三喜心不在焉地躲了躲,委屈道:

“世子您怎麼不叫四喜和五喜跟您出來去看望白小姐呢?他們都是逛過窯子有過相好的人,怎麼討女人歡心有經驗,您帶着我有什麼用啊!”

他還是個雛兒呢,什麼都不懂,跟着世子這樣瞎跑太受刺激了!

蕭紹昀作勢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麼?爺沒聽清,再說一遍!”

三喜哪裡還敢再明明白白地在再說一遍,立刻就偃旗息鼓了,眼神閃爍了兩下:“沒,屬下什麼都沒說……”

蕭紹昀卻勒了馬繮,停了下來。

三喜不明所以地望着臉色漸漸陰沉下來的世子,心中暗暗忐忑,壞了,世子是不是聽說四喜和五喜逛窯子的事兒,要跟他盤問了?

都怪他這張嘴,怎麼能把這事兒給說了出來呢?

下一刻,就只聽得一聲清脆的鞭子聲爆響,路邊的一棵小樹就應聲斷成了兩截兒!

世子居然,居然生氣成這樣!三喜兩腿一哆嗦,差點從馬上摔下去!

袁先生早就說過,他們這些人,成家不怕,最怕私自去逛窯子找相好,萬一在女人的牀上嘴上沒把門兒,那可是要耽誤主子大事兒的!

完了完了,這下回去他非得被四喜和五喜兩人給撕了不可!

不,他怎麼看着世子的眼神兒,是這會兒就想撕了他呢?

“世子,屬下胡說的,壓根沒有這回事兒,沒有……”

三喜連滾帶爬地下了馬,就要請罪。

蕭紹棠眼神暗沉沉地看着跪地請罪的下屬,心中怒意滔天!

三喜就是當日那個把薛雲濤扔到惠郡長公主府的那個侍衛,蕭紹棠看他還算堪用,就時常帶在身邊,待他也算和善,只是今日他的話,實實在在是觸怒了蕭紹棠!

“從今以後,你們誰再敢把白成歡與別的那些女人相提並論,休怪本世子不念主僕之情!她是我認定的女人,也就是你們今後的主母,誰若敢再有半分不敬,即是對本世子不敬!”

三喜擡起頭愣愣地看着暴怒的主子,難以置信世子發怒,居然不是因爲四喜和五喜逛窯子找相好,而是他把那些女人和那位白小姐相提並論了!

老天爺呀,在他們心裡,只是覺得都是女人罷了,從來沒有敢把那些女人同白小姐相提並論的意思啊!

只是沒等三喜辯解上幾句,就遭到了蕭紹棠的無情驅逐:“你也不必跟着我去了,沒得污了她的眼睛,此刻就回去,把我的話,一個字不差地傳給袁先生和所有寧州帶來的人,誰若是有異議,就給本世子滾回寧州去!”

說完就一個騰空上了馬,一揚鞭疾馳而去,把一個傻在當場的三喜拋在了飛揚的塵土裡。

過了好一會兒,三喜才反應過來,呸了幾口滿嘴的沙土,心中忍不住淚流成河。

那位白小姐,到底是仙女下凡還是救了全天下啊,何德何能,讓主子連人說話沾染她半分都忍不得?

罷了罷了,以後就把她當成菩薩供着就好了。

主子已經跑的沒影了,他還是乖乖回去傳話吧!

蕭紹昀按照打聽來的路線一路走一路找,最終找到威北侯府那個杏花莊子上時,心中的怒火也差不多消散完了。

他忍不得別人對她有半分的輕視,心中暗暗下了決心,以後也絕對不會讓她忍!

蕭紹棠獨自一人牽着馬,走過莊子前的道路,上前扣了莊子院落的門。

蕭紹棠走進白成歡居住的院子時候,白成歡正在院中的老杏樹下耐心地教搖蕙寫字兒,順便監督阿花背那本直到如今都還沒有背過的《百家姓》。

“小姐,奴婢傻,奴婢笨,奴婢可不可以不背了?”

阿花背得磕磕絆絆,被這些認識她她卻只認得兩三個的字折磨的苦不堪言。

白成歡不理她,任由她苦苦哀求也絲毫不心軟。

“你明明就是個聰明人,只是不在這上面放心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今兒什麼時候背過了什麼時候吃飯。”

事關吃飯這等大事兒,阿花頓時耷拉了眉眼,下一瞬卻像是見了鬼一般跳了起來!

“鬼啊!小姐,何七少爺來了!”

阿花被嚇得尖叫,白成歡卻轉過頭去,看着從院門處走進來的紫衣少年郎,微微笑開:“你來了。”

早先已經有人來通傳過了,白成歡並不吃驚。

倒是蕭紹棠被阿花這樣子逗樂了。

“虧得你家小姐還誇你聰明,難道你不知道,鬼怪之類,大白天的,並不敢出來嗎?”

第五十八章 認祖歸宗?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朝爆發第二百六十二章 洗個臉第六百八十一章 條件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是誰的人?第八百一十二章 離也第四百五十九章 路遇第三百一十六章 又一個第五百九十二章 探問第三百四十一章 七月七日長生殿第六百零四章 何爲重生第四百一十章 局勢第七百一十一章 到京第六百八十一章 條件第五十七章 哪個女兒?第一百五十九章 晉王到京第四百四十五章 衣服而已第五百七十三章 說親第三百五十六章 全身而退第二百六十三章 道符第七百零七章 接走第六百六十九章 都是過去了第三百六十一章 臨行第二百零五章 過了明路第四百四十八章 保住第十四章 勝之不武第二百二十九章 回京第四百八十四章 到京第四百一十九章 想不開?第五章 多管閒事第二百六十七章 審度第六百七十九章 拒絕第四十四章 橫插一槓第四百四十七章 呆瓜姑娘第一百二十四章 親爹心思第七百八十章 成歡第二百一十六章 故人心第六百七十二章 家人第一百八十七章 三方出手第二百零二章 殊途同歸的命運第二十七章 有多負心第六百二十七章 和談第六百零五章 交底第四百二十六章 聖旨第三十三章 進賊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是我的兒子第五百九十一章 風聲第五百一十四章 管閒事第七百八十七章 人才第六百六十九章 都是過去了第二百六十七章 審度第二百三十一章 宴無好宴第七百二十六章 盤算第三百五十一章 承認第六十六章 初露端倪第五百四十四章 折梅第八百零四章 上京第八十四章 軟硬兼施第一百零二章 一生荒廢第三百零二章 不對第七百四十章 削減第八百一十三章 懂了第七百七十六章 開打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是我的兒子第二百三十五章 巧合第三百五十一章 承認第八百三十章 (番外一) 意難平第四百四十五章 衣服而已第三百七十九章 勢利第一百章 寸步不離第八百一十章 畫屏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知道?第七百二十一章 可憐第二百六十八章 父母之愛子第一百二十二章 驚嚇敲打第四百七十八章 吉日第三百五十四章 聽誰的?第四百四十三章 民心第五百六十章 請罪第二百一十七章 重逢第九十二章 何七來了第五百五十五章 重逢第十四章 勝之不武第三百六十章 惘然第二百五十五章 告狀第一百七十四章 香粉第六百二十九章 夜歸第一百八十五章 想問問不得第七百七十一章 春日宴(上)第一百三十六章 兩邊一個心思第一百三十七章 黯淡無光的婚嫁第一百七十四章 香粉第七百四十八章 寵着第五百八十九章 想通第四百零六章 冤枉第六百四十七章 說定第六百五十七章 最重第六百七十五章 回家第五百三十一章 解決第九十章 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