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左岸咖啡廳裡的時候,裡面正放着那首一生何求。
楊靜就坐在靠玻璃的位置上,脫去了平日裡的白領制服,一襲鵝黃色的長裙倒是將她襯出幾分的柔美來。
她朝我淡淡地一笑:“坐吧,喝什麼?”
“不用了,白水就好。”我坐下說。
她擡頭跟服務員說:“一杯蘇打水,一杯拿鐵。”
待服務員離開,她從香奈兒的包包裡拿出了一張支票推到我面前:“麻煩幫我還給他。”
我垂眸看了眼,夏晨倒是大方啊,居然給了她五百萬,這算什麼?分手費嗎?還是請辭費,有些好笑。
楊靜淡然地說:“麻煩你告訴他,這錢我是不會要的,五百萬買斷我這麼多年的感情,他真是太小看我了,我有我的傲氣和骨氣,錢沒有我可以自己掙,但是我對他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用錢來衡量的。”
我淡淡一笑,將支票拿了起來:“放心吧,我會幫你轉交給他,不過也是,楊小姐這麼高學歷的人,肯定會視金錢如糞土的,就算沒有這五百萬,憑楊小姐的本事,依然可以過得很舒適。”
她抿脣一笑,眼神裡透着高傲:“你過獎了。”垂眸輕輕地喝了口咖啡,之後拿着包站起來說:“好了,我走了,放心,我以後不會在打攪你們。但是我可以很坦誠的告訴你,我對他的愛不會變,所以我還是想勸你,以後對他好點,畢竟他挺愛你的。”
說完她便挺直了背脊從我身側離開,殘留下來的,依舊是那款熟悉的香水味道。
我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支票,上面是夏晨的親筆簽名,原來夏晨也有他決斷的一面,他對其他人,並不是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溫文爾雅,他做事,也有着他的手段和鐵腕。別人一旦觸及到他的底線,他會絕不姑息,決不輕饒。
其實楊靜有很多種方式將這張支票轉交給夏晨,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讓我親自給他,也許是一種試探吧。
我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以快遞的方式將這張支票寄到夏晨的公司去,讓他親收,這樣也許就能避免了一些尷尬。
曉美打來電話,問道:“清漪,幹嘛呢.”
“開車回家的路上。”
“週末有事嗎?出來逛街怎麼樣。”
“可以啊。”她是我的朋友,她的邀約我自是不會推脫。
她笑着請求說:“把你家的小公子帶出來怎麼樣?那個商場裡面有兒童樂園,我可以請他去玩。”
我想了想,便沒拒絕:“可以,我也有段時間沒帶他出去了。”
她欣喜:“那就說定了,週末見。”
“好,週末見。”
晚上夏晨回來,送我給一束紫色的滿天星。
我笑着接過,用力地聞了聞裡面的香氣。
“老婆,先吃飯,一會兒到我的書房,我和你說些事情。”
我擡頭疑惑地看着他:“什麼事情現在不能說嗎?”
他朝我神秘地笑笑:“現在不能說,一會兒再說,走,咱先去吃飯。”
拉着我的手去餐桌那,念念已經聽話地坐在兒童椅上開心地吃着,張媽端了最後一道湯上來,然後坐下一起吃。
吃完晚飯後,我把念念抱下兒童椅,等張媽收拾完了讓她陪着念念去房間裡玩。
跟隨夏晨去了書房,他轉身將門關上,然後拉着我的手到書桌前,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給我。
我接過:“什麼啊?”
“你自己看。”
我低頭,翻開大略地看了看,是股權書,擡頭不惑地問他:“給我看這個幹嘛?”
他從桌上的筆筒裡拿出一隻簽字筆:“老婆,這是新酒店的股權協議書,我把股份的百分之五十送給你,以後你就是最大的股東。”
“啊。”我有些吃驚了,忙把協議書放回在了桌上:“不用,我不要。”
這個玩笑開得有點大了,心裡完全接受不了。
他就笑:“沒關係,你是我的老婆,我的就都是你的,不曾給過你什麼,所以這份禮物,我想讓你收下,好不好,別拒絕我,來,簽上你的名字。”
說完,他將桌上的協議書翻到了最後一頁,將簽字筆放入我的手中。
“聽話,簽上你的名字。”
他把着我的手就要在簽名那一處劃開筆尖,我急忙鬆開筆,將手收了回來,婉和地拒絕道:“夏晨,我真的不能要,你別送給我,而且我也不缺錢,你給我的那張卡里還有很多的錢,而且我也不懂經營,要這些也是沒用的。”
他摟住我的腰,讓我靠在他的懷裡,輕笑道:“老婆,你怎麼這麼傻,給你幹嘛不要,這是我給你的一份承諾,也算是一份保障。”
我卻說:“真的不用了,我不想要。”這份承諾太重了,我真的承受不住。
他用臉輕輕地蹭着我的臉:“爲什麼不要,可我就想給你,再說我們領證後,我的自然也就是你的了,但是這個,是我單獨送給你婚前的禮物,意義不同,這所酒店是以我們兩人的名字命名的,也是我們共同的,以後我們要共同看着他成長起來,好不好,聽話,把你的名字簽上。”
我依舊搖頭:“真的不行,我真的不能籤。”
“爲什麼不籤呢。”他輕撫着我的發,耐心地問:“爲什麼不要,給我個理由好嗎?”
“我...”我低垂着眸子,心中百轉千回,良久才輕嘆一聲說:“我真的不能要,這份禮物太重了,我不想要。你別給我了,而且我也不缺錢啊。要那麼多錢也沒地方去花。”
他親親我的臉,無比地感嘆:“我的老婆,你怎麼這麼傻。”
我有點想發笑:“夏晨,這不是傻不傻的問題,我就覺得你沒必要對我這樣,這是你的成果,你就這麼白送給我,讓我覺得有點不勞而獲的感覺,算了吧,反正我沒錢了跟你要就是,你又不可能不給我。”
他將我緊緊地摟在懷裡:“老婆,你越這樣,我就越想把最好的都給你,好吧,這份協議你可以先不籤,我再給你一段考慮的時間,好不好?”
我乖乖地點點頭:“好,我會再考慮。”
其實我想說的是,考不考慮都是一樣的結果,這份禮物,我決計是不會要的,我憑什麼要,我爲什麼要,因爲心裡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可以說服我去接受它。
欠他們家的太多了,我怎麼可能心安理得地去接受這麼厚重的一份禮。
週五上午的時候有個面試,很順利,而且對方對我也很滿意,當天就告訴了我結果,讓我下週一就去辦理入職。
夏晨打來電話,問我面試的如何。
“挺好的,離家也蠻近,工作內容類似於文員之類,工資也還可以。”
他便說:“那咱們晚上慶祝一下吧。”
“呵呵。”我笑:“可以啊,地方你定吧。”
他悄聲地說:“就咱們倆,別帶孩子好不好。”
“可以。”
我也不願意帶念念出去吃東西,尤其是西餐,裡面致敏的東西太多,他只要稍稍吃一點,就會有不良的反應顯現。
“那我晚上早點從公司出去,先去家裡接你,然後我們在去吃飯好不好。”他問我意見。
“可以,你定就好。”
大多數時候,對於他安排的事情,我都是沒有什麼意見的,他這個人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很悉心,很周到,我只要去享受一個結果就好。
這種感覺,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不像是他的老婆,更像是被他養在籠子裡的一隻金絲雀。
晚上夏晨果然比平時早回來一個小時,從衣帽間裡取出衣服給我:“老婆,穿這件衣服去吧。”
“好。”我接過,聽話的回房間裡換上,是一件荷葉邊的連衣裙,穿在我身上有幾分清純之氣。
穿出去他看到,眼裡很是滿意,不吝嗇地讚道:“老婆真漂亮。”
我笑笑:“走吧。”
“走。”他說,把我的包包遞給我,然後牽着我的手出去。
是一家高級的意大利餐廳,環境很優雅舒適。
服務員過來禮貌地問:“夏先生,請問現在開餐嗎?”
“可以。”
“您要選酒嗎?”
夏晨微笑着說:“那就63年的拉塔希,謝謝。”
“好的,您稍等。”
緊接着就有服務員推着餐車過來,上面的花束是用九十九朵玫瑰做成的心形圖案,小提琴師在我們桌前拉着優美婉轉的音樂,這樣浪漫的場景讓所有的女人都羨慕地看着我了。
精緻的菜式一道道的上來,每一盤裡面都會放一束紅玫瑰。
夏晨拿起一隻遞給我,溫潤的眸子緊緊地鎖着我:“老婆送給你,希望今後的每一天都能讓你快快樂樂的。”
我微笑着接過,說了聲:“謝謝。”心裡有點感動,感動他對我的用心。
也許吧,大概吧,我這顆封凍的心早晚會被他的至情至深化開。
柔光下的他,黑眸裡滿盛着幸福的笑意,他的眼裡,只有我一人,只容下我一人而已。
他深情的眼神告訴我,真正愛一個人,眼角眉梢都是你,四面八方都是你,除了你,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