輻射,指的是能量以電磁波或者粒子的形式向着外界擴散的一種現象。自然界中的一切物質,只要溫度在273℃的絕對零度以上,就會以電磁波和粒子的形式不斷向外擴散能量。人就處於一個充滿輻射的環境之中,但自然界中,大部分物質的輻射對人體並無害,或是遠未達到致人傷害的程度。
什麼手機輻射致癌之類的鬼話,就讓它見鬼去吧!
這段話,是在夏小玉臨終之前唸叨了一番的。
夏小玉是我的老朋友,是在很多年前在縣駕校學車時認識的。此君原本是在縣林業局工作,後來繼承了家裡的企業,便是辭職經商。進入商場,夏小玉便是展現出了相當好的天賦,幾年之前爆發的經濟危機,本地的企業或是縮減規模收緊投資,或是乾脆關門倒閉破產,大批的老闆或是跑路,或是跳樓。而夏小玉的鈕釦公司,卻是在這樣一個時候一躍成爲了全市百強企業中的一員,而在他的事業正是蒸蒸日上之時,卻是被查出了淋巴癌晚期,癌細胞已是擴散到了全身,在歷經了化療、伽馬刀、和數不清的外科手術之後,終於還是沒能擺脫死亡的命運。夏家在這數百年間,人丁是越來越稀少,夏小玉家三代單傳,父母雙亡,沒有什麼親戚。又沒有妻子孩子,在彌留之際,只是找了我們幾個朋友到的他的病牀前。
“有時候,我都羨慕你們……生在這個時代,我竟然是過着一百多年前人的生活。”夏小玉嘆道。“父親死的早,原因也是癌症。我母親又特別迷信輻射致癌,從小就不允許我接觸各種電子設備……後來母親也……”
夏小玉所說的這些事情,我們是知道的。在這個時代,不用電腦,不用手機,簡直是奇葩一樣的存在了。而這事情最爲諷刺的是,一個因爲擔心因爲使用電子設備患上癌症而被嚴格禁止使用電子設備的家族,最終是全部因爲罹患癌症去世。
“認識你們幾個真的很
開心……你們也是我最信賴的朋友了……”夏小玉說道,“有件事情,需要你們幫我去做……雖然已經寫在遺囑裡了,但是還是要和你們說清楚……”
夏小玉低聲說着,他的身體已經是消瘦之極,就連說話,都已是極爲吃力。
“有什麼事就儘管說吧,只要是能辦到的我們都全力去做…”我說道。
此時在夏小玉的牀前,站着的是我們三人。
一個名叫劉善郎,是夏小玉在林業局時的同事,和夏小玉是同一年辭職,後來成了一個自由撰稿作家。
一個名叫張溫博,是一家玩具廠的老闆,同是也是一名出色的鳥類專家。
還有一個就是我,江北第七小學的信息技術教師。
“很簡單…很簡單…”夏小玉說着,忽然是皺起了眉頭。看得出來,此時的他,是極度的痛苦,或許他也是期望早些結束這些痛苦,但他有話要同我們說,此時是一直地堅持着。
“你們知道的,我在老家有一座老屋,是我的祖輩傳下來的。”夏小玉說道。
我們沒有打斷他,只是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夏小玉曾與我們介紹過,那座老屋是明朝萬曆年間,夏氏自北方遷入時建的,距今已是四百餘年,屋子裡的一切,都是有着很高的價值。
夏小玉急促地呼吸着,忽然說道:“我要你們去把那房子拆了……不管用什麼方法……放火燒,用炸藥炸都可以……連同屋子裡的一切,都統統銷燬……然後在原地澆上至少一百六十公分厚的水泥!”
“夏小玉,你病糊塗了麼……”劉善郎驚道,“那座老屋都是古蹟了。”
“還有一點……千萬不要挖老屋的道坦……”夏小玉大聲說道。
在他這樣說時,忽然睜大了眼睛看着我,額角的青筋條條炸起。我被他可怕的表情嚇了一條,在我回過神時,卻是聽到了一旁的儀器上滴的
長聲。
劉善郎連忙按了電鈴,自外面進來的醫生檢查了一下夏小玉,宣佈了死亡。
在病房外等候的夏小玉的律師,也就當場宣讀遺囑。遺囑之中,夏小玉將大部分的財產捐贈給了一個非官方的慈善機構,只有那座老屋,委託給我們三人全權處理,作爲處理經費和報酬,是將他持有的公司股份折價出售之後獲利的十分之一轉到我們三人的帳下。
直到忙完夏小玉的葬禮,已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我們三人,都爲失去這樣一名朋友而感到惋惜。在我們取下了西裝上彆着的白花之後,是互相看了一眼。
“我們……真要那麼做嗎……”劉善郎說道。
“廢話……夏小玉都這麼說了,他最後的心願我們也該幫他了了。”張溫博白了一眼劉善郎。
劉善郎又是轉過頭來詢問我的意見:“王珏,你的看法是怎樣。”
“死者爲大,拆了吧……他既然那麼想把自家房子拆了,總有他的道理。”我說道。
夏小玉的那座老屋,有着很高的歷史和文化的價值,若就此拆毀,我也是覺得萬分的惋惜的。而那座老屋是夏小玉的私產,既然這是他的遺願,我們也只得遵循着執行。我感到的,是夏小玉的遺囑很是怪異,單單是要毀去屋裡的一切,這就是令我十分不解。我們是去過那座屋子的,那裡有着相當多的藏書,很多是明清到民國時期留下的善本線裝書,就此毀去,也是一筆巨大的損失。
“唉……”劉善郎嘆了口氣,“那我們就真的要毀了這一切麼……”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趙溫博說道。
我看了看手機,道:“這週末我們先把屋子裡的東西處理了,下週我們一起去把房屋拆除審批給辦了,再聯繫一下哪裡有施工隊,來把屋子拆了。”
“好吧,那就這麼辦吧。”張溫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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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