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年前的茹茹,才30歲出頭,剛過了精靈族的法定婚齡,那時候茹茹的美貌和才氣早已遠近聞名,惹得衆多青年才俊慕名而來,其中不乏皇親貴族的子弟和有錢人家的公子哥。
任何精靈都可以對另一個剛滿30歲的異性精靈贈香包示愛,這是精靈族延續至今的一個古老習俗,就算老酒鬼波爾多也沒有權利阻攔那些示愛者。
追求者實在太多,不可能一一過目,於是,茹茹想出了很多難題和任務,只有通過了那些考覈,茹茹纔會給那個追求者接近自己的機會。
這些難題有對聯、賦詩、機智問答……等等,問題中甚至還有對當今時事的看法以及對國家政策的意見。這樣的題目一出,那些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只好怏怏敗退,能過關的也就剩下二十來個人。
如果說前面的是文試,那麼接下來的一些任務就都是武試了,其中有親手抓捕某種魔獸這樣考驗實力和技巧的任務,也有一天內爬上某座山峰這樣考驗毅力和體力的任務……。武試過後,最後只剩下三個勝利者,其中有兩個是貴族子弟,另一個是浪跡天涯的吟遊詩人。如何從這最後的三人中選出如意郎君呢?
“那時的我過於天真,愛慕虛榮,無法捨棄那種衆星捧月的感覺。我還不太懂事,只知道,如果對方願意爲我竭力付出,那便是喜歡我的。我現在才知道,那種喜歡不一定是真正地感情。一個男人爲一個從未謀面的漂亮女子付出所有,甚至包括他的生命,雖然讓人感動,但又何嘗不是一種魯莽和衝動呢?……”
凌長風見茹茹停頓了一下,就順勢表達自己作爲地球公民的見解:“嗯……我也認爲,這種對容貌和才氣的強烈希欲不見得能天長地久。真正的感情需要經歷生活的洗禮。需要經過苦難地考驗,需要心與心之間的交融……真正地感情體現在雙方的相互理解、信任和扶持上。……”
話雖說的好聽。卻不是凌長風這個情場菜鳥自己的體驗,而是從大腦芯片中讀取的一段描寫男女情感的內容。爲了不在美女面前墮了自己的面子,他便挑了幾段自己認可地段落,念起來還算有板有眼。
茹茹的美眸深深地看了凌長風一眼,輕柔地點頭贊同:“可惜……當時的我並不理解真正的情感。我最後給他們三人出的難題,就是讓他們去飛禽谷裡爲我抓一隻大鵬。其實……就算我當時高傲自大,也知道讓一個人單獨去抓捕一隻大鵬。那是基本上沒有可能的事情,我的本意只是想通過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嚇走他們。”
“不出所料,第一天就有一個貴族子弟退出了,第二天,另一個貴族子弟在徵詢了多方意見,做了很多計劃,發現根本無法完成任務後,也退出了。最後只剩下他……”
凌長風沒來由地一陣緊張:“那你當時給他機會了嗎?”
茹茹輕輕點頭:“我答應和他接觸一段時間。並告訴他,我提出地最後一個難題,本意只是爲了考驗他們的膽量和誠意,並不是真的要求他們去抓大鵬。”
凌長風聽到這裡已經能夠猜到事情之後的大概發展了:“那位吟遊詩人很優秀,而優秀的人,往往是有強烈的自尊地。既然你出了題,他也接了題,他就會想辦法完成這個任務,哪怕這個任務很難很難……”
茹茹驚訝地看着凌長風,雖然他的精靈語發音又澀又怪,但他說的話總會讓自己詫異。
事情確實如凌長風所料,那位吟遊詩人越是和茹茹接觸,便越是迷戀茹茹,他走遍千山萬水,經歷了無數磨練。路上見識的美女自然不在少數。而這一刻,他卻想停下腳步。他相信,茹茹對於他來說是溫柔的港灣,是他這個漂泊浪人的最終歸宿。而茹茹對他的好感也在不知不覺地加深,在所有人看來,這一對情侶遲早會步入生命女神神殿,得到女神的祝福,成爲令人稱羨的夫妻。
但所有人,包括茹茹都不知道,他一直在偷偷地考察飛禽谷,一直在默默地進行計劃。直到一個月後的一天,突然他不見了,第二天茹茹看到他留下地一張字條,上面寫了一首詩:
“……
我地心上天可鑑,
此份情永世不渝。
……
柔情蜜意添膽氣,
飛禽走獸不足懼。
……
完成最後的任務,
名正言順得祝福。
……”
這些詩句地大概意思是說,他對茹茹情之深意之切,可以爲茹茹做任何事情,爲了得到茹茹的真愛,爲了能名正言順地和茹茹步入生命女神神殿結爲恩愛夫妻,他一定要去抓捕大鵬,完成那個最後的任務。
說到這裡,幾滴晶瑩的淚珠從茹茹的美眸中淌出,俏臉卻綻開了一個亦自豪亦愧疚亦心傷的笑容,真可謂是梨花帶雨,煞白的臉色更是柔弱得讓人心生憐意。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就連我大爺爺都難以辦到的事,他居然真的做到了,他帶着一隻剛孵化不久的大鵬幼鳥硬撐着虛弱的身體回來了,但他還是負了內傷並中毒了,再加上身體的緊張勞累和激烈的運動,雖然大爺爺請來全大陸最好的治療師格蘭德前輩爲他施展了最好的治癒魔法『聖光禮讚』,也回天乏術,他還是隻堅持了兩天便……”茹茹再也無法繼續說下去,俏挺的鼻尖紅紅地。無法控制地抽噎起來,只一會她便已淚流滿面。
凌長風不清楚那位優秀的吟遊詩人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也不會再問茹茹,不會再讓茹茹提起那傷心的往事。他從兜裡掏出茉莉送的小手帕遞給茹茹:“對不起,我不該問起這件事!如果你覺得難受,就大聲哭出來吧,也許能讓你的內心好受些。”
茹茹擡起她那梨花帶雨的絕美臉龐。接過手帕,壓抑着抽噎聲。對凌長風搖了搖頭,想說什麼又無力說出口,最後只顧以手帕掩面輕泣。
凌長風沒有去驚動她,只是靜靜地坐着,待茹茹原本激烈起伏地削肩平緩下來,才柔聲說道:“茹茹,你只是用你自己的辦法去尋找心愛地人。你沒有做錯什麼,你的初衷和用意都是好的。而這樣的結局,只能說是天意弄人,並不是你的錯,假如換成我是他,我相信,我也會爲了贏得你的鐘愛而不顧一切的。我相信他到最後都會覺得自己做地是對的,是必須做的。對於這個決定,我相信他不會有絲毫的後悔,如果要說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他再也無法陪伴在你的身邊。……”
當聽到凌長風說『我也會爲了贏得你的鐘愛而不顧一切』的時候,茹茹因悲傷自責而更顯白皙地俏臉上不由得浮起一絲微紅,茹茹心裡不由得涌起一絲絲的甜蜜。他在臨終前所說的話。與面前這位奇特的男子所說的話是何其地相似。
“親愛的!我毫不後悔,我爲我自己感到自豪,唯一遺憾地是,我再也無法陪伴你左右。親愛的!我心中的女神!你無須自責,不然我的心會難受。我走之後,相信會有更優秀的男孩來到你的身邊,代我照顧你。親愛的!請別再爲我傷心,我希望看到美麗活潑永伴你,你的生活充滿歡歌笑語……”
回想起他臨終的話語,再想起從和凌長風相遇開始。他那肆無忌彈的熱切注視自己地目光。他地目光是真誠的迷戀地欣賞的但無邪欲的目光,他的話語和他的目光一樣的自白和毫不掩飾。茹茹的心跳不自主地加快了。
剛剛從悲傷自責中回覆過來的茹茹,此時卻在審問自己,爲什麼見到眼前這位奇特的男子,自己便不見了原本古井無波的心情,此時自己內心蕩漾的情愫猶如初戀的少女,今天臉紅的次數更是比得上過去好幾年的次數之和,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一個男子的目光之下如此害羞和不知所措。原本以爲自己再也不會對誰動情,沒有想到,自己剛纔卻對面前這個奇特的男子盡吐心聲,毫無形象地大哭一場,但是奇怪的是,哭過之後,自己的心情好像突然輕鬆了,渾身的壓力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但那顆女孩子的心卻跳動的那麼地不安穩。那麼,自己剛纔告訴他,曾經對另一個男子產生好感,他會在意嗎?他會在意我的年齡嗎?他會在乎大爺爺的蠻不講理嗎?……
茹茹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中,而凌長風還在不遺餘力地安慰正低頭不語的茹茹。
擡起略顯潮溼的俏臉,茹茹偷偷地看了一下凌長風。正在搜索枯腸,努力挑選精靈語詞彙,用蹩腳的語句安慰茹茹的凌長風,剛好迎上茹茹那迷離的目光,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粉紅的鼻尖,蒼白略顯溼膩的俏臉,迷濛水霧中微紅的美眸,紅潤的嘴脣,尖削而優美的下巴曲線,惹人憐愛的不安神色……如此近距離的目睹一幅純美的畫面,凌長風的大腦“轟”的一聲便短路了。
看到凌長風一下子陷入癡呆的模樣,茹茹剛纔的不安消散了,她知道,那是凌長風的真情流露,可是,他也真是的,也不用這麼誇張地瞪着自己嘛!不過茹茹的心裡還是不由得流過一絲甜蜜,自信也在剎那間恢復了。沒有哪個女孩子是不喜歡被異性所注目的,特別是當自己也喜歡他的話。可就算茹茹再自信,內心再甜蜜,也擋不住一個豬頭三目不轉睛的瞪視啊,於是茹茹在那個豬頭三強大的目光威力下,緩緩地低下頭去,一朵朵紅暈在茹茹那白皙的俏臉上綻放。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得“咕嚕”一聲響,茹茹再次擡頭的時候,卻發現凌長風正在急嚥唾沫並偷偷地擦拭嘴角的某些痕跡,此時凌長風的形象可以用“一塌糊塗”得“一塌糊塗”來形容,因爲單隻有一個“一塌糊塗”實在是難以形容他此刻的熊樣。
茹茹不禁莞爾,想想他這個人也真是奇怪。明明精靈語還半通不熟的,但是他的詩卻是極能打動人心;明明用詞簡單,語調怪異,可是講出來的道理卻是那麼深刻又淺顯易懂;明明看上去挺聰明機靈也懂得禮儀,可是舉止卻大大咧咧的,特別是看自己的眼神也太直露了點;明明已成了南都城炙手可熱的人物,卻常常表現得像一個沒有心思的大男孩;明明一眼看上去是一個人類,可是仔細一看又覺得他的神情、姿態、語調、外貌與其他的人類有所不同;……可就是這麼奇怪,如此矛盾的一個人,自己又覺得在他身上表現得如此自然呢?特別是他那有時候傻傻有時候深邃的眼神,總是讓自己不堪注視。
凌長風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抱過正吃撐了翻倒在桌子上的小白狐,這時凌長風才發現,桌子上的殘羹剩飯也讓小白狐一掃光。凌長風摸了摸小白狐毛茸茸的柔軟細膩的小肚皮,那小肚皮高高鼓起,讓它的四腳更顯得短小可愛,翻倒在桌子上看來是小白狐所能選擇的最舒服的姿勢了。
凌長風感覺自己對眼前那絕美的容顏越來越缺乏免疫力,都快到掐胳臂擰腿以保持清醒的地步了,直罵自己丟臉,可自己也實在沒有辦法,每個人都可以譴責自己的行爲,可是我們無法譴責自己的內心,因爲那是不受我們控制的,那是自然而發的。最後凌長風也顧不得老酒鬼波爾多在離開前的警告,隨便聊了一些話題,胡亂扯了幾個理由,便向茹茹告辭。如果凌長風知道自己敗退的時候,茹茹也和她有相似的奇妙感覺,不知道他會不會美得心裡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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