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對林遠是不管用的。
無論說得比真相近真實,還是九真一假的說詞,也無法欺騙他。
林遠知道,陳雲錦的說話技巧久經練習,在能夠識破謊言的史芬克斯特特米特米的協助訓練下,他甚至可以欺騙擁有測謊能力的魔導師。
陳雲錦的話語,沒有混雜一絲謊言,他把一部分的真相說出來,把某些部分隱瞞了下來,以代替說謊效果,如果是一般人,是不會對他起疑的。
不過,林遠經過不斷強化的精神,不單能夠看見他人的情緒、看到別人的表層思想,他已經到達了一個近乎看見真相的境界,一般能夠欺瞞測謊術的語言技巧,對他起不了作用。
而且,林遠在陳雲錦來到這片地域的時候,就開始注意他了。
或者說,是對方讓他留意到了。
“陳雲錦先生,再給予你力量之前,不如就由我來說一說你現在的情形吧。”
林遠對呼吸微微加快的陳雲錦笑了一笑。
“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的把卡斯楚和瑪莉琳當成是好友的,所以才冒着被發現的風險,好幾時替他們解圍,把他們送去遠離危險的地方,但是,這只不過是一部分的原因,你會這麼幹脆地把真理探索者的情報給我,是因爲你一早打算脫離這個組織了。”
陳雲錦板着一張臉,但是稍爲加速的心跳聲,還是讓林遠靈敏的耳朵聽到了。
“簡單點兒說,真理探索者給你的利益,已經無法覆蓋你所冒的風險了,畢竟一旦被人發現偷運戰略級魔法道具,就只有走上死刑臺一條路嘛。”
陳雲錦嘗試展現輕鬆的笑容,卻無法控制面部肌肉,也無法開口拉開話題,他被說出了心中的秘密了。
“你本人的確是厭惡奴隸的販賣,毒品和****也超出了你的忍耐範圍,不過身爲商人的你,在百分之三百的利潤面前,出賣一點點良心,簡直是划算到之極的交易呢。”
陳雲錦沉默不語,既然已經被對方知曉了隱藏起來的秘密,再多說話解釋也是無用。
“對了,還有一點呢,現在這個國際時勢,可不會容許出現霸權國家,泰伯利昂帝國的軍備發展,在多方的壓力下,也開始縮減了,帝國軍方對於你的支持,也是每一年逐漸減少,僅憑軍武兵器的製造和販賣,已經不能滿足你的商會的運作了,所以,你決定拓展新的道路。”
林遠拿起桌上的酒瓶,爲自己的空杯子倒上半杯酒。
“你在地球上,同一時間發展了好幾種事業,幾年前成立的酒廠和菸廠,成功打入了市場,讓你得到了很大的利益,已經不需要再把眼光放在魔法世界上面了,你所帶來的見面禮,就是你在地球的產業出產的商品了,啊,你好像在一年前,還因爲興趣成立了一間娛樂公司,可以說你的錢多得可以隨便揮霍了吶。”
聆聽着林遠如數家珍地說出了自己的事情,陳雲錦只能夠苦笑以對。
“基於以上的理由,真理探索者對你已經沒有用途了,可是你不知道怎樣才能夠安全地脫離他們的視線範圍,正在尋求各種的方法,你最近好像在申請地球同盟的公民資格,想要移居到地球上面,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啊,真理探索者好像只是活躍在魔法世界上面,在地球上沒有什麼勢力在呢。”
陳雲錦表情複雜地看着林遠,申請地球移民的事情,連他最親近的人也不知道,也不曉得對方是怎樣不到這些消息的。
看到對方疑問的林遠,親切地說出了答案。
“是你告訴我的啊,嗯,應該是說,是你讓我看到的。”
陳雲錦頓時呼吸一窒,緊張地睜大了眼睛。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陳先生,有些時候應該放鬆一些纔對啊。”
林遠故作神秘地一笑。
“好了,閒話說完了,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林遠緩緩擡起了手,他的手掌中不知不覺多出了一個黑色的物體,那是一個雞蛋般大小的橢圓形物體。
一直在一旁靜靜待着的赫菈絲,看見了林遠手上的東西后,面色微微一變,半張開口後,又輕輕地閉上。
林遠悄悄地對赫菈絲打了一個眼色,讓眷屬不要說出來。
“力量,你不是想要嗎?”
陳雲錦愣了一愣,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
林遠笑着說道:“陳先生,你的運氣不錯,你的體質適烙印的刻印,只要短暫地鍛鍊一下忍受痛覺的能力,就可以進行烙印的儀式了,不過,除此之外,我還在你的身上,發現了另一個更加、更加稀有的資質。”
陳雲錦看見了一個愉快的笑容。
讓他感覺到非常不協調、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的笑容。
“我手上的這個東西,叫做轉生之卵,”林遠把手上的黑色物體擡到眼前,“這東西擁有比烙印更強大的力量,可以讓人擁有龐大的魔力,而且沒有烙印會削減壽命的缺點,可是一個非常棒的魔法物品啊。”
林遠把雞蛋大小的轉生之卵放在桌子上,輕輕地用食指彈了一下。
然後陳雲錦在一眨眼之間,發現原本在一段距離外的轉生之卵,忽然出現在他伸手可及之處。
“只要把轉生之卵吃下去,你就會得到想要的力量了。”
陳雲錦低頭看着近在眼前的轉生之卵,遲遲沒有伸手拿起來。
他深深地呼吸,剋制着自己不斷涌現的衝動。
他絕對不能魯莽行事,他知道尚有不清楚的地方。
“阿爾卡那大人,請問這個轉生之卵……真正的用途是什麼?還有……是不是有某種嚴重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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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來我的口才果然不太好,我還試着模仿你的說話技巧,人果然不要做一些不習慣的事情啊。”
看見陳雲錦古怪的面色,林遠覺得有趣地笑着。
“嗯,直接來說,轉生之卵會把人變成魔物,這就是唯一的效果了。”
陳雲錦想不到會是這個答案,驚駭地看着眼前的轉生之卵。
“陳先生,爲什麼要做出這樣的表情?所謂的魔物,其實就是擁有魔力的生物啊,在這個觀點看來,龍族鳳凰等等智慧種族,都可以算是魔物的一種,連擁有魔力的人類,也可以包含在內,沒有任何值得害怕的地方纔對吧?”
陳雲錦見到對方如常的態度,就曉得無法用一般的常識開說明了。
魔物跟人類,以及其他智慧種族,是不同的存在。他無法將這個觀點說出口。
“轉生之卵的確會在各種意義上,把服用者整個魔物化,外表也會變得不像常人,不過有得必有失,這是理所當然的。”
林遠想了想,然後補充道:“另外就是,轉生之卵是需要適合的人,才能夠服食的東西,我曾經試過把轉生之卵用在幾個不適用的死囚身上,他們吞下轉生之卵後,嘭的一聲變成了一灘肉泥,不過請你放心,你是適合的人選,不會變成那樣的。”
聽見這個後果,陳雲錦不禁吞了口唾沫,更加的不安了。
林遠覺得是時候讓對方做出決定了,他朝陳雲錦攤開了手。
“那麼,陳先生啊,如果你害怕轉生之卵,可以把它交還給我,我會實現我的承諾,給予你烙印的力量,現在,請問你的選擇是什麼呢?”
林遠微笑着要求對方作出選擇。
“是要服食轉生之卵,以成爲魔物爲代價,得到龐大的力量?還是要失去一部份的壽命,承受較爲安全的烙印之力?”
陳雲錦經過了多年的商業談判,鍛煉出來的直覺,在這一刻似乎完全消失了。
他無法做出選擇。
陳雲錦看着轉生之卵,猶豫了幾次這後,拿起了雞蛋大小的黑色物體。
他打算把轉生之卵還給林遠。
轉生之卵外形雖然像雞蛋,觸感卻是柔軟而充滿彈性,讓他更加的不舒服了。
就在他正要站起來的時候,轉生之卵發生了變化。
“唔!”
陳雲錦瞪大了眼睛,身體在顫抖着。
轉生之卵的外殼上,張開了一隻又一隻的歪斜眼睛。
十多個漆黑的眼睛,一同轉動了眼珠,凝視着陳雲錦。
陳雲錦全身僵住,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在那些眼睛當中,他接收到不曾接觸過的知識。
那是,代表力量的知識。
那是,超越人世的知識。
陳雲錦彷佛着魔了一般,眼神變得充滿了混亂的狂熱。
他用不穩的手臂,把轉生之卵送到了眼前。
轉生之卵上面的衆多眼睛,目不轉睛地和他對視。
陳雲錦已經理解了,理解到他應該做什麼。
他張大嘴巴,把轉生之卵吞了下去。
*
娜蕾蒂婭行走在白色的空間。
她有些迷糊地慢慢行走。
這是非常奇妙的體驗,她明明已經睡下了,卻又清醒了過來。
清醒夢。娜蕾蒂婭腦海之中浮現出這個名詞。
她明白到,自己首次用清醒的意識,進入了夢中。
純白的空間飄浮着白色的雲霧,彷佛整個世界都是不真實的。
走着走着,娜蕾蒂婭忽然看見眼前出現了新的事物。
“……咦?”
娜蕾蒂婭原本以爲,這是她絕對不會夢到的東西。
“把人說是東西真過分,我有點兒傷心啊。”
那是林遠。
面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讓人摸不清他心裡所想的表情。
娜蕾蒂婭心想,想不到在夢裡,這個人還是一模一樣的態度。
“這裡的確是夢境沒錯,不過啊,我親愛的娜蕾蒂婭,妳有一件事弄錯了。”
“你……”
娜蕾蒂婭感覺到,夢境中的林遠,太過真實了。
“這裡不是妳的夢境,而是屬於我的夢中世界。”
林遠微笑着,對眷屬攤開雙手隆重介紹。
“幸運的第一位客人,歡迎來到幻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