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艾雯離開咖啡廳之後,沒去醫院,凌嶽說過今天會特別忙,她答應了任麗娜一起去寺廟上香。
本以爲捏了白倩的七寸,她就是再怎麼不要臉,總也得顧及點兒家裡人,不會再掀什麼風浪,誰料有些人的惡,當真是連佛都度不了。
喬艾雯只是扇了白倩一個巴掌而已,這巴掌再重也有限,頂天也就是腫了,可白倩回到醫院的時候,不光一側臉腫,頭髮凌亂,手背青紫破皮,就連一側眼睛都是封血的,看着特別瘮人。
回到醫院之後,她頂着一衆人驚詫的目光,卻不哭也不鬧,只是收拾東西要出院,出院必須要主治醫生簽字纔可以,宋喜跟凌嶽只是形式上的交接,這個字還得由凌嶽來籤。
護士長進病房問白倩發生了什麼事情,白倩只是掉眼淚,什麼都不說,唯一說的便是:“我要出院,你們馬上給我辦理出院手續。”
護士長看了眼牀上的小女孩兒,低聲道:“孩子最好還是再住院觀察一陣兒,也不差個把禮拜…”
“別說了,我們不住,再住下去,命都沒了…”
護士長看白倩這副神叨叨的樣子,心底也害怕,趕緊通知人把話帶到手術室裡面去。
凌嶽本是兩臺手術連做,外面突然進來人,跟他傳話,凌嶽聞言,只能臨時換下無菌服出去。
傳話的人也是聽別人說的,白倩不知怎麼渾身是傷,嚷着要出院。
凌嶽在沒見到白倩之前,心裡已經隱約察覺到,八成是喬艾雯找她了,可渾身是傷…不至於吧?
直到他看見白倩本人。
白倩臉上清晰的一個巴掌印,一邊眼睛像是要滴血,病房中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原本穿着病號服的孩子,現在也被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抱在白倩懷裡。
白倩哭,小孩子也在哭,這場面看得人莫名揪心。
擡眼看到凌嶽,白倩視線躲閃,隨即道:“護士長說我要辦出院,必須要你簽字,你快點兒簽字吧,我們好走。”
凌嶽邁步上前,俊美的面孔上仍舊維持着不動聲色的樣子,脣瓣開啓,出聲問:“怎麼搞的?”
白倩低頭握着小女孩兒的手,輕聲道:“寶貝不哭,媽媽不疼的,不哭了…”
凌嶽眼底很快閃過一抹遲疑,“你見過誰了?”
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白倩擡手擦,露出手背上特別嚇人的青紫和破皮,像是被人用腳狠狠踩過。
“我不會再纏着你了,我們辦出院,現在就走,你快簽字吧。”
白倩抱着女兒起身,不知起猛了還是腿沒勁兒,忽然往前一倒,凌嶽注意的是孩子,當即一個健步上前,一把將孩子搶過來。
白倩伸手扶着牀,腿在發抖。
凌嶽終是變了臉色,蹙眉問:“誰打的你?”
白倩咬着牙,搖了搖頭,像是把委屈和着淚一起生生吞進肚子裡面,她打死不說是誰,只讓凌嶽趕緊簽字。
凌嶽抱着哭紅眼的孩子,沉聲道:“孩子還在觀察期,你就不爲她考慮考慮?”
白倩一如被戳到底線,當即擡眼回道:“你想讓我女兒死嗎?我要是不帶她走,她下次就不是對我出手了……凌嶽,算我求你了,我再也不敢對你抱有幻想了,你就當可憐我,趕緊放我們母女出院吧,我保證再也不出現,再也不礙眼,你讓她放我們一條生路,別拿我家裡人威脅我。”
說到最後,白倩的嘴都是哆嗦的。
凌嶽當然聽出白倩口中的‘她’是誰,心底一沉,他沒想到喬艾雯這麼狠,對白倩下重手不說,竟然還拿孩子做威脅?
見凌嶽原地戳着不動也不出聲,白倩忽然上前搶孩子,嘴上道:“你不籤就不籤,我不讓你擔責任,是我自己要出院,出了什麼事我自己擔着。”
孩子大哭,凌嶽不敢跟她搶,放手的同時沉聲道:“你慢點兒。”
孩子剛做完手術幾個禮拜,禁不起這麼折騰,白倩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拎着一個大包,就這麼逃也似的往外走。
凌嶽面色鐵青的跟在後面,一路上好多醫護都看見了,納悶兒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但稍微細想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
白倩來到電梯口,沒有手按電梯,剛把包放下,另一隻手伸過來幫她按了,是凌嶽。
凌嶽沒有阻攔,只是囑咐:“我替她跟你說聲抱歉,出院後孩子的生活規律按照平時在醫院的來,如果有什麼事兒的話,隨時打給我。”
白倩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特別驚詫,暗道以凌嶽的脾氣,沒有攔着她不讓她走,還替喬艾雯道歉?他這是默認還是默許?
如今騎虎難下,白倩唯有硬着頭皮離開,凌嶽看着她進了電梯,待到電梯門合上,他黑着臉扭身往辦公室走。
他一走,護士們全都聚在中心臺議論。
“怎麼回事兒,凌醫生前女友被誰打的這麼慘?不會是現女友吧?”
“八成是了,沒看都不敢在這兒待了嘛。”
“我去,下手也太狠了吧?露出來的傷就這樣,那身上得打成什麼樣?這是往死裡打的,留口氣兒也是讓她回來辦出院。”
“嘖,凌醫生現女友看着那麼可愛,沒成想下手還挺黑,看到凌醫生剛纔的臉色了吧?他最在意患者的病情,現在沒休息到日子就把人攆走了,關鍵患者還是個小孩子,不管到底誰對誰錯,總之看着怪難受的,凌醫生一準兒要氣死了。”
凌嶽回到辦公室,門一關就掏出手機打給喬艾雯,喬艾雯那邊還在去寺廟的路上,看到他的電話,一如往常的高興,接通便喊:“hello凌凌,你不是在忙嗎,怎麼突然打給我,是不是想我了?”
任麗娜就坐她旁邊,喬艾雯也有故意秀恩愛的意思,誰讓任麗娜總說她剃頭挑子一頭熱,她得讓她看看,挑子兩頭都熱。
然而凌嶽卻冷冷的問:“你今天見白倩了?”
喬艾雯聞言,臉上笑容微斂,口吻如常:“是啊,你這麼快就知道了,她跟你告狀了?”
聽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凌嶽又問:“你打她了?”
喬艾雯越發覺着他口氣不對,眼底豎起防備和不爽,她開口回道:“打了,她欠揍,打她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