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堅持清醒着從產房出來,也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宋元青,記憶中喬治笙俯下身親吻她的額頭,後來所有人都沒跟進病房,除了宋元青,他始終拉着她的手,眼淚在眼眶打轉,脣角卻一直上揚着。
再後來,她太累了,迷迷糊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等到再睜眼的時候,身旁仍舊坐着一個人影,卻不是宋元青,而是喬治笙。
宋喜彷彿回到了童年時代,亦或是宋元青剛出事兒的時候,那種生怕失去的恐懼是如影隨形的,瞧不見宋元青,她眼神慌亂,急着問:“我爸呢?”
喬治笙輕聲回道:“爸回去配合有關部門處理後續事宜,別擔心。”
宋喜緩了幾秒,理智也漸漸壓下不安,是啊,盛崢嶸前腳認罪,他爸怎麼可能馬上就放出來,就算內部已經認定無罪,這個過程也是紛繁複雜,說法頗多的。
喬治笙猜到宋喜心中想什麼,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聲音溫柔卻肯定的說道:“別怕,盛家不會再有翻身的可能。”
宋喜微微點頭,出聲道:“下一個就是方家。”
雖然宋元青已經肯定無事,但只要方家不倒,對方就一定還會伺機反撲,就像宋家恨方盛兩家一樣,方盛也一定恨喬宋恨到骨子裡,斬草不除根,很容易就會星火燎原,更何況盛家跟方家相比,盛家就只是一顆棋子,哪怕被包裹的再美,還是棋子,方耀宗纔是背後手執棋子之人,他一日不除,無論喬宋還是黨家,都不可能真正意義的睡上一個安穩覺。
喬治笙擡手去摸宋喜的眉心,她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他是想把她不經意間簇起的眉頭撫平。
果然,再看他,喬治笙已是眼帶心疼的說道:“該報的仇都會報,有我呢,別把自己繃得太緊,想看看寶寶嗎?”
宋喜心底猛地一酸,這股酸澀囊括了太多情緒,最直擊的就是歉疚,對喬治笙,對寶寶,這幾年她從未放棄替宋元青沉冤昭雪的心願,哪怕整個懷孕期間也沒完全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職責,別人家胎教不是音樂就是歡樂,她卻滿腦子籌謀和算計。
甚至從睜眼到現在,她都沒主動提及寶寶。
酸澀從心頭滾過喉嚨,直衝鼻尖,宋喜剎那間紅了眼睛,不敢張口說話,只忍着點了點頭。
喬治笙起身走到不遠處的雙人嬰兒牀前,小心翼翼的把兩個寶寶抱起來,宋喜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是跟專人學過,生疏,帶着僵硬的笨拙,卻滿滿的都是愛。
走至宋喜身邊,喬治笙先將右臂上的寶寶遞給宋喜,淺粉色的薄毯包裹着的小人兒,宋喜是從顏色上區分這是喬喬,因爲喬治笙懷裡抱着的是淺藍色的。
宋喜在醫院工作多年,雖然不是婦產科醫生,可新生兒也見過不少,那些第一眼看到孩子的父母總會不同程度的喜極而泣,她看到卻不能完全感同身受,直到這一刻,她看到喬喬,那個還沒睜開眼睛,乍看辨不出性別的小東西,她感覺有溫涼的液體從臉頰滾落,原來眼淚是控制不住,飆出來的。
淚水模糊視線,她幾乎看不清喬喬的樣子,只擡頭看了眼喬治笙,他懂,她是想說,快看,我們的孩子。
是啊,他們的孩子,喬治笙伸出手幫宋喜擦眼淚,俊美面孔上一副頂天立地流血不流淚的爺們兒模樣,可天曉得他早就偷偷哭過了。
說來喬治笙自己都納悶兒,打從有記憶起,他就沒哭過,哪怕在喬頂祥的葬禮上,他也只是通紅着眼,不是刻意忍着,而是太長時間的喜怒不形於色,讓他隨時隨地都可以把情緒調節到最恰到好處的位置,習慣了承擔,也就習慣了堅強。
可喬喬和帛京的到來就像兩道溫柔又刺眼的光,他看着看着,眼淚不自覺就流下來了,尤其想到他們身上一半流着自己的血,一半流着宋喜的血,這是世上最美的無聲告白。
宋喜把帛京也接到懷裡,一邊抱着一個,各自輕吻了一下,她說:“媽媽愛你們,你們是我最柔軟的軟肋,也是我最堅強的鎧甲,媽媽爲了你們也會努力的。”
努力快樂的生活,努力頑強的戰鬥,努力當一個堅強的好人。
喬治笙早有預謀的把孩子放在兩人身邊,這樣門一關,他們一家四口就不會受任何人打擾,可憐一牆之隔的隔壁,一大幫人都在,他們想看孩子,孩子看不着,想看宋喜,宋喜看不着,因爲喬治笙已經下令,都回去洗洗睡吧,言外之意就是熟人勿擾。
任麗娜摩拳擦掌,尤其在喬艾雯的慫恿之下,好幾次躍躍欲試的想要去隔壁敲門,但到了房間門口轉了幾圈還是回來了。
喬艾雯輕蹙着眉頭道:“你怕什麼,你是長輩嘛。”
任麗娜也不生氣,心平氣和的回道:“你去吧,你還是妹妹呢,你哥不會怪你的。”
喬艾雯眼睛一瞪,暗道喬治笙是不會怪她,可能會直接打她吧?任麗娜的心眼兒真夠‘黑’的,推她去找死。
任麗娜都不敢貿然打擾,其餘人就更不好提頭道賀了,想着今兒不出來,明兒不見客,最晚後天總得放宋喜出來透透風吧?
衆人跟任麗娜打好招呼,紛紛離開。
臨走之前元寶給了喬艾雯兩套錦緞的盒子,喬艾雯問:“這是什麼?”
元寶道:“乾爹乾媽給兩個孩子準備的。”
喬艾雯眼睛一瞪,“誰是乾媽?”
元寶眼帶促狹,“佟昊。”
話音剛落,還不待喬艾雯調侃,不遠處接完電話的佟昊走過來,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瞪着元寶,“一眼沒看住,學會牝雞司晨了是吧?”
說完,他馬上對喬艾雯說:“上面那盒是我這個當乾爹送的,下面那盒是孩子他寶乾媽送的。”
喬艾雯忍俊不禁又饒有興致的問:“幹嘛啊你倆,明明都能當乾爹,怎麼還爲乾媽爭起來了?”
聞言,元寶和佟昊都是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
沒細解釋,佟昊給元寶使了個眼色,隨即跟喬家人打好招呼,轉身往外走。
路上,佟昊道:“走吧。”
元寶說:“去哪兒?”
佟昊道:“邵一桐又約了,演戲的時間到了。”
元寶心煩氣躁的拉了下並沒有系領帶的襯衫領口,總覺得透不過起來,再這樣下去,真不用黨貞看上誰,他倆就能領證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