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個月,過得很快。
夜魅和北辰邪焱,也不曾主動相見。直到約定的那一日,兩個人在後山,冷眼對峙。
夜魅率先出了手……
北辰邪焱亦出了手。
她今日沒拿扇子,卻是拿了一把長劍,而北辰邪焱的手中,是一把長刀。
交戰之間,內息暴走,地面崩裂,兩人的殺招,也越發凜冽。
就這樣,打了三個多時辰,北辰邪焱一直細細地看着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似要將她記在心裡。
最終。
北辰邪焱猛地運功,手中長刀帶着無盡殺氣,對着夜魅攻擊而來。
夜魅手中長劍,亦對着他的胸口刺去。
原本,他只要手腕偏轉,長刀就能擋住她長劍的攻擊,可就在這時候,他忽然鬆了手,手中的長刀,掉落在地。
而夜魅的長劍,收勢不及,就這樣,從他的胸口,穿了過去。
夜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着自己的手,不停的抖,而這時候,北辰邪焱更上前一步,讓那上劍,在他胸口插得更深了一些。
他看向她的眸光,依舊溫柔而寵溺,優雅地緩聲道:“夜魅,這是你第三次,用利器……來刺焱的胸口了。”
“我……”夜魅猛地一鬆手。
她根本就沒打算殺他,因爲她武功原本就不是他的對手,而她今日還故意選了長劍,沒有用自己最擅長的扇子作爲武器,就是爲了敗給他,死在他手中。
因爲,她弟弟的事情,她無法釋懷,可是殺了他,她也做不到。
所以她就想,用決戰爲名,讓他殺了自己,若是這樣的話,也算做一種結束和解脫。
可是,可是他……
他依舊是笑,看她的眸光,更爲深情:“可即便如此,我卻還是隻想說……我但望你刺穿我胸口的長劍,再深一些。這樣你就能記住我。永永遠遠……”
“我……”夜魅已經說不出話,上一次她是看見九魂成了這個樣子,後來後來……
她整個人都在發抖,上前去抱住了他,哭着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我沒打算殺你的,我以爲……我以爲……”
以爲最終是你殺我。
可是爲什麼最後會這樣?會變成這樣?
看他嘴角不斷溢出血,夜魅緊緊抱着他,不算顫抖着,哽咽着與他商量:“北辰邪焱,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好不好……我就只剩下你了,你不要死,我求你了……”
是她傻了,她忘了……他怎麼可能捨得殺她。
他聽了她的話,看着她的眉眼,輕輕笑了,緩聲道:“夜魅……其實在你心裡,很多很多東西,都……都比焱重要。你的大業,你的仇恨……咳……還有你弟弟,都比焱要重要,其實到這一步,焱也覺得……很累了。”
他眉宇間,逐漸浮現出一絲疲憊,那是她從來沒有看見過的容色。
而他的話,也像是冰錐一般,刺得她心尖生疼。是啊,在她眼裡,太多太多的東西,都比他重要。可是他卻永遠,都把她放在第一位。
不管是誰……
都會累的吧。
她看着他逐漸失去生氣的樣子,抱着他哭着道:“不……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我以後一定把你當成第一位,我一定會讓自己,忘記我弟弟的事……你不要死,不要死,北辰邪焱,答應我,好不好?”
一貫冷漠堅強的她,第一次,用這樣哀求的語氣,與他說話。
可從前,不管她說什麼,他也不會拒絕的他。
這一次,卻攥住了她的袖袍,低聲道:“夜魅……真的,太痛了。這一世,我們……算了吧。”
這一世,我們算了吧。
算了吧……
他鬆開了手,放開了她的袖袍,手也垂落在地。
“不……”夜魅痛哭出聲,抱着他怒道,“怎麼能算了?不能算了,我不同意!你給我起來,我纔不要跟你算了,你起來,你聽到了沒有,你……”
她撿起他落在地上的長刀,正準備隨他而去。
可就在這時候,有人在她神智狂亂之間,悄無聲息地接近,打在她的後頸上,她暈了過去。
……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便覺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睜眼,就看見百里思休在她牀頭,她趕緊問:“北辰邪焱呢?他……”
百里思休開口道:“陛下,你先冷靜,聽我說!是我打昏你的,在你昏迷之後,司馬蕊和驍欽出現了……他們墜崖之後,沒死,驍欽毀了臉,卻重新塑了一張臉,以後也不會再被百姓們認出來了。司馬蕊她說,知道你會爲你弟弟的事情,跟北辰邪焱弄出事來,不放心所以來看看,她和驍欽,帶着北辰邪焱的……身體,離開了!”
百里思休實在是不知道,應不應該說是屍首。
夜魅看着他問:“然後呢?”
百里思休道:“他們要帶着北辰邪焱出海,去找藥,說或許能救,也或許不能,讓您等着。他們也不知道,需要等多久,也許三年,五年,十年,也許……根本等不到,或許最終還是救不了。可是臣覺得,只要有一線生機,您應該等!”
夜魅立即問:“他們爲何不帶我一起去?”
百里思休道:“因爲,您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不能在海上顛簸。就是因爲您有孕在身,跟北辰邪焱打了幾個時辰,身體已經很疲憊,所以臣才能靠近您,打暈您,還好您內功深厚,所以打鬥中,沒傷到孩子。但是在海上奔波數年,您腹中的孩子,是吃不消的。”
身孕?
夜魅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肚子,是兩月之前,他昏迷的那個晚上……她沒有服下避子湯,就是這樣有的嗎?
她擡頭,眸中滿是淚光,看着百里思休道:“你……你沒騙我對嗎?他真的還有一線生機?”
百里思休點頭:“沒有!”
“好,我相信你!”她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腹部,已經不想在意,這孩子的血,是不是有一半屬於北辰皇族,只輕聲道,“孩子,你跟母親一起,等你父親回來!”
……
接下來,夜魅一直勤於政務。
三天之後,作爲閣老之一,歐陽濤的父親,看見了夜魅脖子上的鏈子,他開口道:“陛下,您脖子上的鏈子,能給臣看看嗎?”
夜魅詫異地取出,這是九魂留給她的鏈子。
閣老看完之後,抓着夜魅的胳膊道:“陛下,這東西是誰的?那個孩子還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