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毫無生命的大峽谷中,兩邊的高崖上,到處都是深灰色的斷壁殘垣,滿目瘡痍。高崖之上,女孩四周環顧,沉默不語,唯有被她踢到的石子“噹噹”地響。
斐琰師兄說過,暗門是有一種暗能量的,一般人不會覺察到的。她又東瞅瞅,西看看,回憶着斐琰所說的話和他手腕的那個特別的東西。
“鍛鍊新弟子的第一關便是靠自己的能力去尋找暗門線索。尋找暗門是爲了檢驗你們天生的覺察能力,你們之所以被選入花坊都,身上必定有一種超於尋常人的能力。”斐琰深情凝重,對二人繼續說,“二層是無任何生命存在的,由二層進入三層是考驗你們的感知與覺察能力,若是毫無進展,以後想要練習靈力就會很困難。當然,每一層都是由你們自己尋找暗門與密匙進入。”
“花坊都是五層嗎?”禾七更關心的是目的地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嗯。”
“那是個什麼地方呢?”禾七仰着頭,興致勃勃地看着斐琰。
斐琰的目光沒有了焦點,沒有回答,呆呆地看着遠處,有些淡淡的憂傷籠罩着他的眼球,沉思着花坊都。
禾七見斐琰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有些失望,長長的睫毛下垂。
“我們要去的地方,肯定會很好玩。”方旭堯嚮往地說道。
“嗯,很美的地方……”斐琰緩緩張口說道,將自己的思緒從花坊都拉了回來。
方旭堯看了一眼禾七,洋洋得意,轉頭對斐琰說:“可是修行爲什麼需要鍛鍊感知與覺察能力阿?你覺得我怎麼樣?我可是全國小學奧數競賽第一名呢。”
“爲了能夠熟練地掌握自己的花靈。”斐琰說話時眼神真摯,只是那深邃的眼睛裡永遠是看不透的一汪黑色。
“花靈?是什麼?”禾七眸子裡放着光,花靈聽起來就很好玩的樣子。
“嗯,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花靈,當你入門以後,或遲或早,都會得到花靈。千音層,也就是四層,和五層世界任何地方都有花靈,就看你與花靈的緣分了。”
“緣分,花靈?我也可以擁有嗎?這是真的嗎?”禾七自言自語,眼裡滿是羨慕。即使以前再不怎麼相信神鬼邪說,又換句話說,她從來都只活在現實當中,忙着生活,但現在她寧願一個人在這樣的世界去生活。因爲,她直覺告訴她,周雨澤,那個陪伴了她一整個童年的男孩,就在這個世界。即便是找到他,又能怎樣呢?她從來不去思考,也不想去思考。人生不就是由若干種衝動來塑造的嗎?
“哇,斐琰師兄,你能不能讓我們看看你的花靈呢?長什麼樣子啊?”方旭堯一蹦一跳的踢着山崖邊的石子。
斐琰血突然涌向了臉,發燙,小麥色肌膚刷上了一層緋紅。轉身,不讓二人看見。“我在這裡等着你們,我所感知到的就應該在十里之內,剩下的就看你們了。”
禾七癡癡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目不轉睛。他,竟然,竟然,臉紅。不知爲什麼,禾七頓時對斐琰親切了不少,而剛纔的一幕卻覺得熟悉無比,很像一個人熟悉的人,誰呢?
方旭堯聳聳肩,他稚嫩的臉蛋上顯現出只有從成年人才有的成熟,撇了嘴:“師兄,你就不能給我們說具體一點嗎?”
斐琰撩了撩袖子,溫言道:“快行動吧。”
“明白,師兄!”方旭堯對着斐琰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順便敬了個禮。轉身對禾七說:“我肯定比你先找到的,先行一步。”說完便背對着兩人,迅速消失。
“不愧是華帝選中的人,這小子到底是有這個天賦的啊!”斐琰感嘆了一句。回過神,發現禾七面容滿是疑惑與震驚,盯着自己的手腕。
爲什麼,他的手腕會有一串由紅繩拴着的綠松石?不會的,不會的,她一遍遍告訴自己,這僅僅是巧合。禾七心中一陣酸楚,眼眶微溼,他難道就是自己心心念唸的人嗎?可是爲什麼不認識她?
斐琰看到這一幕,突然手足無措,“你怎麼了?”到底他還是不會和女人交流。
“吧嗒!”禾七那雙星眸裡溢出兩顆豆大的水晶一般的淚水,依然看着眼前的這位男子。這容貌,這身形,即便是八年未見,也沒有和周雨澤有重合相似的地方。記憶力的他,面黃肌瘦,步履蹣跚,永遠都是淡黃色短袖和已經一條變成由藍色變成深灰色的藍色牛仔褲。他是唯一一個願意和他玩,並且真心對她好的人,她心存感激和一種無法描述的感情。
斐琰僵硬着身體,動也不動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她這般悽悽切切。好幾次欲言又止,“你……沒事吧?”
禾七沒有回答,用目光將斐琰包圍着。
突然一大步跨到斐琰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顫抖着將他的袖子撩起。手腕處,那抹碧色的珠鏈,彷彿發着耀眼的光芒,使她迷了眼。
斐琰不明所以,任由她胡亂拽着。她反覆撫摸着那顆形狀不規則的碧石,發現洞眼那邊有着小小的刮痕,像是刻着字一般。許是歲月的關係,磨得圓滑。她急忙抹掉了掉下來的眼淚,擡着頭看着眼前這張清新俊逸的臉,一頭栽進他的懷裡,將他抱得緊緊的。
斐琰心臟彷彿漏跳了一拍,罔知所措,心如鹿撞,忘了該怎麼呼吸了。親密無間的距離讓斐琰覺得心勞意攘,緊張異常,雙頰發紅。
“是你嗎,雨澤?真的是你嗎?”懷裡的人帶着絲絲哭腔,盡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
“呃……那個……禾七,你在說什麼?我是斐琰啊,不是什麼雨澤。”
“你……肯定就是雨澤,你還戴着我送……給你的綠松石手鍊。你說過,你不管去哪裡都會戴着它的。”禾七哽咽着。
斐琰突然將禾七推開,退後了一步,盡力保持着平靜,說道:“你是說這個嗎?”他舉起了手,指着那串手鍊,“師尊說,這個是他在遊歷時無意間得到的,當做生辰禮物送給我。你……認識嗎?”
禾七愁眉淚眼,心裡一沉,強忍着悲傷,說:“撿到的?信物……”,爲什麼會被華帝撿到,他會在哪裡?
“他對你很重要?”
“嗯。”
……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你……”
“你……”
二人同時張口。
“你先說吧。”斐琰輕聲漫語。
禾七平復了心情,或許只是一個巧合,嘆了聲氣:“不好意思啊,師兄。”
“呃……禾七你……”
“我知道,我去尋找線索了。”禾七心痛不已,總有一天會找到他的,他肯定就在自己將要去的世界,就算是拼盡全力,自己也要進花坊都去尋找他。
說完禾七便轉身去尋找暗門線索,心不在焉,被一個石子絆了一下,便趴在了地上。突然覺得委屈之極,回頭看了一眼斐琰,強擠出一個微笑,“我沒事,嘿,好尷尬啊。”迅速爬了起來,向前跑去。
斐琰全部看在眼裡,心裡一揪,也同樣迴應了她微笑,摸着手腕的手鍊,出了神。
禾七將一個石子拋下了崖下,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