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場交易

身後一個龐然大物擋住了血色的太陽,心裡的恐懼隨着越來越清晰的視野而加深。那大物有着如大象一般的身體,腳分兩趾,分別被黑紅色某種物體包裹着,身上長滿了深棕色的皮毛,肥頭大臉如野豬,血盆大口如河馬。鼻子裡發出“嘶嘶”地響聲,嘴裡就出褐綠色液體滴在禾七的白色裙襬上。禾七一動不動,坐在地上盯着怪物,她知道自己這次肯定必死無疑,但落入這怪物嘴中,卻是噁心至極。

她與它對視着,怪物彷彿正在研究她,她緩緩地向後挪,怪物不急不燥地盯着她,任由她鬧騰,對於它來說禾七的行爲無疑就是垂死掙扎。

一種冰涼的觸感從手心傳來,禾七低頭一看,白色枯骨在身旁隨意擺放着,強忍着驚嚇將顫抖的手從骨頭上移開,怪物還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她嘗試着起身逃跑,身體軟弱無力,無法站立。反正在劫難逃,不如坦坦蕩蕩地接受死亡。禾七瞪着怪物,聲音顫抖,“動手吧!”

怪物嘶了一聲,緩緩靠近禾七,她杏眸緊閉,骨寒毛豎,一陣惡臭襲來,她知道,它將要享用她了。“哈……”怪物張大了嘴巴。

一瞬間,禾七隻覺上天不公,自己從未做過任何事,爲何衆人都將她拋棄,親生父母將她扔在荒野稻田,從小被衆人孤立嘲笑,直到現在被陷害喪命,若有來世,必不會再給別人傷害自己的機會!

忽然,一聲巨響,時間彷彿停止,“咚,咚,咚……”只剩自己的心跳聲,禾七緩緩張開眼睛,只見那怪獸倒在她面前,鼻子裡嘶嘶聲仍然不斷,那雙紅色的巨眼瞪着禾七面前那朵紅火跳躍的花。

“是你救了我?”禾七彷彿看見一束希望,滿是歡喜。那朵花跳了兩下,圍繞着禾七轉了一圈,禾七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花朵很配合地在禾七手心跳動,酥**麻的感覺。

“哼!小小花靈竟阻擋本王的晚餐!不自量力!”躺在地上怪物不知何時已幻成人形,一身黑袍,蓄着一頭棕色長髮,血紅色的眼睛充滿了怒氣。

花朵突然飄在禾七眼前,禾七膽戰心驚,它竟能幻化成人形,果真人人都有靈力。

“受死吧!”那怪物聲音低沉,嘴角輕揚。“不要傷害它!”禾七竭力喊着。於此同時,那人手中突現一團褐綠色透明液體,扔向了紅火色花,花朵躲閃不及,只聽“呲”地一聲,花朵突然成了黑色,掉落在地上。

“別急,接下來,就是你了。”

禾七輕輕捧着花朵,將它緩緩放在自己腳踝上,瞬間,變成了黑色花朵圖樣。

怪物大驚,花靈並不是普通人可操作的,她的靈身味道清香怡人,前所未見,她到底是什麼人?“你是誰?”怪物眼神鋒利。

禾七瞪着他,沒有出聲。

怪物眼珠一轉,如果今天放她一馬,讓她幫助自己去完成那個計劃,豈不是更好。“我可以放過你,還可以醫好你的花,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禾七半信半疑,怪物的話怎麼可以當真,看他容貌清晰,但卻邪氣逼人,身上臭味難當,“我憑什麼相信你?”

怪物突然身體迅速前移,一隻手掐着禾七纖細的脖子,聲音低沉而兇狠,吞了吞口水,“你也是被人所拋棄的可憐蟲,你,沒得選擇!”

幾日後。

鑼鼓喧天,鎖吶喜慶,紅綢帶裝飾着那所富麗堂皇宮殿般的樓閣。樓閣前那已初開的桃花格外旖旎,彷彿它也被這喜慶浸染了。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個個忙碌。

“快快快,時辰就要到了。”

“嫁妝清點好了嗎?”

“媒婆去哪裡了,快去接新娘子啊!”人們都忙成一團。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或者,一梳梳到頭。兩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髮與齊眉。”玖姨手握着梨花木梳子,笑盈盈地看着那頭黑瀑,“顏……不,琉芸,以後到了那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和主上,做事千萬要成熟。”

“嗯,謝謝玖姨,倒是您,一定要保重啊。”新娘轉過頭,眼裡噙着淚。

“時辰到了,琉芸姑娘,該上轎了。若是以後想回來看看玖姨,隨時都可以的。”媒婆樂呵呵地說道。

新娘一襲大紅絲裙,紅色頭紗遮擋着面容,忽地,微風輕撥頭紗,只見她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絃,肌膚如雪,一頭黑髮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鮮紅的嘴脣微微上揚。“新娘子可真是絕色佳人啊!”路人皆被她驚豔。

長街十里的紅妝,迎親的人從街頭到結尾。紅轎中的人心裡微微泛酸,“沒想到以這種方式嫁給了他。”

跟在轎子後,梳着丫鬟頭髮的瘦小身影,心中也是無限感慨。果然這世界上不止一個琉芸,既然你們如此狠毒,視生命如草芥,也不能怪自己狼狽爲奸。

“喂,你在想什麼?快走啊。”旁邊的另一個丫鬟用手肘蹭了蹭禾七。

“沒什麼,走吧。”

“我叫寧小瑤,你好面生,是新來的吧?”那女孩聲音清脆。

“對啊,我叫禾七。”

一路上,小瑤將琉璃閣裡裡外外的風流韻事講了一遍,禾七倒也聽得過癮,談及主上與琉芸時,小瑤清澈的眼裡滿是羨慕和嚮往,禾七有些酸楚,主上,曾經那麼熟悉,猶如故人一般,可是,琉芸怎麼會突然回來,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小瑤,我聽人說琉芸姑娘和一位公子遠走高飛了啊,怎麼又會嫁給主上?”

小瑤突然臉色談虎色變,捂住了禾七的嘴,狐疑地看了看四周,確定其他人沒有在意才壓低聲音說道:“噓,你小聲點,也難怪你不知道,你纔剛來,玖姨吩咐我們誰也不許將這件事情說出去,等我們去了主上那邊,千萬不要將此事泄露了,不然你的家人和你都會遭到琉璃閣的報復的。”

“到底什麼事這麼神秘?”

“這個琉芸姑娘不是真的。”

“啊?”禾七突然提高了聲音,周圍一起行走的丫鬟看了一眼她。

“哎呀,禾七,不是叫你聲音小點啊了嗎?”小瑤清俊的臉上都是爲難。

“對不起啊,原諒我啦,下次我會的。那,這個人是誰阿?”禾七哀求着小瑤。

小瑤假裝瞪了一眼禾七,“受不了你,那你不要說出去啊,這個人我也不知帶那兒來的,和琉芸小姐很像,叫什麼來着?哎呀,我忘了,什麼都不會,還當衆出過醜,不知道爲何,主上好像更疼愛她。怪人家命好咯,這種好事永遠輪不上我們。”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隨着迎親隊伍,衆人竟來到了一所亭子前,將轎子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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