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一生能有多少愛 八

第二天一早，吳刀兩眼紅腫地坐在教室裡，張勝也沒有再跟他說一句話，甚至連望也不望他。

課上到一半的時候，班主任突然進來了，他表情很嚴肅，“吳刀，跟我出來。”

吳刀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班上的同學也都很好奇，盯着他的背影看，直到教室的門再次關上。

門口走廊上，那個畫着濃妝的女人站在那裡，雙手叉腰，指着吳刀的鼻子就罵：“你這個小騙子！你昨天怎麼跟我說來着？！保證讓我家新寶按時回來，我說了多少次，早點回來早點回來，可你們昨天，居然玩到晚上十點纔回家！！你、你你．．．．．．你們上哪玩了？啊？你這個說話不算數的小雜種！有那種家庭，也是難怪，缺乏管教的小流氓．．．．．．”

她越罵越起勁，手指就快要戳到吳刀臉上去了。

班主任黑着臉，連忙伸手阻攔她，“實在抱歉，我會好好教育他的，您先消消氣。”

“消氣？我能消得了嗎？這個小賤種，會帶壞我家新寶的！你們學校是怎麼管教學生的？啊？這種人、這種品行敗壞的小孩，怎麼能任其帶壞其他學生呢？．．．．．．”

“您聽我說，我相信吳刀是個老實的孩子，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

班主任還在幫他說話，那女人怒吼道：“有什麼誤會？讓他說啊？解釋給我聽啊，你說啊！”

吳刀低着頭，一言不發。

不管張勝怎麼對自己，可是，自己絕對不會出賣張勝。

這就是吳刀的原則。

只要張勝需要自己，自己可以爲他去死。

就算被這個女人殺了，也絕對不出賣張勝。

班主任看他低着頭不作聲，也急了，大聲催促：“你倒是說啊！有什麼誤會，解釋啊，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吳刀，你不會讓老師失望吧？”

“不．．．．．．”

吳刀搖搖頭，低聲道：“是我叫他出去玩的，是我玩得太開心，就忘記了時間．．．．都是我不好．．．．．．”

“你聽聽你聽聽！”那女人大吼起來，“他自己都承認了！就是他，帶壞我家新寶的就是他！我要你們學校給我個解釋！要麼，叫他的家長來給我個說法！”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們學校也有一定的責任，您先消消氣，這事我們會處理的，您放心好了．．．．．．”

班主任低聲下氣地給那女人道歉，吳刀還是不作聲，他呆呆地站着，直到那個女人走了，還是呆呆地站着，班主任嘆着氣，說：“你先回教室吧，明天把你外婆叫來。”

“好。”他木然地轉過身，眼神呆滯。

他回到教室的時候，全班同學對他施以注目禮，並且都在竊竊私語。

想當然爾，那個女人罵得那麼大聲，想必全班人都已經聽到了，包括張勝。

他沒有站出來爲自己解釋。

當然，吳刀不需要。他不需張勝爲他做什麼，甚至他想過，如果張勝真的站出來承認這件事，他也要一力否認。

他要保護張勝，不讓任何人傷害到他。

可是，此時卻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吳刀擡起頭，下意識地望向張勝的座位。只見張勝低着頭，不知道在寫些什麼，吳刀望了很久，可是，張勝從頭到尾都沒有擡起頭來望他一眼。

那之後，吳刀就沒有再來學校。

聽說他休學了。張勝也沒有再去找他，甚至沒有打聽他到底去了哪裡。

對張勝來說，他始終只是一個能夠爲自己提書包、買東西的下人。

他這麼醜，他家又那麼破爛，跟他這種土包子做朋友會有失身份的。

他還記得別人說過那句話：跟他作朋友，你也會變成傻子的。

這句話，就像一根拔不掉的刺，咯在他心裡，始終揮之不去。

之所以跟吳刀一起玩，只不過是喜歡那種可以對人頤指氣使的優越感，讓自己有高人一等的感覺。

這只不過是一個遊戲，已經結束了，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