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求你,他真的快不行了。”男人的頭磕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響聲,不一時,就面染血跡,猙獰異常。
唐越卻還是沒有反應,好似一個木偶人一般。
“難道你想你的母親難過嗎?”男人被逼的沒辦法,只能如此道。
母親,唐越好像突然被驚醒了一般,輕出了一口氣準備擡腿進去看看那個自己一直無法原諒的人,就去看他一眼,看他落的什麼下場,只是看他一眼而已,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就在這時,房門一開,楚默眼帶淚水的走了出來,低泣道:“爸,他剛纔已經去世了!”
旁邊的男人一聽,如同絕望的野獸一般啞着嗓子喊了一句,“修白”,然後推開楚默跑了進去。
去世了?死了?在自己終於決定去見他一面的時候死了?唐越嘴角一扯,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接着身體也開始不由自主的軟倒下去,眼中有冰涼晶瑩的東西慢慢滑落。
“哥!”楚默抱住唐越,伸手去拭他眼角的淚水,將沾着淚水的手指放到眼前,看了又看,纔將手指放到了脣邊,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後將整個手指都放到了嘴裡,如同吃到上好的美味一般舔舐着。
唐越此時腦袋一片空白,雙目暈散,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異樣。
“哥!”楚默趴到唐越耳邊低低的道。
唐越這纔好似反應過來一般,雙目重新聚焦,發現自己竟然被這人抱在懷裡,“啪”的一聲狠狠的抽在楚默的臉上,然後站起身,茫然的四顧了一下,又猶豫了看了一下那傳來絕望低吼的房間,最終還是沒有再往前踏那麼一步,而是僵硬着身子消失在樓道的陰影裡。
楚默摸了摸被打的臉頰,好似全不在意一般低低的笑了笑,然後雙臂環繞,腦袋低垂,好似仍然有個人被他環在懷裡一般,雖然他懷裡的只是空氣。
如同遊魂一般,唐越晃出了醫院,然後一屁股坐在旁邊的長椅上,呆愣出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兩個小時,他的手機響起,等他接通之後,母親略帶焦急的話便想了起來,“他怎麼樣?”
唐越愣愣的道:“死了。”
“死了?死了!”唐母先是驚愣了一下,才又小聲的喃呢道:“你終究又拋下了我!”說完,便是一片長長的沉默。
唐越這邊也沉默着,兩人雖然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卻都知道對方一定不是笑着的,所以都靜默無語,只是感受着互相的存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越打破了這平靜,溫聲道:“媽,其實我這幾天已經查到外國有一位查理醫生對您這類的病情特別有研究,不過他現在已經退休了,我聯繫起來有點麻煩,但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唐母卻沒有接話,而是低聲道:“你還怨他?”
“怨誰?”
知子莫若母,唐母見唐越不想說,也就不再提這件事,而是道:“下葬那天我想去看一眼,遠遠的就好。”
“嗯!”唐越點頭。掛上電話,唐越起身站起,望着遠方的白雲與紅日出神了一會兒便回到了家中,他是一個男人,還有母親要照顧。
之後的兩天平靜不已,唐越與母親好似都選擇性的遺忘了那個人還有那個人的一切,只有在第三天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兩人好似有默契一般換上了黑的白色衣服,來到一座高橋上遠遠的望着下面那一羣白衣的人靜默無語。
半晌,唐越道:“媽,起風了,我送你回去!”
“你要是着急上班就先去,我自己可以回去。”
“可是你的身體?”
“放心,我又不是廢人。”
想到確實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唐越點頭,“那我一會兒給你打電話。”
“好,你趕緊去吧!”
唐越轉身離開,卻沒發現下面的那羣人中有一個人自他出現開始視線就沒離開過他,直到他消失。
來到醫院,發現李慕雪又跟自己的班錯開了,唐越有些猶疑,到底怎麼回事?拿出電話想打給她,又覺的心中慌亂,於是收起了手機煩躁的翻着醫書。
這時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看了一下是個陌生號碼,他有些疑惑的按下了接聽鍵,竟然是是季朗的聲音,“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傷心了?”唐越如同被戳到痛腳的野貓一般露出了銳利的爪子。
一陣沉默,季朗繼續道:“這幾天我想過了,我覺的我們應該試一下在一起。”
“你腦子沒病吧?”唐越有些口不擇言。
“我正常的恨,正因爲我很清醒,纔會給你打電話。”“我們的身體會很契合,應該再也遇不到比你我更適合的人了。”季朗好似在陳述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說的十分冷靜。
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身體契合,是說他在自己這裡有反應了吧?!剛有些遺忘關於那個人的事,現在就被季朗的話勾了起來,唐越惱怒的罵道:“死神經病,你變態就以爲全世界都變態嗎?真是骯髒。”
罵完,他啪的一下掛掉了電話,有氣憤的將電話摔在桌子上,才心情稍微好一些,他知道他是在遷怒,但沒辦法,他覺的自己快要炸開了,急需什麼東西發泄一下,而季朗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當然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唐越做完這些,又開始出神。
還沒兩分鐘,手機又響了一聲,有短信,看了看短信的內容,還是季朗,‘你沒有拒絕的權力,還有,我不會放棄的!’
唐越對於親近自己的男性生物都十分警覺加反感,所以他手指輕輕一劃,將那條短信刪除了,好似它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做完這個,他強迫自己將自己的精力都放在桌上的醫書上,他現在才意識到死亡其實並不遠,人類又是一種很脆弱的生物,所以母親的病不能一直拖着。
又查了很久的資料唐越才昏昏睡去,第二天一早,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李慕雪,便知道她是有意躲着自己,想到自己現在狀態也不好,便先離開醫院。
不一時,唐越如同往常一樣回到家裡,剛一打開門,就聞見香甜的麥粥味道,往廚房看了一眼,果然看見母親忙碌的背影,不禁露出一個笑容道:“回來能有吃到好吃的早飯,真是太感動了。”
“就知道哄我開心!”唐母回身嗔怒道。
唐越笑了笑,“用不用我幫忙?”
“不用,今天有人幫我。”唐母說到這,不安的看了唐越一眼,有些忐忑的道:“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剛纔聽見母親說有人幫她唐越就覺的奇怪,如今一聽這話,心底一沉,“什麼事?”
唐母放下手中的勺子,拉着旁邊少年的手走出了廚房,“昨天你走的早不知道,那個人他,他根本無法再照顧這孩子,所以就拜託我照顧。”
唐越看了一眼纖細的少年,聲音沉了下來:“你答應了。”
唐母點頭,祈求的看向唐越。
唐越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我不同意。”說完,看見母親有些愣住的神色,才溫聲道:“媽,他也快成年了,能自己照顧自己的。”
楚默低着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一邊用雙手絞着衣角,一邊帶着哭音道:“阿姨,我,謝謝你,你是好人,我還是走吧,回去陪父親。” ●ttκǎ n ●¢ O
唐母一聽見他說這個,立刻將他攬在懷裡,溫聲細氣的安慰了一番,纔對唐越道:“我知道你怨那個人,可是人都死了,你還怨什麼。再說,這孩子是無辜的,你生的什麼氣。”
不知道爲什麼,唐越就是不喜歡楚默,哪怕那個人已經死了,一切都已經被埋到心裡,“我就是不同意。”
楚默聞言,大顆大顆的淚珠開始往下滴落,但卻咬着牙沒有出聲。
唐母也不知道怎麼就打定了主意,一邊給楚默擦眼淚,一邊對唐越道:“他在我在,不然你就將我們一起趕出去。”
“媽!”唐越急道:“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趕你。”
唐母露出一個笑容,“這孩子很乖巧的,還會做飯,根本不用你照顧,也不會影響你,等你上班的時候,他還能陪我說說話。”
唐越見母親打定了主意,還真的不敢跟母親再犟了,母親身體不好,萬一出點什麼事,倒讓親者痛仇者快,所以他低垂下眼睛,“他要在這住多久?”
“等他能自己照顧自己。”唐母見目標達成,高興的拉着楚默坐在一邊,溫聲道:“以後這裡就是你自己的家,千萬不要拘謹。”
楚默如同乖順的兔子一般坐在一邊聽着唐母嘮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而他的視線卻自始至終沒離開過另一個人。
感覺到怪怪的,唐越擡頭去看楚默,發現他只是低垂着頭,就又收回了視線,一邊吃着桌上的早飯一邊煩躁的想着該怎麼把這個讓人討厭的人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