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衝咖啡,順便也給你衝了一杯。”一杯香濃的咖啡被放到桌上,在寂靜的夜晚尤其醉人。
唐越擡頭看了一眼遞給他咖啡的女人,笑道:“謝謝!”“這麼晚了,咱們這個科室根本不會有人來,你去休息一會兒吧。”
李慕雪靦腆一笑,“沒關係,我知道我今天是晚班,所以白天睡了一會兒。”
“唐醫生,你要是累了也可以去休息一會兒,這夜還挺長的。”女人說完並沒有走,而是溫婉的建議道。
“好,我看一會兒就去。”
李慕雪好似得到了肯定一般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出了辦公室。
唐越看着她消失,纔拿起桌上的咖啡輕抿了一口。淡淡的苦澀中帶着香甜,就像這個女人一樣,應該是個適合結伴走過春夏的人。
環視周圍乾淨而簡潔的辦公室,唐越至今仍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艾康醫院,全市最好的私人醫院,多少人擠破頭都擠不進來,自己竟然成了其中的一名主治醫生,怎麼想都覺的有點夢幻。
啞然失笑了一下,唐越低頭繼續去看桌上的書。看書,沒錯,這是唐越來這裡後做的最多的一件事,說起來自己這個科室可是夠冷清的。
正在這時,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響起,李慕雪推開辦公室的門,“唐醫生,有人要你出診。”
“出診?”唐越皺了皺眉頭。
李慕雪也覺的有點不可思議,但還是將手中的地址遞給了唐越,“主任直接要求的,你看?”
唐越接過地址一看,發現竟然是一家本市非常有名的酒店,臉上帶了一絲不解。
“不然我再去問問主任。”李慕雪比唐越還急。
“算了。今天晚上既然該我當值,我自然應該去看看。”說完,唐越開始收拾治病的一干應用。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還可以幫幫你。”
“不用了,應該不是什麼大事。”說完,唐越笑了一下,打趣道:“處理完我正好順路回家,也許還能睡個回籠覺。”
李慕雪無奈的笑了一下,目送唐越出了辦公室,消失在寂靜的樓道里。
費了一番周折,唐越終於來到了地址所在的地方,一間豪華酒店的房門口,伸手按了按門鈴。
門刷的一下被打開,一個穿着休閒西裝的男人冷冷的看了唐越一眼,“醫生?”
唐越點了點頭,伸手去拿自己的名片。
“不用了,你趕緊進來看看病人要緊。”男人說着,讓開了身體,示意唐越進來。
唐越心中一動,病人的病情難道很危急?那靠自己帶的這些可不行,這個男人看起來挺聰明的,他怎麼不帶病人去醫院呢!
所有念頭一閃而過,唐越還沒來得及想到答案,房間中的一切就映入眼中。
房間很大也很亂,中間的大牀上,一個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或者男孩仰面躺在牀上,身上一片狼藉。
是這種事!唐越眼底閃過一絲厭惡,站在門口有些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季朗不悅的看了一眼唐越,伸手一扯將他扯進了屋門,又反手帶上屋門,才抱臂道:“快點去看看他怎麼樣了!”
唐越很想一走了之,但職業素質讓他停下了腳步,俯身去看牀上那人的傷勢。
傷的很重,必須好好處理,不然以後一定會落下麻煩。而且人已經開始發燒,容不得唐越再推三阻四了。
幸好自己這次帶的東西全,唐越輕出一口氣,打開醫藥箱,開始快速的處理起來。
季朗則皺眉站在一旁,該死的,自己這個弟弟確實該好好管教一下了,只會給自己惹麻煩,這人也是他能碰的嗎?
想到這件事事發之後的後果,季朗蹙眉不已,他必須完美的處理好這件事,否則不但季紹要吃盡苦頭,就連自己,恐怕也不會好過。
這麼想着,他掏出支票本刷刷幾筆,然後撕下遞給唐越,“你好好照顧他,我現在有事要離開一下。”
唐越的動作被打斷十分不悅,同時更認爲季朗是個靠着錢胡作非爲的人渣,所以並沒有回身去接那張支票,而是淡淡的道:“放在那裡吧!”
季朗心底有一處不爲人知的秘密,所以他也很敏感,一下子就聽出了唐越聲音裡的厭惡。心下一轉,就知道唐越肯定以爲這件事是他做的,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支票,恨不得立刻將它摔在唐越臉上。
但他終究是忍住了,一個醫生而已,他愛怎麼想怎麼想吧。
將支票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季朗摔門而去。
無所謂的看了一眼無辜的房門,唐越低頭繼續他的工作,也是最困難的一步,縫合傷口。
尖細的鋼針剛刺入肉中,牀上的人便是一顫,再刺一下,那人的兩臂便開始掙扎,顯然已經清醒過來了。
因爲麻藥不允許私自帶出醫院,所以唐越並沒有給他用麻藥,可想而知那人應該是活活被疼醒的。
但事已至此,唐越不可能停下了,所以他伸手安撫性的撫了撫那人的脊背,溫聲道:“別怕,忍一下,一會兒就好了。”
男人睜開了雙眼,滿身冷汗的看了一眼唐越,目光中滿是痛苦與迷離。
唐越怕他再發難,所以一邊快速的縫合傷口,一邊分散他的精神,“你叫什麼?”
男人下意識的道:“葉嘉。”
“今年多大了?”
“19歲。”
唐越的手一頓,19歲,還在上大學的年紀,果然,自己就不該再對這個世界抱有任何奢望。
快速的將最後一針縫完,唐越給葉嘉蓋上被子,纔開始收拾東西,他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了。
“疼,我好疼!”葉嘉無意識的自語道。
唐越無動於衷,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熱,好熱。我想喝水。”葉嘉睜大了雙眼,想要伸手去夠唐越,卻只伸到一半就無力的垂了下去,喃呢道:“水,水。”
該死!低咒了一句,唐越狠狠的將手裡的東西塞到了醫藥箱裡,然後從旁邊的水壺裡倒出一杯水遞給葉嘉。
葉嘉卻好似失去了意識,半眯着眼睛失神的看着一邊。
端着杯子又猶豫了一分鐘,唐越坐在牀邊將葉嘉的腦袋扶正,一點點的開始給他喂水。
喂一半撒一半,好不容易喂完了一杯水,唐越站起身卻有些邁不動腳步了。
剛纔那個男人說有事離開了,以他能把人傷到這種地步來看,他一定不會再回來了。牀上這個在發燒,自己要是這麼一走,還真不知道他會怎麼樣。
煩躁的屋裡轉了一圈,唐越還是沒能邁出去一步,只能認命的坐在一邊的藤椅上,一邊給葉嘉更換冰袋,一邊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等季朗回來。
清晨的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照進房間裡,照在葉嘉臉上,熱的他口渴難耐,“水,水。”他沒有睜眼,喃呢道。
房間中靜默一片,唐越在照顧葉嘉整整一個晚上後早就累的不行了,此時早已經趴在藤椅上睡着了。以他的睡品,別說葉嘉只是小聲自語,就是大聲叫他,他都不一定能醒,所以葉嘉可謂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幫他了。
沒人給葉嘉水喝,他又捱了一會兒,終於挨不住了,睜開眼睛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陌生的房間,還有陌生的人,再看看自己的身體,葉嘉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怎麼回事,自己只記得昨天一個朋友約自己去一家酒吧見面,在吧檯喝了兩杯後也沒等到人就想離開,然後頭很暈,有人抱住了自己,之後呢?
疼痛,無休止的疼痛,還有噁心的感覺襲上葉嘉的腦海,讓他驚詫的睜大了眼睛。
等到他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望着唐越的臉上滿是恨意。昨天自己意識不清,恐怕就是這個人欺辱了自己吧。
想要衝過去質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但只是稍稍一動,葉嘉立刻疼的眼前一黑,只能停住了動作。
怒氣衝衝的緩了半天他才認清了現實,決定立刻打電話叫人來處理這件事。
不過讓他更加惱恨的事發生了,自己的衣服全被散亂的扔在地上,而裝着手機的外衣被扔的更遠,在一進門口的地方。
看了看熟睡的唐越,葉嘉知道自己時間不多,所以他磨了磨牙,還是決定去拿自己的手機。
忍着疼痛,他就好似慢動作的烏龜一般,擡起一條胳膊,搬起一條腿,很好,再擡起另一條腿,慢慢的移動到牀邊,慢慢想要站起身形。
就這平時非常平常的動作,對如今的葉嘉來說卻好似去地獄裡走了一圈一般,疼的他兩眼發黑,渾身冷汗。
終於站定了身體,葉嘉下意識的朝着唐越看去,想確定一下自己是否驚動了他,卻正對上一雙染了笑意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見葉嘉望向自己,非但沒覺的自己這麼對待病人有任何不妥,反而好似看戲一般,饒有興致的示意葉嘉繼續。
葉嘉此刻可沒穿衣服,以最狼狽的模樣做了最愚蠢的事,他立刻惱的眼前金星亂轉,身體也搖了兩搖,晃了兩晃,朝着地上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