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天邊,出現了一幕幻景——如同海市蜃樓般的幻景。
那個幻覺,如同以天空爲屏幕的投影,雖然不很清晰,然而,依稀看得到潺潺的流水,還有隨風輕微晃動的蘆葦杆。那是在尼羅河的一角。
而幻景的中央,是一個女子纖弱的身影,長長的捲髮,大大的眼眸,小小的嘴,倔強而嚴肅的緊緊閉着,眼眸透出嚴肅但並不恐懼的神情,看向圍着自己的10幾個人。
然後,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女子略微仰起頭,眼神穿越空間,一下子跟朱簫的對上。
“塵舞!”朱簫脫口而出,驀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但塵舞似乎看不到他。
她很快把目光轉回人羣——他們已經開始朝她進擊。
“‘幻影’?”菊從門後走出,驚呼出聲。
“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朱簫看着塵舞和他們廝殺,目中一抹緊張代替了剛纔的安靜。
“類似於現場直播。”菊倒抽一口冷氣。“他們是想讓你看到,然後,把你誘惑去。”
她的手,下意識的緊緊拽住了他。
朱簫已經在動。
“你不能去。”她少見的厲聲道。
“我一定要去。”朱簫怒道。他的手幾乎要被菊抓斷了,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是塵舞的。你一定要離開埃及。”菊毫無感情的道。
然而,這句話比說什麼都有用。
朱簫一下子停止了掙扎。
戰鬥越來越激烈。他們的目的,似乎只是消耗塵舞的靈力。
當看到塵舞明顯的不支,被接連擊中,朱簫顫聲道:“不,我一定要去。”
“她會逃出來。”菊依舊不爲所動。
白光打在塵舞身上,竟比打在朱蕭身上還要疼痛千倍。
他嘶聲道:“塵舞,你又何苦?”
血液在體內亂竄,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範圍。對她的關心,勝過了一切,他無法控制,不能遏制。
正打算逃走的塵舞忽然捂住胸口。
跟以往感受到他的愛一樣,血液的飛快流動,讓她頭暈目眩,心臟疼痛難忍。
她擡頭,眼神再一次穿透空間,跟朱簫的對視。
她看不到他,然而,他們的對視,卻彷彿近在咫尺,足以代替任何言語。
“快走!”他幾乎已聽到那嘶啞而關切的這兩個字——簡單的兩個字,卻比任何語言都更能表達她對他的感情。
“快停止,你會害了她!”菊發瘋般搖晃着朱蕭。
後者只是癡癡看着幻景,臉色在西沉的光影中,變幻莫測。
他似乎在下着某種決心。
一道白光,又打在了塵舞身上,而她根本無暇還手。
最後的一眼,便是塵舞望着天,望着他們的位置,仰面跌倒在了軟綿綿的沙灘上,闔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映襯得臉雪一樣的白。
“不!”朱簫怒號出聲。
他念起了白天才學到的咒語。
菊駭然發現,在3秒不到的時間裡,他們居然從那個隱蔽的露臺,來到了幻景裡的戰場上——尼羅河邊。
朱蕭什麼時候學會這種叫做“瞬間轉移”的靈術?
塵舞就無助的躺在那裡。
朱蕭卻沒有動。
而菊則警惕的站在朱簫前面,以防有人進攻。
然而,沒有人動。
這是因爲,夜君正面無表情的蹲在塵舞身邊。
他只是冷冷的蹲着,並無下一步動作,然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卻足以阻止所有人的動作。
“二殿下,我們也是迫不得已,請理解我們的苦衷。”爲首的是個極其瘦小的中年男子,比菊還要矮,聲音粗嘎,但卻細聲細氣,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夜君牽起一邊嘴角。“苦衷?”
他冷笑道。“趁我不在這麼一會,就把她打成這樣?”
他的眼神一從塵舞身上移開,就變成了千年寒冰,甚至比千年寒冰還更冷。
“我說過,不準傷害她。”
他冰冷的眼神在人羣中轉了一圈。
衆人還沒明白過來,站在最前面的那個黑衣人,驀地整個人騰空飛起來,他的慘叫聲,響徹了尼羅河上空,叫聲嘎然而止時,他整個人便重重跌落到了尼羅河裡。
“以後,有人敢動她一根頭髮,我不介意再殺一個。“他的聲音毫無表情,他的臉上也絲毫無表情。但他剛纔的動作,加上寒徹的眼神,所有人都不由悄悄的後退。
唯有那瘦小的中年人依舊站在最前面。“等我把醫聖拿下就走,二殿下。”
愚蠢的東西,你以爲,現在隨便就能抓他了嗎?夜君目光轉向朱蕭,似乎此刻才感覺到他的存在。
他輕嘆,眼中掠過絲無奈和淡淡的嘲諷。當獅子在加快時,鹿也跑得更快了。
然後,他俯身抱起了塵舞。
這麼冷酷,這麼高大的男人,動作卻又這樣輕柔細心。這本就是種矛盾,現在同時出現在他身上,不得不讓人感到意外。菊和中年男子不由忘形的微張着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一舉一動。
塵舞的血,已染紅了她身下的泥沙。
朱簫緊緊握起拳頭,臉色陣青陣白。“把她放下。”他從牙縫裡道。
他性格本溫柔,但此刻爆發出來的怒意,連菊也不由悄悄後退兩步,以免被禍及。
“我也很想放下她,”夜君只是低頭看着橫抱在懷裡的塵舞,目中一片溫柔之色,然而,他對朱簫說出的話,卻無比冷酷。“但是,我不能。朱醫生的瞬間轉移,就會起作用,然後把她帶走。”
他頓了頓,黑色冷凝的眼眸猛地看向朱簫,犀利得讓人無法遁形。“對不對,朱醫生?”
瞬間轉移?
中年男子發出一陣抽氣聲。
他現在才察覺到,朱蕭來到這裡的詭異和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