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最北端。
朔陰山,風凜凜,凍棱棱。
朔陰山,高十餘萬里,冰山如雷霆,寒風似刀劍。風雷過處,萬物不存,縱是金仙,亦難免此難。
山中,終年冷霧繽紛,大雪漫漫,颶風咆哮。風雪摧殘着一切,沒有誰能在它面前傲立。四下紛飛的雪花猶如法寶一樣堅硬,就算是仙人,也不敢用身體硬抗。
在山的頂端,更是冷到了極處。相傳,就算是法寶,都有可能凍裂。在朔陰山上,從無人敢擅自停留,更無人敢在此居住。
朔陰山一無珍稀異寶,二無仙草妙藥,可以說是個連鬼都不會光顧的地方。但在漫天風雪中,朔陰山山腰處,卻有一個小黑影正急速地向上攀爬。在這個地域,沒有誰敢再向上飛行,只能靠雙腿。
狂風肆虐着,雪花擊打在此人身上發出噼噼啪啪令人刺耳的聲音。但此人不管不顧,依舊一往無前的向着山頂前進着。才堪堪爬了一大半,此人就已經感覺力不從心了。再往上,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如果真碰上了風雷交加,命都可能交代在這裡。
可是此人沒有絲毫猶豫,手足並用,毅然決然地向着山頂前進。
“來人止步。”
一道金光一閃,將此人攔下。
朔陰山上並無人煙,可此人卻對來人的出現沒有一絲驚異。
此人一抱拳,道:“在下姜雲,望上仙行個方便。”
攔住姜雲的是個白髮老頭,一聽姜雲自報名號,眉毛一蹙,“姜雲?你叫姜雲?”
“不錯,姜雲此行是來拜見母親大人,請上仙代爲引薦。”姜雲再次行禮道。
朔陰山,常年無人居住。可姜雲的母親,自從姜擎宇進入封印之後,就來到此地,幾百年來,從未下山一步。
“你……真是姜擎宇的兒子姜雲?”白髮老頭聲色嚴厲地道。
“不錯。敢問上仙是……”姜雲問道。
“我是大小姐家的官家,竇信。”
竇信口中的小姐,自然就是姜雲的母親了。
“原來是竇爺爺,那……”
“誒!竇爺爺三個字,我當不起。”竇信一擺手,止住了姜雲要說的話,“你來此地爲何?難道,你認爲你們姜家害我家大小姐還不夠嗎?這裡不歡迎姜姓的人,你走吧。”
竇信完全不近人情,並不因爲姜雲是他家大小姐的兒子而給面子。
姜雲一聽就急了,“竇爺爺……”
“我說了,我當不起。”
“上仙,我此行就是爲了來見我母親大人的,能否行個方便,讓我上去?”
竇信嗤笑了一聲,“憑你區區靈仙修爲,就想上去?也不怕把命丟在這裡?”
“小仙拜見母親之心,誰都不能阻止。”
“哈哈!可笑!”竇信道:“今日有我在此,就不能讓你去見大小姐。你們姜家害得大小姐在這裡受盡了折磨,還想要幹什麼?”
“我就只想見我母親一面,難道也不行嗎?”姜雲不解地道。
“見你母親?你這幾百年都幹什麼去了?你知道大小姐爲了你們這兩個狗東西,心都碎了啊!終日都是以淚洗面,你現在想到來見你母親了?”竇信指着姜雲的鼻子罵道。
一句話罵得姜雲就還不了嘴。兩百多年前,奶奶就告訴了姜雲他母親的下落,可姜雲一來無面目見母親,二來確實是因爲事多給纏住了,分不了身。可不管怎麼說,身爲人子,知道母親在這裡受難,幾百年沒來看望過一次,實在是不孝。
“要說你的爺爺奶奶都還比你這個做兒子的有人味,幾乎每百年也會來看望大小姐一次。可你呢?”竇信大聲呵斥道:“幾百年來杳無聲訊,你可知道你母親眼睛都快哭瞎了啊!就是在想着你這個不孝子啊!你真是枉爲人子。”
“噗通!”姜雲一下跪倒在地上,一頭狠狠地磕在地上,泣不成聲,“竇爺爺,
邪王煞妃
不是我不來看望母親,是我實在走不開啊!”
“走不開?什麼事能讓你見你母親一面的時間都沒有?姜飛熊那混小子身後還有人在追殺他呢,都抽空來了好幾次,你這個做兒子的倒沒時間了?大小姐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混蛋兒子呢!”
姜雲啞口無言,只能不停地磕頭謝罪。他知道竇信不是不讓他見母親,而是心裡不平。這事,確實怪姜雲做得不妥。只是姜雲認爲自己很快就能救出父親,在救父親之前,再來見母親也不爲晚,也可給母親一份驚喜。可誰知,這事一耽擱就是兩百多年。
“竇老頭,瞎說些什麼!”
又是一個人來到姜雲面前,把姜雲攙扶起來,“起來起來,好孩子,別理那倔老頭,讓我好好看看。”
一老年婦人把姜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真像,簡直和姑爺一個模樣。”
“什麼姑爺!屁個姑爺。”竇信還憤憤不平。
“一邊去,少在這裡瞎摻合。”老年婦人斥道。
老年婦人一發火,竇信就不敢開腔了。
老年婦人道:“雲兒啊,我叫竇曼雲,從小就看着小姐長大的。你就叫我聲奶奶吧,不虧你,呵呵呵。”
“是,奶奶。”
“誒,乖孩子。”竇曼雲樂呵得嘴都閉不上了。
“奶奶,我母親如何了?”
一說起姜雲的母親,竇曼雲立即就傷心起來,一邊抹着眼角的淚水,一邊哭訴着大小姐的苦楚,說得姜雲也在一旁陪着傷心。
竇曼雲道:“大小姐已經立誓,你父親一日不出封印,她就不會下山,更不會見外人,她就連我們都不想見啊!雲兒啊,這下好了,大小姐……”
“啊!大小姐!”竇曼雲突然張大了嘴巴,苦笑着對姜雲道:“我還以爲你到了,就能勸大小姐下山。可誰知……她連你都不見了。”
“娘說了什麼。”姜雲急切地道。
“大小姐說,她已經見到你了,知道你很好,她心滿意足了。可你父親不出封印,她……誰都不見。”
“這……”姜雲沒想到母親的決心如此之大,竟連兒子都不見?
“我來此,就是想告訴母親大人,我有辦法救父親出來?”
“真的?”竇曼雲和竇信趕緊問道。
竇曼雲看了看竇信,竇信不好意思地一捋鬍鬚,尷尬地笑了笑。
姜雲很堅定地道:“是的,我能救父親出來。但救出父親,就得罪了佛道兩家……”
竇信不滿地道:“得罪了就得罪了,又能咋地!你這個小子既然能救出你父親,你還在這裡磨磨唧唧地幹嘛?還不快去?”
“竇爺爺,雲兒就是有個難題。”
“什麼難題能比你救父更重要的?”竇信不滿地大聲問道。
“你別嚇唬孩子。”竇曼雲橫了竇信一眼,“乖孩子,慢慢說。”
“我是想問下母親大人,父親大人的實力如何,能在封印內堅持多久?”
“你到底什麼意思?”竇信指着姜雲問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父親大人還能堅持一段時間,那麼我會先辦另外一件事,然後再去救父親大人。”
“你……”竇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呢,究竟能有什麼事比救自己父親的命更重要?
竇曼雲也不解地問道:“雲兒啊,你什麼意思?難道還有什麼事比就你父親更重要的嗎?”
“也不是。”姜雲道:“如果我救出父親,我們勢必不爲佛道所容。雖然我有辦法保證父親、母親的安全,但畢竟是要終日不見天地。我想,以我父親的性子,他一定不會甘心。我要做的,就是讓我父親、母親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世人面前。”
竇信問道:“難道做了那件事,你能保證佛道兩家不敢動手?”
姜雲點點頭,“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到時候我們可以和佛道,三足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