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芙笙羞愧難當,她十歲便以大越親王遺失之女的身份混入大越,十歲之前,她是伶渠,由軒轅琛親自訓練,他的脾氣她最知曉,最忌諱手下輕敵,但十年未見,讓她都有些忘了軒轅琛的脾氣。
“王爺,這次大越想讓伶渠嫁給軒轅非,以爲大越謀得情報,現在他們步步逼近,還請王爺指示伶渠下一步動作。”
軒轅琛看着樓下才子之間的思辨,將目光移向傅祁晏,此時那人正負手而站,渾然正氣,軒轅琛看向宇文芙笙道:“你有幾分把握能夠讓傅祁晏喜歡上你。”
宇文芙笙看向那人,不解道:“那人可是家中有王爺想要的東西?伶渠自當幫王爺取來。”
“不,他身上唯一讓我感興趣的就是他的才智,大越的公主除了與皇室成親視爲嫁,其他人都只能以入贅才能娶你。如果你們成親,那必然傅祁晏也會跟着你回大越,我想大越的皇帝應該會很喜歡他,而你要做的,就是讓他身在曹營心在漢,直接接觸大越的官閥所帶來的信息將會比你前十年所帶來的都會有用。”
“可若是傅祁晏最後歸屬大越怎麼辦?”宇文芙笙擔憂的問道。畢竟傅祁晏不知道這是一個計謀,等他知道之後萬一惱怒之下,與金朝切斷了聯繫,他爲人才識甚高,對着大越是如虎添翼。
“我瞭解傅祁晏,他爲人正直,忠心報國,從他爲金興辦攬月樓,可見一斑。但此事甚有風險,你若不想做,我也不會強逼。”
宇文芙笙搖頭:“我已經在大越潛伏多年,自愧沒有爲我朝帶來有用信息,如今伶渠一定將此事辦好,以報王爺之恩。”
“去吧。”軒轅琛起身離開,宇文芙笙則走到雕欄前,看着下面的傅祁晏,而傅祁晏有所察覺,擡頭一望,四目相對,他看到了她眼裡的無盡的旋渦,她看到了他眼裡如月光般皎潔的純淨,赤子之心,令人動容。宇文芙笙隨即轉開了眼,撤身離去。
慕容秋此時在棲霞宮內坐立難安,眼見着時辰將到,慕容將軍還是沒有派人傳來消息,她現在甚至都已經想好怎麼樣與慕容夕魚死網破了。
“娘娘,辦好了,辦好了。”素清從宮外跑來,指着外面說:“將軍已經將驛站裡面的人打點好,現在駙馬爺正在向皇上覆命。”
慕容秋終的喘息的機會,坐下來喝了一口熱茶壓驚,平復下來之後,她問道:“那皇上可與駙馬說了其他的?”
“皇上只是說今晚要宴請外使,好像就是要解釋清楚這件事。”
“宴請外使,那豈不是那什麼芙笙公主也回來?”
“這,理應是要來的。”
慕容秋摸了摸自己的臉,連忙跑到妝臺前對着身旁的欣穎道:“快快,爲本宮梳妝,今晚絕對不能讓那公主給比下去。”
“是。”
因是晚宴,遂是一切從簡之態,只邀請了外使和幾個有身份的妃嬪,慕容秋打扮的靚麗異常,倒是與這晚宴有些格格不入了,這下本心存後悔之意,待看到只有宇文良一人進殿之時,真是想重新梳妝一番,省得跟只孔雀在這裡杵着一樣,花枝招展。
宇文良一來,便是先告狀爲上:“啓奏陛下,昨日您臣子的府中下人,被人發現鬼鬼祟祟進了驛站,之後我的火靈芝便丟失了,那位葉大人說一定給我一個交代,但現在一天過去了,我可是什麼都沒看到。”
軒轅非對着宇文良這囂張跋扈的態度,深惡痛絕,卻不得不安撫道:“皇子莫急,朕這就讓葉夕對你解釋此事。葉夕。”
“臣在。”慕容夕從席上出來,躬身行禮。
軒轅非擡了擡手,讓她將此事解釋清楚。
慕容夕對着宇文良直言道:“我已經查出,此事乃是皇子隨從所爲。”
“你放肆,竟敢隨意污衊我的隨從。”宇文良認定了慕容夕在顛倒黑白,準備與她一爭高下,讓他知道大狗也是要看主人的。
慕容夕拍了拍手,示意讓人把明生帶上來,還有用盒子裝着的火靈芝。
“明生,你說說,是何人在指使你?”
明生雙膝下跪,頭骨伏地道:“無人指使奴才。”
“那你爲何要偷這火靈芝?”
“奴才是珍饈令的買辦,負責食材,一日在市集上,聽到一個大漢說誰要能偷了宇文皇子的火靈芝,能夠得黃金萬兩,奴才聽了鬼迷心竅,上前套話,那人只說可惜沒有藏處,奴才知曉自己是宮內的人,不易被懷疑,於是聯手,偷了這火靈芝,還請皇上恕罪。”明生將慕容夕教他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背了下來。
“滿口胡言,知曉本皇子火靈芝的只有本皇子的隨從,哪裡來的大漢?”宇文良一說完這句,就感覺到了不對,這怎麼就像自己人做的似的。
而慕容夕也很好的配合了他,對他道:“日防夜防,家賊難防,皇子理應小心纔是啊。”
宇文良不服氣,指着明生問:“你且說說,那大漢長何模樣?”
“那大漢身高六尺,鬍鬚明顯,左額之上有刀疤,其他的,奴才已然記不清了。”要是說的太多,爲免就有太過之嫌了。
宇文良不用思量就已經理清了人,而這人恰恰是今日他帶來的侍從,宇文良拱手道:“陛下,我今日帶着一人,與這奴才說的一般無二,不如來個當堂對峙如何?”
“好。”軒轅非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慕容夕看了慕容秋一眼,慕容秋點點頭,表示已經安排妥當。
殿外的人將那人帶上,宇文良指着那人問明生:“可是這人?”
明生細細查看,得了慕容夕的眼色,便點頭稱是,宇文良又問那人:“蘇達,他說他與你密謀我的火靈芝,你可認?”
蘇達的回答至關重要,關係這殿上多人的命運,慕容夕屏住了呼吸,就等着蘇達的答案。
蘇達一臉悲憤,最後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夫易驚叫:“來人,快快護駕。”
殿外的禁衛軍火速包圍蘇達。
“你想做什麼?快把匕首給我放下。”宇文良深知面對軒轅非持武器的罪過有多大,隨即怒喝道。
蘇達一個壯漢,竟哭道:“主子,蘇達對不起你。”說完,將匕首朝自己的頸部劃去,血濺當場,慕容夕作爲醫者的本能上去搶救,但發現已經無力迴天,蘇達失血過多而亡。慕容夕探了他頸部的命脈,已經停息,轉身對着軒轅非道:“皇上,此人已經,沒了氣息。”
慕容夕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她與慕容秋的爭端,引得無辜的人獻出生命,她之前想的是行醫救人,遊走天下,可現在處於這權利的旋渦之時,她卻已經在害人了。她玩弄着她並不懂的政治權術,投機取巧,抖着機靈過活,這已經偏離她所想的路太遠太遠了。
“宇文世子,看來蘇達已經承認了他自己的罪狀。”
大殿之上,人人都以爲蘇達最後的是對偷火靈芝的自罪之言。但是真相卻是,蘇達已經喜歡上了金朝的一個姑娘,慕容將軍以此爲要挾,想讓他承認罪狀,他不能背叛宇文良,又不能失去心愛的姑娘,只能引罪自咎,以死來平息一切。
宇文良心中怒火難平,轉手拾起蘇達的匕首從背後捅入了明生的身體,明生一直在低垂着頭降低着存在感,完全不知這噩運的來臨,當他的身體被插入一刀時,他擡頭看的是慕容夕,那雙眼睛好像在說着救他,可是慕容夕不能去救,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有一個人在她面前死去,而她不能爲力。
宇文良扔了匕首,對着軒轅非請罪:“宇文剛剛失禮了,不過既然這人也是要犯,想必處以極刑是沒錯的。”
“當然,既然這件事已經過去,那,來人,將這火靈芝,歸還給宇文皇子。”軒轅非此時說話客氣了不少,無非也是被宇文良手刃明生給嚇着了,想盡快送走這瘟神。
宇文良接過火靈芝道:“謝陛下,不知陛下可否允許我先回驛站休息。”
“可以,當然可以,來人,送宇文皇子回驛站。”
宇文良轉身離去,也不行禮,軒轅非也無心計較,慕容秋抓住這個時機,對着軒轅非道:“皇上,臣妾送您回宮吧。”
軒轅非看了一眼慕容秋,只覺得她身上金光閃閃,閃得他頭暈,便擺了擺手:“不用,瑜妃,來,送朕回宮。”
許久沒被寵幸的瑜妃,有點不知所措,慌忙答了是,上前扶住皇帝,走出後殿。
侍衛們見貴人走了,都進來收拾屍體,慕容夕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着躺在泛着金光的地面上的兩個人,慕容秋從上面走下來道:“今日一局,我們倆人是打成平手。”
“平手?”慕容夕譏諷一笑,轉頭看着慕容秋:“就因爲你的這個局,兩個無辜的人就死了。”
慕容夕冷厲的目光掃嚮慕容秋,慕容秋愕的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