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慕容夕趁着守衛不再,撬鎖而出,因爲屋內大部分人受過她的恩惠,所以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着她,慕容夕給了她們一個保證:“我會回來的。”
屋子裡的人都點了點頭,她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
雞鳴一過,小黑屋外面的世界騷動起來,小柳兒被他們抓了出去,慕容夕坐起身子,雙手搭於膝上,食指不停的與拇指搓揉,這是她緊張過度的習慣,因爲她知道,本身的計劃是完美無缺的,但是若是計劃中的人出了偏差,就有可能造成大部分的人的傷亡。
待到小柳兒安全無恙回來,慕容夕這才放下心來,急忙問道:“怎麼樣?”
“成功了,但是,李二虎好像受傷了,在我們回來的時候就一直喊肚子疼,還不停的嘔吐,現在外面的人可急了。”
“他不是受傷,而是中毒。”見計劃的一大部分已經完成,慕容夕整個人放鬆下來,小柳兒明白過來:“難道說,你昨晚是去……”
“我在他的虎皮上放了毒針,他今早上發號施令,肯定覺得屁股一疼,但不會在意,毒素卻在那時漸入他的身體,支撐到現在,他肯定已經疼死了。”
小柳兒回想起李二虎剛剛的情況:“是疼死了沒錯,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要放毒針。”
“等會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屋子的門就被打開,幾個人走進來,直接就押着慕容夕向外走去,把她拖至門內時,李二虎已經疼的不能叫出聲了,他旁邊的人叫道:“你不是會醫術嗎?你快點給我老大看看。”
慕容夕假意道:“我中了你們的毒,全身乏力,動都動不了,怎麼看?”
“給她解藥。”李二虎在牀上虛弱的叫道。
手下立即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放在慕容夕的鼻下讓她嗅,慕容夕輕吸了一口,發現裡面只是提神的薄荷,並不是解木菊花的藥,看來這羣土匪是一點都不懂草藥。
慕容夕多吸了一口,演足了戲,站起身來,道李二虎牀邊坐下,給他把脈。
“我需要一些藥材,我要上山採藥。”
“不行,你跑了怎麼辦?你要什麼藥材,我們去城內藥鋪買。”
慕容夕取下金針刺向李二虎的的穴位,幫他壓制毒性,然後轉向他的手下:“也可以,只要你們可以保證在三炷香的時間趕回來,他就能不死,你們能做到嗎?”
“這……”從山上到城內,最少也要半個時辰,三炷香,肯定不能趕回來的。
“如果不能,就讓我去採藥。”
“讓她去,你們,派人跟着她。”李二虎舉起的手力不從心的耷拉下來,他的手下見此,不得已,只有讓慕容夕去山上採藥。
這是慕容夕爲自己留得一條後路,她一向不喜歡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別人身上,這山上有許多珍貴的藥材,有藥她就能炮製毒藥,如果到時候官兵沒有發現令牌,那就只有她自己拼出困境了。
正當慕容夕採藥之際,山下已經是另一番局面。
“王爺,士兵已經整頓周全,可以立即攻山。”
軒轅琛騎在馬上,看着四周的形式,搖了搖頭:“先暫緩,此山易守難攻,若是貿然發動攻擊,不僅會對我們不利,還會讓土匪挾持住葉夕,我不能讓她有事。我先上去,你們看着我留下的標記前進。”
“王爺,此山兇險,左炙萬萬不敢讓王爺獨自冒險。”
“這是軍令,違者,斬。”軒轅琛說完就用腳拍了馬肚,毫無猶豫的向前進,他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心愛的女人正被圍困在這該死的山裡,他要將她完好無損的帶出來。
軒轅琛上了山,慕容夕也採了藥材回去煎制,讓他們給李二虎服下。那羣人都是忘恩負義之徒,見到李二虎有些好轉,就把慕容夕丟進了小黑屋裡,牢牢鎖住,慕容夕毫不在乎,用剛剛在山裡採的藥草,給屋子裡剩下的人治傷。
所以軒轅琛歷經千辛萬苦的走進這間小黑屋時,用劍破門而入,就看見慕容夕正半跪在地上爲其他女子包紮傷口,他鬆了一口氣靠在門上,玩味的看着她:“我看你倒是悠閒極了。”
慕容夕轉頭一看,看着屋外的陽光撲撒在地面上,映射在軒轅琛的背後,像給他渡了一層金邊,整個人閃閃亮亮的,他的臉上有殺人之後的血跡,殘忍的血光和溫柔的目光就這樣神奇的組合在了他的身上,毫無違和感。
慕容夕眨了眨眼,對着他道:“你站在那,就像……”
“就像什麼?”
“就像被蠟燭的火光包住的燭心,你還是別站在那了,進來算了。”慕容夕忍不住笑起來。
這個死丫頭,軒轅琛也氣極反笑:“你應該說像極了蓋世英雄。”
“蓋世英雄?”慕容夕搖搖頭,反諷道:“你應該是十三太保。”
“那是什麼?”軒轅琛不甚其解。
“我知道。”小柳兒的聲音從角落裡傳出來,她小聲解釋道:“那是保胎藥,我看我娘吃過的。”
慕容夕朝小柳兒露出一個“你真棒”的笑容,小柳兒羞澀的笑笑。
軒轅琛聽後露出無奈的笑容,真是要被這女人氣死了,不過……
軒轅琛隨手把寶劍一丟,把慕容夕嚇一跳,隨後調侃道:“喂,將軍在戰場上怎能丟了自己的寶劍。”
軒轅琛無畏一笑:“那是因爲空出的手,要抱自己愛的人,阿夕,過來,讓我抱抱你。”
慕容夕頓時臉部充血,看着四下的人都在望着他們,眼裡有着好奇,有着驚訝,各種神色,簡直讓慕容夕無地自容。
“軒轅琛,你發什麼神經,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軒轅琛早就料到慕容夕是個不會主動的人,所以他上前一步,把她拉進了懷裡,像是捧着珍寶一樣,輕輕環住她。
“你失蹤的這幾天我都急瘋了,到處找你。”
慕容夕抿着脣沒有說話,一接近軒轅琛,許多不好的回憶都已經涌上心頭,可偏偏她受着老天命運的捉弄,每次想忘記,軒轅琛就會不斷靠近,越追越緊,讓他們之間的這根線割捨不斷。
軒轅琛見慕容夕不跟自己說話,低頭擡起她的臉:“怎麼不說話。”
慕容夕開口就想提張瑤,但是,她抿了脣,又忍住了,直到小柳兒驚呼:“公子,李二虎要跑了。”
慕容夕頓時被拉回神志,推開軒轅琛追了出去,李二虎是知道關於他們要用死囚換採花賊之事的人,絕對不能讓他先行落在別人手裡。
突的,一把劍從慕容夕身邊飛過,直刺的身體,穿過他的心臟,李二虎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慕容夕回頭看見軒轅琛走過來拔出劍,將劍收回劍鞘,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她,淡淡的對着她說:“只有死人才會永遠閉嘴。”
慕容夕心下一跳,莫不是軒轅琛已經知道了關於換囚之事,但是,此時事關重大,她也不敢直接相問,只好閉口不言,假裝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軒轅琛環住她的肩膀,對她道:“走吧,回府好好休息,這些日子你也受驚了。”
慕容夕點點頭,沒想到小柳兒卻衝過來,被軒轅琛攔住,小柳兒雙膝跪地,對着慕容夕懇求道:“公子,小柳兒想跟着您。”
慕容夕看着自己這個朝不保夕的樣子搖搖頭:“你快回家吧,別在這逗留了。”
“小柳兒的孃親已經難產而死,父親也病重而亡,小柳兒現在已經無處可去,除了跟着公子,只怕,就只能進窯子了。”
慕容夕見她哭着傷心,一陣頭疼:“行了,要跟就跟吧。”
“謝謝公子。”小柳兒喜極而泣,起身想扶着慕容夕,卻看到軒轅琛面色冷峻,目光凌厲,一副不讓任何人靠近慕容夕的模樣,小柳兒知趣的退下,默默跟在他們不遠處走着。
慕容夕回到京都,以爲會引起軒然大波,畢竟駙馬被綁架了,皇室多多少少都會重視一些,但沒想到,這個波浪卻遊向了她完全沒想到的一邊。
軒轅琛送她回了駙馬府,讓她好好休息,軒轅玉就蹦蹦跳跳的走出來,用一種崇拜的語氣對着她道:“你怎麼這麼厲害啊?隻身去挑戰賊窩。怎麼樣?賊窩被你滅了嗎?”
慕容夕疑惑道:“誰跟你說我是去挑戰賊窩?”
“九哥啊,他上奏說你潛伏於賊窩,和他來個裡應外合,把這幾年在京都潛藏的人販子一網打盡。”
慕容夕揉了揉額頭,看來軒轅琛的確是什麼都知道了,不過還好他沒有按照實情向軒轅非稟告,不然,她現在估計就在刑場上了。
“你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多謝公主,不過,能不能勞煩公主給這個女孩安排一個雜活,她是我從土匪窩裡救出來的,身世可憐,所以我就帶回來了。”慕容夕指了指身後的小柳兒,小柳兒沒怎麼明白情況,她搞不懂爲什麼明明慕容夕是大理寺少卿卻和一個王爺如此親密,男人和男人親密她就已經很震撼了,但沒想到,慕容夕還娶了王爺的妹妹,是駙馬,這一切真的是太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