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在夏子鈺和吳良發生爭吵的第二日,吳良便拜訪了夏子凌。
在夏子凌的書房裡,吳良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殿下應該已經聽說了吧,臣昨日才書房內與陛下發生了爭執。我猜殿下此刻,已然知道了我此行的目的,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不如就此攤開來說個明明白白。”
夏子凌挑了挑眉,嘴角便掛起了一沒笑意,不慌不忙的道,“本王確實聽說了軍師與陛下發生爭吵的事情。但今時今日,軍師爲何而來,本王倒是迷惑的很,不妨請軍師說說,軍師此行,是想與本王談些什麼呢?”
吳良見夏子凌並不與他明說,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但是眼下他並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如今,能夠取代夏子鈺成爲魏國新皇帝的,除了夏子旭,便是夏子凌,可偏偏那個夏子旭他還摸不準,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找夏子凌頂替夏子鈺。
這樣想着,吳良只是道,“我知道,殿下一直耿耿於懷沒有登上皇位,所以纔會因爲此事疏遠陛下,如今臣願意推舉殿下,成爲這魏國的新皇,難道殿下還要這樣跟臣打啞迷嗎?”
聽見吳良的話,夏子凌卻是慢慢的斂了笑意,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吳良,臉上浮現出略帶詫異又有些蠢蠢欲動的表情來。
“軍師說的,可是真的?”
吳良站起身,揹着雙手,一副深沉模樣,“如今金國吞併了大越,結束了四國並立的局面,如今,金國的勢力遠在我們魏國與趙國之前,難保他不會將主意打到我們魏國的身上。可偏偏在這樣的局勢面前,陛下仍舊不以爲然,根本就不將魏國的命運放在心上,現在,他更是連臣這個老師的話都不聽了,既然如此,魏國又何必非要立他這樣一個的皇帝?!”
夏子凌眯了眯眼,看着吳良的身影,心裡自然清楚,吳良所說的這番話根本就是藉口罷了,只怕是現在夏子鈺已然威脅到了他的利益,他這纔會動推舉他爲魏國皇帝的想法。
不過,這對夏子凌而言又有何關係呢?
不管吳良的動機是什麼,只要他們各自能夠達到各自的目的就好,其它的,又何必深究?
夏子凌嘴角勾起,卻是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來,“好,既然軍師如此憂國憂民,那本王又如何能讓軍師失望呢?”
吳良回頭,對上夏子凌的目光,目光相碰的一瞬間,彷彿有一種協議就在這無言中悄然達成。
在與夏子凌達成協議後,吳良與夏子凌之間的交往也日益頻繁起來。
一日,吳良又有一次來到夏子凌的府邸,剛走到吳良的書房外,擡起手還未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道人聲。
“子凌啊,這些天來母后也無空來看你,你怎麼也不進宮來看母后?”
吳良愣了愣,原來是魏國的太后,夏子凌和夏子鈺的母后來了。
就在這時,吳良聽見夏子凌不耐煩的聲音,“兒臣最近忙的很,自然沒空進宮伺候母后,兒臣待會還有事要辦,母后不妨早點回宮。”
吳良聽到這兒,卻是擡腳躲在了一旁的廊柱後,不多時,夏子凌書房的門打開,緊接着便走出一個裝扮華麗的婦人來。
等看着太后走遠了,吳良才從廊柱後走了出來,直接走進了夏子凌的書房,順手便將門帶上了,“太后娘娘倒是關係殿下,竟然會親自來看看殿下。”
夏子凌歪坐在椅子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別廢話了,趕快開始吧,咱們昨天的部署剛到一半,今日在將昨日說的重新敲定,若是可以,還是儘快行動爲好。”
吳良看着夏子凌着急的模樣,心裡卻是不屑冷笑,看來這夏子凌還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坐上皇位了,哼,這人心還真是淡薄。
但想歸想,吳良還是坐下身,與夏子凌開始商討謀反的具體事宜。可就在這時,門外卻傳來一陣東西落地的聲音。
吳良和夏子凌同時愣了愣,緊接着夏子凌便皺起眉頭,打開了書房的門,“那來的不懂規矩的賤……”話音停止在夏子凌看到門口人的那一刻。
魏國的太后,夏子凌的母后站在門口,面前是落在地上散落的到處都是的新鮮水果。
就在剛纔,她走出不遠後才猛地發現,自己帶來的新進貢的水果還未拿給夏子凌,這纔會去而復返,可是沒想到,她竟然會聽見這些。
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她的一個孩子竟然會想着殺死她的另一個孩子,手足相殘一直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如今,難道真的要在她的面前上演了嗎?
夏子凌看見母后,卻是忍不住愣了愣,轉頭看了眼吳良,吳良或許同樣沒有想到夏子凌的母后會去而復返,只是皺着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夏子凌見狀,只是轉頭道,“母后怎麼突然又回來了?可是還有什麼事情要囑咐兒臣?”
很顯然,夏子凌想要將這件事情掩飾過去。
夏子凌和吳良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這件事情竟然會被魏國的太后知道。
太后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子凌,目光裡帶着深深的迷茫,疑惑,以及淡淡的無助,良久,太后卻是伸手按住了夏子凌的胳膊,“子凌,告訴母后,剛纔你和吳軍師在一起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想要拉子鈺下位,取而代之嗎?!”
夏子凌皺眉看着自己母后眼裡各種情緒翻騰,只是笑着道,“母后說什麼呢?兒臣……”
“本宮只要你告訴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太后打斷夏子凌的話,強硬的吼道,臉上的表情卻是越發急切起來。
夏子凌見狀,卻是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掩飾不過去了,只是破罐子破摔般的道,“是,是真的!我就是要將夏子鈺取而代之,我就是要做這魏國的皇帝!”夏子凌逼視着太后的眼睛,眼睛裡帶着些許的癲狂,“憑什麼,憑什麼他夏子鈺就可以做這魏國的皇帝,我就不可以?如今,魏國內憂外患,他夏子鈺又做了什麼?他根本就不配做這魏國的皇帝!”
“你……你……”太后捂着胸口,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在說些什麼,心裡只剩下悲慼,良久只是道,“你就不能放棄那個位置嗎?你可知道,你要對付的,可是你的親兄弟啊?!”
夏子凌轉過頭,只是冷硬道,“要我放棄是不可能的,我絕不會放棄,這是我最後的機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輕易放棄!”
太后看着夏子凌的背影,良久,只是轉身離開,背影一瞬間似乎滄桑了不少……
吳良走到夏子凌的身邊,看着太后蕭索的背影,卻是忍不住道,“你將自己的目的如此全盤托出,就不怕太后娘娘將你的目的告訴夏子鈺嗎?”
夏子凌捏了捏拳頭,良久,只是道,“知道了又如何,只要軍師與我聯手,本王還怕爭不過區區一個夏子鈺嗎?”說完,夏子凌卻是挑了挑眉,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吳良看着面前夏子凌躍躍欲試的模樣,卻是笑了起來,一副贊同模樣。
太后回到宮裡之後,也是掙扎了許久,夏子凌和夏子鈺同樣是她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又怎麼可能捨棄其中的任何一個呢?
但是她明白,在現在的情況裡,她根本不可能將兩個都保護好,她必須要做取捨,當斷不斷,只能反受其亂。
太后閉上眼,腦海裡又浮現出不久前,夏子凌癲狂的表情,已經他眼睛裡透露出的不甘與野心,終於下定了決心。
當天夜裡,太后便前往了夏子鈺的寢殿。
夏子鈺和夏子鈺不一樣,夏子鈺從小就不迷戀權勢,一心一意只想着過安寧快活的日子,他也比不得夏子凌,她從小重情重義,如今坐上這個位置,也都是逼不得已,這樣一個人,她又怎麼捨得,讓他就這樣在這場奪權之中成爲一個爲王權白白犧牲的犧牲品?
夏子鈺在聽到了太后的話後,卻是傻傻的愣了許久,良久,只是安慰了太后一番,派人將太后送回了寢殿。
只是比起剛纔勸慰太后的淡然比起來,獨自一人的夏子鈺倒是顯得寂寥許多。
夏子鈺一人坐在空蕩蕩的寢殿內,沒有掌燈,寢殿內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殿內,一片朦朧的光華。
夏子鈺根本不稀罕這個皇位,這個皇位冰冷的沒有溫度,他根本就不想待在這個位置上,所以在母后告訴他,夏子凌的謀劃之後,他的心裡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可以暫時得到解脫。
但是夏子鈺心裡比誰都清楚,一旦夏子凌登上皇位,那麼他便一定會置他於死地。
這一點,即使他們是有着血緣關係的親兄弟也無法改變,皇位之爭,哪有不流血的?想到這兒,夏子鈺卻是露出了一抹苦笑,擡頭看着黑漆漆的寢殿,眼裡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