嫮生只是看着徐婕妤並沒有說話,她不知道徐顏華在徐婕妤面前應該是怎麼樣的態度,如果現在貿然出聲,反倒是會招致懷疑。
徐婕妤看着嫮生悶着一聲不響,有點來氣,但是沒想到突然從周圍冒出了一大堆的官兵,圍困着嫮生,中間走出來一個太監對着徐婕妤道:“徐顏華抗旨不尊,私自逃跑,並且打傷宮人,乃是大罪,雜家現在奉聖喻,將其押入天牢,聽候發落。”
徐婕妤眼神一震,擋在了嫮生的面前,對着那個太監求請道:“公公,我妹妹只是不懂事,你先不要抓她,我會去向太后請旨,由我這個做姐姐的代爲領罰。”
天牢是什麼地方,那就不是人呆的,她絕對不會讓徐顏華去那種地方受苦的。
嫮生的眼睛瞟向徐婕妤,她倒是沒想到徐婕妤這個姐姐對着徐顏華竟然還不錯,不過對於她來說,待在哪裡都無所謂。
太監爲難道:“徐婕妤,這件事情非同小可,等你什麼時候向着太后請了懿旨,再什麼時候來接你妹妹吧。”
嫮生拉住徐婕妤的臂膀,對着徐婕妤道:“姐姐,沒事的,讓我跟着他們去吧。”
徐婕妤轉過身焦急的看着嫮生:“你不懂那天牢是什麼地方,我是定然不會讓你去那裡的,現在你跟我走,我們去求太后,太后仁慈,肯定會饒恕你的。”
她拉住嫮生,嫮生卻岑然不動,她活了這麼多年,還沒乞求過誰,爲了這麼一點小事,去求沈立容,依着嫮生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去做這件事。
嫮生對着徐婕妤的耐心也只有這一點了,她拉下徐婕妤的手,走上前對着太監道:“直接帶我走吧。”
徐婕妤不敢置信的看着嫮生,在她的印象之中,她的妹妹雖然不算膽小怕事,但是也是需要她爲她遮風擋雨的人,從什麼時候竟然是連進天牢都不怕了。
太監看着嫮生如此識趣,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讓人將她押入天牢。
雞鳴一響,就是五更天了,宮裡上上下下的人開始忙碌起來,今天是攝政王大喜的日子,嫁娶的物件已然準備好了,可是還是有着不少的事情要做。
童府之內,慕容夕對着銅鏡描好了細長的眉毛,看着銅鏡之中略帶着戾氣的自己,深覺得不像是一個要成親的人。
慕容夕走到牀前,抽出枕頭之下的匕首,將她放在了袖子裡,外面的袖袍一遮,便是什麼也不看出了。
這時玉嬛推門而進,看着已經穿上喜服的慕容夕頗爲驚訝:“小姐怎麼不等着奴婢來服侍。”
慕容夕笑笑:“穿衣而已,我自己來就好。”
她拉着玉嬛的手坐下,對着玉嬛道:“今日,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玉嬛茫然無措的看着慕容夕:“今日是小姐的大喜日子,小姐爲何不讓奴婢跟着,小姐是嫌棄奴婢太過粗鄙了?”
慕容夕搖搖頭:“玉嬛,我一直沒有跟你說,今日的不是簡單的嫁娶之事,今日,是要見血的日子。”
玉嬛驚詫的看着慕容夕:“小姐,你們到底是要去做什麼?”
慕容夕拍了拍玉嬛的手,對着她撫慰道:“這些事情,少知道一點,對你沒有壞處,你只要知道今日你不必跟着我進宮,等會你就從童府的後門出去,在攝政王府好好待着,你不會武功,去了宮裡也是危險。”
“可是,小姐你在宮裡不危險嗎?”
在玉嬛的認知裡,慕容夕還是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姐,這一點從來都沒有變過。
“我會製毒,有了這個,就沒有人可以把我怎麼樣。”
玉嬛還是擔心慕容夕,對着她懇求道:“小姐,你讓玉嬛跟着你一起去吧。”
“你去了,只會是我的拖累,到時候宮裡一亂,我還要分心保護你,豈不是自亂陣腳。”
玉嬛想着確是如此,可是……
她最終還是妥協下來,對着慕容夕道:“小姐,不管你做什麼,玉嬛都是站在你這邊,但是玉嬛希望小姐能保護好自己。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
慕容夕對着她點頭:“一定。”
慕容夕蓋上紅蓋頭,走出了童府的大門,童孺寧看着慕容夕道:“婉兒啊,你是第一個以王妃的身份,在皇宮裡面聲勢浩蕩的成親的女子,你要記得,這不是因爲你有一個好丈夫,而是,我們投了明主。”
慕容夕知道童孺寧知道他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覺得軒轅琛如何的好,要知道她現在的一切都是軒轅非給她的,她要記得是軒轅非的恩德。
慕容夕在紅蓋頭下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童孺寧估計也是第一個親手把宮變的機會奉獻個對手的朝臣。
慕容夕對着童孺寧福身道:“爹的話,女兒都記住了。”
童孺寧點點頭:“好,既然如此,那就上轎吧。”
慕容夕在喜娘的攙扶之下,進了轎子,轎子一擡,她就揭開了蓋頭,拍了拍自己的坐墊。感覺到是空的,她微微起身,將坐墊上的木板掀開,看見了裡面大量的火銃。
軒轅琛早就與她說過,一部分的火銃會放在她的座椅之下,只要能藏的地方他們都會藏着武器,拿來做宮變的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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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就苦了外面的轎伕,這是八擡大轎,八個人擡,每個人分擔的重量應該是很輕的,可是明明感覺這個新娘子瘦弱不堪,一擡轎子的時候,差點沒有擡起來。
慕容夕坐着轎子,一路擡往了宮中,本來她並非皇后,若要入宮門,只能走偏門,但是軒轅琛卻說這是他的王妃,此生只能走正門,而且要堂堂正正,不能走什麼偏門。
軒轅非和沈立容無奈,只好讓慕容夕坐着八擡大轎走正門,要知道這可是皇后纔有的待遇。
慕容夕等到轎子停穩了,就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她摸了摸自己袖中的匕首,感覺心裡安心了一些。
宮中的守衛這時開始有些異動,一羣人互相打着暗號,一看就已經不是尋常的守衛。
軒轅琛穿着大紅的喜服站在高處,看着慕容夕由着喜娘攙扶進來,進了宮殿之內,再高處站着的便是沈立容和軒轅非。
他們二人委屈求全,軒轅琛的一切要求,他們都答應,登堂入室,王妃走上皇宮的走門,再覺得有損屈辱,他們都一一忍下了,只爲着將軒轅琛扳倒的那天。可是他們哪裡知道,今日就是他們的死期。
慕容夕走上了臺階之上,軒轅琛溫柔的笑着,執起慕容夕的手,將她的蓋頭掀開,露出她的容顏。
軒轅非在一旁看着,嫉妒之心,忍不住浮上心頭,他從第一次見到慕容夕的時候,就喜歡慕容夕,如今看着自己喜歡的人,竟然和別的男人成親,而且這個男人還是他最討厭的人,心中不快之感,可想而知。
銅鼓一響,便是開始拜天地,拜了天地,以後無論如何,都是夫妻。
軒轅琛和慕容夕互相望着,眼裡好像只有彼此,對拜的時候,他們再次執起了彼此的手,沈立容看着他們眼中的綿綿情意,覺得有些奇怪,明明才相識不久,怎麼他們感覺好像已經相識了許多年一樣。
接下來,他們就要接受四品以下官員的拜賀,這也是宮變的一個信號。
文武百官都會出現在這個大殿之上,這樣等到軒轅琛包圍了整個皇宮,他們就算是想要出去號召兵力,也出不去。
各路的官員都走了進來,軒轅琛看着慕容夕道:“怕嗎?”
慕容夕仰頭笑道:“怎麼會怕?這樣的事,我只怕一生都難以遇到。”
沈立容心中的不安越發多了起來,慕容夕和軒轅琛到底在講什麼,她一點都不明白,可是卻給她一種無盡的恐慌之感。
四品以下的官品對着慕容夕和軒轅琛拜賀道:“恭喜攝政王和王妃結成連理。”
這一聲祝賀,迴盪在整個皇宮之中,宮裡的守衛像是聽到了某種信號一樣,拿出了禮部裝着喜物卻被他們換成了武器的火銃。
慕容夕也握緊了自己衣袖中的匕首,準備好了一切。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可是這時,皇宮之外卻跑來了一個人大喊道:“報,五百里加急。”
軒轅非還是愣着,軒轅琛就一把奪過急件,拆開來看,裡面赫然寫着的,是魏國和大越的軍隊已經壓境,他們正在安營紮寨,人數巨大,像是全部出動一樣。
軒轅琛握緊了手中的信件,爲什麼偏偏是今天,他好不容易準備好了這一切,難道現在就要這樣放手嗎?
他之前因爲戰役已經失去過一次王位了,這次再去,這王位還會屬於他嗎?他母親的仇他此生還能報嗎?
軒轅琛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慕容夕看着他神色不對,湊上前去看着信上的內容,心裡也是一驚,想着這也爲免太巧了,偏偏在這一天,大越和魏國打成聯盟,舉國來侵,這讓軒轅琛怎麼做下這個選擇。
而身在天牢裡的嫮生,透過外面的光,算着時辰,徒手捏開了銅鎖,走出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