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謹雖然心裡憤怒,但面部也不會太表現出來。只是端着茶杯的手,輕微的抖了抖,掩飾下自己的怒氣。
幾人一時無話,只看着舞姬和琴女的天衣無縫的配合。不時,一宮人上前端着一碗藥來道:“皇上,你該喝藥了。”
宇文堯不耐煩的皺眉:“朕才服藥不久,誰讓你端上來的。”
總管太監提醒道:“皇上,這藥是要一個時辰服兩服,奴才給你端上來。”
宇文堯揮揮手,示意他動作快些。
總管太監將藥呈上去,由着試毒的太監先舀在小碗裡嚐了一口,沒有異樣了,纔敢端上去。
宇文堯將湯匙丟向一邊,直接嘴對着碗喝下苦藥。
慕容夕看着那個宮人手垂兩旁,拇指不自在的撫着食指,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食指上已經有了大片的紅腫。
她看向宇文堯大叫道:“陛下且慢,那藥有問題。”
宇文堯剛吞下去一口,聽着慕容夕的話,立即吐出嘴裡剩下的到了碗裡。
宮人見此,竟是一句話也不說的,就咬舌自盡,宇文堯此時也感覺到了體內的不適,他喉嚨像是被火灼燒了一樣,說不出話來,宇文謹看着,連忙跑了上去,吼着總管太監道:“愣着做什麼,快去找太醫。”
總管太監立即差人前去,慕容夕怕毒物太強,等太醫來了,宇文堯的命就沒了。
她跑上去,想要給宇文堯把脈,卻被宇文謹攔住,宇文謹兇狠的看着慕容夕:“你想做什麼?”
“我是大夫,我能夠醫治陛下。”
慕容夕揮開了宇文謹的手,給宇文堯把脈,宇文謹看着慕容夕熟練的拿出金針,扎向了宇文堯的幾個穴位,然後拿起宇文堯的藥碗,手指往上面輕輕一轉,慕容夕感覺到一種疼癢的感覺。
她聞了聞此物的味道,對着宇文謹道:“是滴水觀音的汁液。這東西有毒,食用之後會引起咽部的不適,嚴重就會導致死亡。”
宇文謹看着慕容夕居然如此迅速就能得出毒物,心下更是起疑。
他聽得慕容夕對着總管太監道:“去拿一些糖水來,還有醋和生薑汁共煮。”
“好好。”
看着宇文堯在席上捂着自己的喉嚨,疼得掙扎,總管太監也想不了這麼多,只能照辦。
慕容夕將糖水喂入宇文堯的口中對着他道:“不要喝下去,漱漱口,再吐出來。”
宇文堯已經是滿頭的冷汗,全身乏力,只有按照慕容夕所說的來做。
慕容夕再將醋來煮的生薑汁喂進了宇文堯的嘴裡,這味道太過辛辣刺鼻,剛一進口,宇文堯就想吐出來,慕容夕攔住道:“喝下去纔會有救。”
宇文堯不得已只能將全部的水喝了下去,宇文謹在旁給宇文堯擦了擦汗,關切的問道:“父皇可覺得好些了。”
宇文堯微微的點點頭,此時太醫也來了,看着虛弱的宇文堯就上前把脈。宇文謹並不信任慕容夕,問着太醫結果:“父皇怎麼樣了?”
太醫看了宇文謹一眼,回道:“皇上已經沒有大礙,只是需要開上幾幅藥調理調理。”
宇文謹這纔鬆下氣來,扶着宇文堯進了偏殿休息。
宇文堯剛躺向牀上,總管太監就給宇文謹彙報道:“那宮人是浣衣局的一名宮人,不知道怎麼的,就被安排給了皇上送藥,誰知道這宮人居然居心叵測,想要害皇上。”
宇文謹看了一眼躺在病牀上的宇文堯:“不是那個宮人居心叵測,是她背後的人想要害死父皇。”
軒轅琛一行人,在大殿之上等着宇文堯恢復過來,軒轅琛對着慕容夕悄聲道:“你剛剛過於衝動了,難免會惹人生疑?”
“生什麼疑?我又沒做什麼。”
慕容夕是覺得自己幫了宇文堯,他們那些人還有什麼可疑慮而言的。
“你先是讓宇文堯別喝那藥,又直奔上去,便是給宇文堯診病,還準確無誤的判斷出了病因,你沒看到宇文謹的眼神嗎?那裡面全是疑慮。”
慕容夕望向後殿的方向,咬了咬脣,她當時只是想着宇文堯對着軒轅琛安排在大越的宇文芙笙很有用處,絕對不能死,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宇文堯好轉之後,宇文堯迅速對着他回稟道自己得來的消息。
“父皇,兒臣認爲這個慕容夕有問題。”
宇文堯摸了摸自己尚還疼痛的嗓子道:“你先說說,是什麼問題?”
“父皇有所不知,兒臣初見她時,是在蘇府,她當時還是蘇府的一個小丫鬟,處處誘惑兒臣,想讓兒臣娶她。後來不知怎的她就突然消失,現在又以軒轅琛未來夫人的身份,出現在了河宴之上。她怎麼就會知道那碗藥裡有毒,有怎麼能如此快的分辨出毒物,還……”
宇文堯攔住他:“你的疑慮,也正是朕的疑慮,你把那位姑娘請進來,讓她自己說說。”
宇文謹道:“那人巧舌如簧,敢這麼做,肯定有所準備,只怕能夠自圓其說。”
“無論如何,你瞭解的,只是你現在知道的,還是讓那位姑娘,自己說說吧。”
見着宇文堯執意要請慕容夕進來,宇文謹也只好照辦。
但是慕容夕一進來,後面就跟着軒轅琛和夏子旭二人。
宇文堯看着慕容夕道:“姑娘當時說那藥裡有毒,不知是如何得知的?”
慕容夕對着宇文堯道:“我看那侍女的手上,有這紅腫的跡象,而且神態十分不安,所以大膽猜測。”
宇文謹嗤笑:“你這理由未免太站不住腳了。”
慕容夕一揚眉,對着宇文謹道:“那侍女手上的紅腫,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藥物所致,這並非是瞎編亂造,蚊蟲叮咬,磕磕碰碰得出來的紅腫,與藥物之間,還是存在差距的。”
“你這讓人如何信服?”
軒轅琛上前道:“信不信服是你自己的事,總不能因爲大皇子見識過少,就把一切罪名推在別人頭上吧。”
“你……”
宇文謹上前一步,看着軒轅琛,宇文堯一皺眉,喝住了他:“退下!”
宇文謹礙於面子,並沒有聽宇文堯的話,宇文堯再次道:“我讓你退下,咳咳。”
見着宇文堯動了氣,宇文謹這才往後退了幾步。
宇文堯不是不懷疑慕容夕的說法,只是他也拿不出確鑿的證據,更何況慕容夕還是軒轅琛的人,他得罪不起。
他對着慕容夕道:“今日還是要多謝姑娘了,要不是姑娘,朕恐怕已經命喪黃泉。”
慕容夕笑笑道:“陛下不必客氣。”
要是宇文堯不在了,宇文芙笙如何才能在這大越上立足呢?
宇文堯對着慕容夕有這疑心,進一步的試探道:“不知姑娘,可否前來朕的皇室,朕賜你專屬御醫之稱。”
慕容夕想起下落不明的九州神機圖,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可是,天下掉餡餅的事怎麼會這麼容易就砸在了她的身上。
但軒轅琛卻先她一步拒絕道:“陛下莫不是忘了,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們不時就要回到金國成親了。”
夏子旭看向軒轅琛和慕容夕,最初的時候去他以爲軒轅琛是爲了拒絕那美人恩,而拿着慕容夕做擋箭牌,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宇文堯假裝恍然道:“朕倒是忘了這一點,看來果真是老了。”
宇文堯打着什麼主意,在場的人都知道。
幾人寒暄了一會兒,見着宇文堯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就退了下去。
宇文謹不死心道:“父皇,依着兒臣愚見,此事定然和慕容夕脫離不了干係。”
宇文堯看了宇文謹一眼,臉上閃過狠厲:“朕什麼時候說,她與這件事脫了干係了。”
宇文謹心上一喜:“父皇的意思是……”
“暗中追查慕容夕,看看她和軒轅琛到底是想做什麼。”
軒轅琛攜着慕容夕登上馬車,夏子旭卻突然走過來道:“你一直都是金國人?”
慕容夕一愣,隨後笑道:“這很重要嗎?”
夏子旭對着她道:“你在魏國到底取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讓夏子鈺滿城追擊。”
慕容夕微微向後看了一眼軒轅琛,問着夏子旭道:“你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夏子旭一下子把住馬車的門框:“我該記得什麼?”
直覺告訴他,慕容夕知道他昏迷期間發生的事。
但是慕容夕怎麼會傻的告訴他呢,她只是一笑,扳開了夏子旭的手指道:“自己好好想想吧,說不定,就能回想起來了。”
車伕在夏子旭手離開馬車的一瞬間,便揮鞭駕行,絕塵而去。
慕容夕看着被他們遠遠甩在後面的夏子旭,對着軒轅琛道:“他是真的失憶了,他剛剛的表情,不向有假。”
“嗯。”軒轅琛也沒有看出夏子旭作假的成分。
只是慕容夕有點想不通,是誰讓夏子旭失憶的了,她很快想到一個人,問着軒轅琛一個明知故問的答案:“除了嫮生有這個本事,也不會有別人了吧?”
她的話說完,在一個漆黑的山洞內,一抹鮮紅飄過,一雙眼睛,在黑暗紅髮出血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