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的巫若還認爲慕容夕是誤打誤撞知道暴雨會引起大水,那麼現在巫若就要懷疑之前的猜測是否正確了。
她現在懷疑的是,慕容夕身邊很有可能跟着一個會預知能力的人,而這人,極有可能就是巫山派選出來的聖童。
但是巫若還沒想過來這件事,與巫楨在殿中商談的宇文堯,就下旨讓人焚燬黑魚草,巫若聽聞之後,再次趕向宮中勸阻。
要說起這黑魚草,確是有些來頭,它本是巫祝一族獻給皇族的聖物,後來巫祝一族四分五裂,能力大不如以前,巫祝一族爲保其榮耀,就讓人將這黑魚草的種植方法一同給了皇族中人。
這黑魚草之所以能夠生經脈,治斷骨,不僅僅是因爲海泥難得,而是因爲這種草種植以後,還需要拿在活人的肚子裡養殖。
剖開活人的肚子,將草放在裡面,等着活人嚥下最後一口陽氣之前,再將這草拿出來。
這活人選的也要有講究,要陽氣重,腿骨好的人,方纔有效。
皇家在知道這個辦法之後,覺得太過陰毒,恐爲外人知曉之後,毀壞了皇家的聲譽,所以將巫祝獻上的法子焚燒,不再往下面傳,而到了宇文堯這一代,就只剩下兩株黑魚草了。
宇文堯原先是認爲這黑魚草過於珍貴,燒了可惜,可是召來巫楨之後,與他商量,覺得這黑魚草種植沾滿了血腥之氣,所以這是上天的懲罰,必須燒了這黑魚草,纔會讓百姓得到安寧。
宮裡的這株黑魚草要燒,那宇文芙笙府裡的那株當然也不會放過。
旨意傳的極快,巫若剛到宮裡的時候,庫房的太監就已經把黑魚草投入了火中,巫若眼睜睜的看着黑魚草被燒,想着宇文芙笙府上還要一株,極力勸阻道:“陛下,這黑魚草是聖物,怎麼可以如此草率的燒燬。”
巫楨站在巫若的旁邊,陰險的笑着對巫若道:“巫祝,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這黑魚草我們都知道,是一命換一腿,儘管我們已經不知道這黑魚草該如何種植,可是我們知道這是害人命的東西,這次的大水,就是警示。”
“巫楨,閉上你的嘴。”巫若用眼神威脅着巫楨,宇文堯冷冷道:“巫若,巫楨說的沒錯。”
巫若看向宇文堯:“陛下,我已經找到了這次是人爲的證據,只需要進一步證實,陛下爲什麼就不能再等等呢?”
宇文堯用手帕捂着脣咳了咳,遮掩了手帕上的血跡,對着巫若道:“朕只是希望百姓能夠安寧,就算這次真的只是人爲,朕也只不過是燒了一樣害人的東西。”
巫若不知道巫楨說了一些什麼,才讓宇文堯如此厭惡黑魚草,但是她知道這次是軒轅琛使上的詭計,如果皇宮這株被燒,那麼軒轅琛的目的,定然就是爲了宇文芙笙府上的那株。
她正想轉身告退速速去宇文芙笙的府上打探,總管太監就來對着宇文堯說道:“皇上,魏國來了使臣,請求我國的黑魚草。”
“什麼?”宇文堯一驚,急忙問着道:“他們要黑魚草做什麼?”
總管太監想了想答道:“說是魏國的皇帝夏正不慎從梯子上滾了下去,摔斷了腿,特來求大越的黑魚草治傷。”
宇文堯眉心一皺,對着宮人大喊道:“來人,來人,把這火給朕滅了。”
宮人一盆水澆上去,火是熄滅了,可是也只剩一堆灰了。
總管太監往裡面瞧了一眼道:“皇上,這黑魚草,沒了。”
宇文堯捂住頭,頓感頭疼,這魏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現在他應該怎麼去回覆魏國纔好。
巫若立即提醒道:“皇上,芙笙郡主的旨意尚還在路上。”
宇文堯聽後,如煥發新生,直起背對着人道:“對對,你們快去攔截去郡主府上的旨意,不准他們焚燒黑魚草。”
“是。”
巫若看着宮人慢悠悠的下去傳旨,直接對着宇文堯道:“陛下,微臣腳步快些,這就去攔截下那旨意。”
說着,還未等到宇文堯同意,巫若就已經下了長梯,騎着馬奔赴郡主府內。
此時的宇文芙笙已經接下旨意,讓人點起了火,想將黑魚草投擲其中。
她要燒的,當然不會是真的黑魚草,真正的黑魚草還藏在她的袖中,軒轅琛已經讓她偷天換日,將真正的黑魚草換出來,將假的黑魚草放入火中,這樣一來,黑魚草消失,巫若手中就沒了威脅他們的籌碼,而黑魚草,他們也能得到。
可是就在黑魚草要入火時,宇文芙笙的手腕卻被人抓住了,巫若抓着她的手腕道:“還請郡主等一等。”
宇文芙笙心中一跳,隨即笑笑道:“巫祝這是怎麼了,這可是皇上下的旨意,你想違抗,我可違抗不了。”
“剛剛魏國使臣來了,想要求我國的黑魚草,宮裡的那株已經燒了,現在公主手中的這株,是天下唯一的一株。”
宇文芙笙假裝一驚,捂着嘴道:“怎麼這麼巧?”
“是巧,不過好在我來的還算及時。”
巫若想奪過宇文芙笙手中的黑魚草,卻被宇文芙笙給避開,她手上的這株現在是假的,如果讓巫若識別出來,少不了對她一番懷疑。
宇文芙笙道:“既是如此,我便拿着這株草,和你一同進宮,面見皇上。”
她轉身背對着巫若,拿出真的黑魚草和手中的這株相換,隨即,將真的插入了一個小花瓶裡。宇文芙笙對着巫若道:“現在走吧。”
巫若打量了一番花瓶和宇文芙笙,沒見着有什麼問題,遂道:“郡主請。”
宇文芙笙走在前面,不禁閉了閉眼,如果聖旨早來幾步,這會兒黑魚草就已經送到軒轅琛的手中了。
一想到黑魚草是要給魏國人,宇文芙笙就惹上幾分心焦。如果給了魏國,難道他們又要去搶回來嗎?
在宅子內等着黑魚草的慕容夕,沒有等到黑魚草的到來,只是等着了左炙一臉沉重的表情。
“我看到伶渠和巫若一起走了。”
本來坐在圍欄上的慕容夕一下站了起來:“你有沒有聽到他們說了什麼?”
慕容夕擔心的是,會不會是宇文芙笙的身份被發現,所以巫若纔會來找她。
左炙道:“我隱約聽見是魏國的使臣來了,好像是來要黑魚草的。”
“魏國使臣。”慕容夕想起了夏子鈺和夏子旭,不知道此番他們派人前來魏國,到底是爲了什麼。
如果說他們是抓了顧榭堯,顧榭堯說出了他們是要來找黑魚草,那他們就是爲了抓她和軒轅琛,可是這也說不通,如果他們知道她會來大越,肯定早就來了,不會等着這個時候。
左炙眼睜睜的看着黑魚草落入他人之手,不免心急道:“那現在怎麼辦?伶渠這一去,這黑魚草估計就要交給魏國人了。”
他們好不容易把軒轅琛從魏國救出來,魏國人肯定不會答應把這株草給他們。
慕容夕沒回答左炙的話,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問道:“你的眼睛還難受嗎?”
左炙不明所以,搖了搖頭。
慕容夕笑笑道:“當時你知道你的眼睛要小半月纔好的時候,也是很着急,覺得拖累了你家王爺,可是,這還不到半個月,你的眼睛就已經好全了。”
“慕容姑娘,是什麼意思?”
“有些事情急不得,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的最後一招還沒放出去。”慕容夕說完轉身進了軒轅琛的房間。
此時的軒轅琛已經聽到了慕容夕和左炙的對話,正望着窗外沉思。
慕容夕走上前,把上他的肩道:“不用擔心,如果到時候我們得不到那株草,可以拿着九州神機圖去換。”
軒轅琛搖搖頭:“你看到我寧願捨棄生命,都要保護它,你就知道那東西的重要性,我又怎麼可能爲了一雙腿,去將它交給別人。”
慕容夕蹲下身,抿了抿脣,看着軒轅琛道:“可是在我看來,你比那圖有用多了,金國有你在,纔會長盛不衰,士兵們以你爲精神支柱,保家衛國,這是多少個九州神機圖都換不來的。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喜歡把希望寄予一些很虛幻的東西,那圖雖然是傳言能預言未來,可是誰也沒試過,你們說上面有着震動天下的秘密,可誰也沒看到過。與其將希望放在不可知的未來,還不如抓住現在。”
“不,那圖對我的意義不在於此,我很小的時候,父皇就曾告訴我,此圖對一個國家而言至關重要,但是他遍尋多年不得,終成遺憾。他的一生都癡迷於尋找神機圖,竟是連碰都沒碰過,可是,我找到了,我不僅找到了它,我還要解開它,我要看看讓那個男人爲之一生都要爭奪的東西,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
慕容夕不知道軒轅琛的小時候到底是經歷了什麼,纔會養成他現在的性子,但是她從軒轅琛的話語裡能夠聽出,那個被他稱爲父皇的男人,用這圖在他心上狠狠劃上了一刀,把他變成了自己的延續品,一直執着於找出裡面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