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就算我死了,軒轅琛還是會和你們做交易,他的腳傷需要你們大越的黑魚草來治,他是個將軍,總不會讓自己一直瘸着。第二,我此次前去也不見得是送死,我經歷過無數次的大災大難,都挺過過來了,想殺我的人可以從這座城的城頭排向城尾,可我現在依然好好的,可見老天爺也不想讓我死。第三,讓整座城的人爲我陪葬,我還承受不起,會夭壽的。”
慕容夕伸出手,示意羽生把匕首給她,羽生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匕首,將刀柄交給了她,木月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交出了自己的暗器,是從她手上摘下的一個戒指,這個戒指看似很普通,但是隻要微微一轉,裡面就會射出毒針,和慕容夕的金針有異曲同工之妙。
木月和羽生看着慕容夕一步步往前走去,他們已經約定好在城外相見,如若慕容夕沒有按時回來,他們看着追兵前來,也不會再等她,他們可不想爲此斷送了性命。
西城城主的兵力倒是來得很快,他們拿着刀逼着慕容夕,慕容夕對着他們道:“帶我去見你們的城主。”
爲首的打量了慕容夕一眼,見她姿色不俗,心思一轉,帶着她出了城。
雖然這個神秘莫測的城主掌管着西城,但是他並沒有住在城中,而是在一片乾裂的地上,修了一座鼓樓鼓樓的最上方站着兩個查看敵情的人,一旦有動向他們就會擊鼓,底下的戰士們就會迅速集合。
慕容夕以爲這個城主嗜血成性,定然樓裡的風格都是大俗,但沒想到進去之後確是頗爲別緻,斗拱扶梯像極了詩書裡描寫的那樣,一彎一曲。
她身後的男人卻在此時推了她一把:“快走。”
慕容夕皺着眉往前走了一步,扶梯之上去出現一個紫衣美人,笑如芙蓉,華容婀娜,媚於語言。
男人在背後做了一個恭敬之禮,美人輕輕揮袖讓他退下,她啓脣笑道:“姑娘上來吧。”
不得不說,一個漂亮女子前來,倒是會讓人放下不少的戒心。
慕容夕跟着她走上樓去,袖子裡的匕首在輕輕颳着她的皮膚。
紅燭點燃在長長的過道上,慕容夕微微皺眉:“爲何全要點上喜燭?”
女子笑笑:“城主喜歡喜色的東西,城主還專門設置了一間房養喜蛛,原先是隻有幾百只的,不過經過我們的投喂,已經增加了數倍了。”
慕容夕想了想增加數倍喜蛛之後那房間的模樣,不僅僅是結了一層普通的網了吧,只怕是整個房間都是白網遍佈,成爲喜蛛的溫牀。
慕容夕想到喜蛛爬滿了整個房間的場景,微微有些不適。這個城主的這些愛好還真是特別。
女子帶着慕容夕走到一個拐角處,對着慕容夕道:“城主就在裡面,姑娘隨我來吧。”
女子輕輕推開房門,就見着榻上的前方安着旋轉屏風,屏風上繡着各式各樣的美人,我見猶憐的立在上面。
“城主,姑娘來了。”
縫隙間能看着那人點頭,慕容夕擡頭忍不住仔細瞧了瞧,眼前卻只有一片大紅色。分不清男女。
女子福了身告退,屏風後面的人用手拉了滑落在肩的衣角,轉過身來,慕容夕看清她的眉眼,竟是一個女人!
慕容夕想不明白,既然是女子,爲何又要每戶人家供上少女。
西城的城主赤着足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她穿着鮮紅的衣袍,披散着漆黑如墨的長髮,瞳孔泛着淺淡的褐色,可是臉上卻帶着一個銀製的面具,她見到慕容夕前來,先是打量了一番,然後泠然道:“你就是殺了德奘的人?”
慕容夕摸不清她的心思,只道:“不過一時失手,還請城主見諒。”
她微微一笑:“聽說他是中毒而死的,這也能失手?不過,我也早就厭倦他了,死了也好,我倒是可以換下一個。”
聽着薄涼的話從這個女子口中說出,沒有什麼太大的違和感,打從慕容夕進入這個屋子起,她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她就知道這個女人的陰狠程度不是她能想象的。
嫮生長袖一揮從慕容夕冰冷的脖頸上劃過,她的袖子上沾了慕容夕的味道,她只是輕輕一聞,便道:“你年紀也不算大,沒想到就已經嫁爲人婦了。”
慕容夕揚了揚眉,她想起之前的那個人說她已經不符合要求了,她沒弄懂是什麼意思,現在卻有點眉目了,她對着嫮生道:“你要要的人,不僅僅是少女,還要是處女?”
嫮生一愣,轉而笑道:“我就喜歡跟聰明的人說話。”
慕容夕不解的追問道:“那你要處女做什麼?”
嫮生看了她一眼,撫上自己帶着面具的臉:“我要她們,是爲了取出她們的心頭血。”
慕容夕望向她的面具:“你的臉怎麼了?”
嫮生聽聞這句話,眼神就是一厲,她把住自己的面具,叫道:“昭玉。”
剛剛的紫衣女子立即進來,慕容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惹得這個嫮生看上去如此憤怒,卻在見到昭玉時冷靜了下來,她衝她招招手:“你過來。”
昭玉不疑有他,直接走了上去:“城主。”
這時,嫮生卻轉身將一把短刀準確無誤的插進了昭玉的心臟,昭玉一下子怔住了,她緩聲道:“城主,我服侍了你,十年。”
嫮生拔出刀,用手環住昭玉的身體,不讓她倒下去:“上一個昭玉,也是這樣對我說的,你們可真像。”
她輕輕將昭玉放在地上,輕舔了一下刀口的血液,她臉上的銀製面具下落,掉落在昭玉的身上,昭玉氣絕時看着嫮生由蒼老充滿溝壑的臉瞬間變成了光潤玉顏,嫮生像是重生了一樣,仰着頭,兩隻手往下垂,擡頭看着房樑,等着力量充沛自己的身體。
慕容夕見着她如此的冷酷絕情,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也之後死路一條,隨即轉動了戒指,毒針射出,嫮生一動未動,毒針插進她的身體,她也理所應當的有反應,但是她還是那樣佇立着,眼睛無神的看着上方,讓慕容夕不得不懷疑她是否早已經死去。
嫮生首先動了動頭顱,四肢再想重整過後的一樣,活動了一番,她轉頭看着慕容夕:“你想殺了我?”
慕容夕望向她的眼睛:“你剛剛殺了一個服侍了你十年的人。”
嫮生突然就笑起來:“如果不是因爲你,她根本不會死。你救了那個爲我獻祭的小女孩,自己卻不是處女,那剩下的就只有昭玉了。”
“那你現在想怎樣處置我?”
慕容夕知道嫮生很厲害,且先不說她的武功如何,中毒後還能無傷,單憑這她返老還童的本事,她就不可能是一般人,她沒有多少信心能夠打敗這個女人。
嫮生一揮衣袖,轉動着的屏風就飛向了一邊,她揮袍斜倚在榻上,看着慕容夕:“讓我想想,怎麼來處置你?”
慕容夕抿着脣:“如果你處置了我,就必定要放過那些百姓。”
嫮生搖頭:“那要看我如何折磨你了,我要是高興了,纔不會去動他們那些螻蟻。”
嫮生仔細看着慕容夕身上的每一處,眼裡散着冷光:“說實話,你跟我一個討厭的人真像,除了面容不同,眼睛,神態,氣質,幾乎都一模一樣。”
慕容夕此時倒也不想惶惶的等着嫮生來處置,兀自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後道:“巧了,城主也是我不喜歡的一類人。”
嫮生掩嘴高聲笑道:“我想到折磨你的辦法了。”
她翻身下了榻,對着慕容夕道:“既然你這麼相救西城的百姓,就跟我來吧。”
嫮生推開了房門,慕容夕摸了摸袖中的匕首,跟着她出去。
但是她發現,嫮生帶她走向的,正是昭玉說養了無數喜蛛的房間。
慕容夕握緊了手,動作略帶遲緩的跟在嫮生身後。
嫮生正想推開門,卻見慕容夕抿着脣,額上已經有了些許汗珠,她邪魅一笑:“看來昭玉已經給你說過了這個地方,那我也就不嚇你了,你自己進去吧。”
她退了兩三步,讓慕容夕自己開門,慕容夕的手搭在門房之上,不停的猶豫,她不知道推開這門,會不會在頃刻之間就被那些蜘蛛吞噬掉。
“我數三個數,你要再不進去,我可就反悔了。”
慕容夕皺眉:“我現在就進去。”
她的手微微一推開門,門縫處泄露出少許的燭光,那塊空地上並沒有什麼怪異的東西。慕容夕遲疑着踏上了那塊地,但是另一隻腳卻還在門外,嫮生一挑眉:“看來,你是想讓我幫你一把。”
說着就是將慕容夕一推,手一揮關上了房門,那房子裡沒有燈,慕容夕一時陷入黑暗之中,她知道一般喜蛛不會傷人,但是嫮生養的喜蛛卻可以是個例外。
在漆黑的房子裡,她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聲,還有八腳昆蟲在地上爬行的聲音,這必然是一個龐大的數量才能匯聚成這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