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軍營裡發現奸細,奸細的下場何止慕容夕說的那樣簡單,他們只是將左炙放在軍營外的囚車裡,就有不少士兵前來圍成一圈,對着左炙。
他們認出這是哪個軍營里人物,指指點點道:“早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實,果然是奸細。”
這些士兵的手裡都拿着一些細小的石子一顆顆往左炙身上扔去,這種是沙石,很是沾身,在夏日裡混着汗水包裹着皮膚的滋味並不好受。
可是左炙爲了軒轅琛的大計這一切都忍了。
士兵看着他的忍耐,確是越發過分,連向左炙吐痰液的人都大有人在,左炙心裡默默淒涼着,想着一定要讓軒轅琛爲自己升職加薪,纔對的起自己這麼大的付出。
齊鬆這時從軍營裡出來,看着這些士兵圍着左炙,就知道沒什麼好事,上前踢了他們幾腳:“沒事做了是吧,是不是要給你們加訓。”
士兵委屈道:“將軍,這人是個奸細啊,你怎麼還幫着他。”
“奸細也是你們這樣侮辱的嗎?滾回去,什麼玩意。”
那幾個士兵看到齊鬆急眼了,連忙退下,齊鬆看到人盡數散去之後,靠在囚車之上問着左炙道:“怎麼樣,發現什麼可疑人物沒有?”
“我都這樣了,還是沒把那個人給逼出來。”
齊鬆瞧了瞧周圍:“他肯定是覺得白天目標太大了,到了晚上他肯定會有所行動,你自己小心些。”
左炙點頭:“好,你快走,免得引人懷疑。”
到了夜半時分,操練的士兵都已經熟睡,只剩下一些在巡查的官兵,幾隻鳥站在帳篷頂上,看着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走向囚車。
左炙正在閉眼假寐,聽到聲響後睜開了眼,卻一動不動,想要看看那人會做什麼。
那人悄悄走進左炙面前,左炙假裝驚疑道:“是誰?”
那人立即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小聲道:“我。”
左炙明白過來,對着那人道:“你總算是來了,快放我出去。”
那人嘴角上揚起一個弧度,只不過夜色太黑,左炙沒有看見,只聽到那人說:“好,我這就給你打開鎖。”
但是左炙迎來的並不是落鎖的聲音,而是一把鋒利的刀刃直直的刺向了他,要不是他反應夠快,現在就已經是命喪黃泉了,左炙拉住那人行兇的手道:“我和你是一路人,你爲什麼要殺我。”
“別以爲我今天沒看到你和齊鬆在那裡竊竊私語,你定然是投靠了他們。”那人說着,短刀一個翻轉,左炙往後一仰,那刀砍斷了支撐囚車的木柱。
左炙見到此,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向囚車上一砸,那人吃痛之後,他就奪過了刀,將那人反轉過身,緊緊圈出他的脖子按壓在囚車之上,讓他不得動彈。
慕容夕和軒轅琛聽見動靜從營帳中出來,四面埋伏的侍衛也舉着火把將左炙和那人團團圍住。
那人怒道:“你果然已經向他們降伏,你背叛了主子。”
慕容夕看着那人惡狠狠的看了軒轅琛一眼之後,嘴巴一動,立馬叫道:“攔住他,他要自盡。”
不過可惜晚了一步,那人已經先一步自盡離去。
左炙感覺到那人全身已經沒了支撐的力氣,遂放開了他,揭下了臉上的面具,看着地上的死人,打開了囚車的鎖。
慕容夕上前摸着那人身上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果不其然,在他的胸前摸着了一個骨頭做成的哨子,有點像小指骨,慕容夕看了看他的手,右手上的小指已經沒了。
軒轅琛對着左炙道:“你跟着我進來。”
齊鬆和慕容夕尾隨其後跟進去。
軒轅琛點上帳中的燭火,吹滅了火摺子,對着左炙道:“你們剛剛怎麼會發生鬥角。”
左炙解釋道:“他根本不是來救我的,而是來殺我的,他認爲我已經叛變,死不足惜。”
“嗯,這樣也好,軍營裡魏國的奸細算是除盡了。”
慕容夕坐回軒轅琛的身邊:“雖然是這樣,可是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得到一點有用的消息。”
軒轅琛一笑:“也不盡然,至少我們有了這個。”
軒轅琛指向慕容夕手中的那個哨子,慕容夕將它舉起:“這個拿來也不過是證明他的身份罷了,有什麼作用?”
軒轅琛對着左炙道:“現在我就有另一個任務要交給你。”
他是打算讓左炙去做突厥的臥底,還是保持着他最初使的身份,回到突厥的地方,可以讓晏子魚搞不清楚真真假假。
“你過來。”軒轅琛將自己心中的計劃告訴給了左炙。
突厥內,扎哈木因爲失去格爾哈正在悲痛不已,格爾哈是他草原之上最猛的將士,但他死後有一個好處,就是能夠激發他帶領的部下的復仇情緒,他只要能利用好這一點,那些人就會繼續爲他效力。
晏子魚算了算這次損失的突厥兵,突厥的人數本來就不多,現在還被格爾哈一時的衝動損失了三千人,這對任何一個草原民族來說都算是不小的人數,現在兵力空缺,成了他最頭疼的事情。
他自來到突厥以來,就覺得突厥愚昧無知到了極點,什麼事情都喜歡衝動去做,完全不考慮後果,如果他們能凡事都來問問他,現在的局面不至於這樣難以扭轉乾坤、
扎哈木和晏子魚倆人在一個營帳中內,卻想着不同的事情,直到等到外面的官兵來報有一個看似是金朝人的士兵,想要前來覲見,自稱叫“曾漢”。
晏子魚知道這是自己安排在金朝的細作,他以爲有生之年都很難再見到他們,沒想到他俊然在此刻回來了。
左炙冒充的曾漢從帳外進來,對着晏子魚失了魏國的禮儀,請罪道:“屬下無能,沒有完成大人所交代的任務。”
晏子魚皺了眉心:“你被他們發現了?”
“是七易被他們發現了,還不知道給他們供出了什麼消息,屬下見着形勢不對,就殺了七易,帶着他的手指骨回來了。”
左炙呈上七易的手指骨,晏子魚遠遠一望就知道不是假的,問着左炙道:“那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屬下在軍中放了一把火,趁亂逃了出來,現在他們應該知道屬下就是一直潛伏在他們裡面的奸細了。”
晏子魚卻還是有些懷疑,他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但是現在他無法將他們串聯在一起。
左炙按照軒轅琛告訴他的回稟了晏子魚:“屬下這次回來並不是因爲貪生怕死,而是有重要的情報要告訴大人。”
扎哈木聽了倒是很有興致,對着左炙道:“說來聽聽。”
左炙望了晏子魚一眼,晏子魚點點頭,左炙道:“屬下已經探聽到攝政王已經回到了金國的軍營裡。”
晏子魚身體向前傾,不敢置信的再次問道:“你確定?”
“是,只是他好像是身體抱恙,一直在昏睡之中,還有屬下已經繪製了他們的作戰圖。”
左炙將一張圖紙攤開,上面是各種行軍的地形,他指着一處對着晏子魚道:“這是他們明天準備引着我們前去的地方,這裡,這裡,他們都會提早設下埋伏,等我們去了,就像上次那樣,將我們一舉殲滅。”
晏子魚拿起圖紙,左炙指的那幾個地方確實是易守難攻之地,他們若是就這樣去了,遭受伏擊的可能性很大。
扎哈木在一旁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先去設埋伏,然後等着他們的人來時,就殺個精光,我們再進行僞裝引着他們的大部隊來。”
左炙點點頭道:“這個方法好,但是要快些,他們午時便會行動。”
晏子魚拿着圖紙:“現在是辰時末,距離午時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並不想如此草率的出兵,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軒轅琛已經回來了,隨時都可能醒來繼續領兵打仗,他是北戟軍的主心骨,有他在,北戟軍就會像以前一樣,勢如破竹。
扎哈木也深知這一點,之前他應了魏國前去攻打金國,哪知幾年未見軒轅琛越發的厲害,不過短短几月,便是直攻他的老巢,逼得他們父子三人退無可退,逼的他殺了自己的父親和兄長來換回這個皇位。
更爲關鍵的一點是,突厥兵已經對着軒轅琛產生了懼怕的心理,軒轅琛就是不上陣,只是站在那,也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扎哈木急切的說道:“軍師,不宜再等了,早作決定吧。”
晏子魚躊躇不定,他現在還有很多東西未想命吧,就如此下令,他心裡總是有些不安。
可是好像放過了這個機會,他就很難等到下一個機會了。
晏子魚最後還是把心一橫道:“好,就照王所說的去做吧。”
扎哈木急忙起身去下令,左炙跟着退了出去,露出一個笑容。
軒轅琛告訴過他,只要將晏子魚逼的急了,他就容易犯錯,所以他才選瞭如此緊急的時間,在兩邊其實都沒準備好的情況下開戰,因爲他知道但凡給晏子魚一點喘息的機會,他就會想明白過來,到時候他們要想再次打贏突厥,只怕又是持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