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筱微聽到腳步聲,有些不耐煩,頭也沒回,背對着她說:“阿姨,你怎麼又來了。”
“筱微,我是姐姐。”
話落,躺在病牀上的人身體一僵,依舊沒有回頭,冷聲說:“你來幹什麼了?”
“筱微,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你住院我都不能看你了?”時染見她瘦弱的身體躺在病牀上,想到護士說的話,心裡又開始隱隱搐痛。
時筱微聞言,笑出了聲。
“別碰我。”她揮開時染伸過來的手,冷笑說:“我現在還算你什麼妹妹,從我喜歡寧修遠開始,我就沒把你當過姐姐,你就是我要踢開的情敵。”
時染見妹妹刺蝟般的神色,在她牀沿坐下,拉住她的手。
“時染,放開我,你滾!滾!”時筱微驚蟄般彈開,聲嘶厲竭的吼。
身體的原因,只能乖乖的被時染得逞。
“讓我看看!”
時染拉開她寬大的袖子,看着她纖細的手臂上佈滿的瘀痕青紫,眼眶溼熱。
“看完了,滿意了,就給我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耳邊,是時筱微冷漠無情的聲音。
時染沒有出去,而是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兩姐妹誰都不服軟的瞪着,直到兩姐妹眼底都泛上水氣。
時筱微別開臉,“你走吧。”
“我不知道你愛的男人是寧修遠。”見時筱微像踩着尾巴的貓,忙道:“但是我已經跟寧修遠離婚了,從此以後跟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我不信你,我被綁架時每天定時給你電話,你呢?你電話裡也說離婚了,可是結果呢!你一邊跟我說離婚了一邊和他連婚禮都舉辦了!”
“筱微,我從沒騙過你,我跟寧修遠此後再也沒有任何關係。告訴你並不是給你希望,我只是不希望你將自己搭在寧修遠身上。”
“說來說去,你還不是擔心你們離婚了,前夫卻娶了自己的妹妹。你們一個個都不希望我嫁到寧家,我偏要。”
“時筱微!”時染有些生氣,語氣比之前重了很多,“你因爲誰躺在這裡,你現在還執迷不悟,做這樣不切實際的夢,寧家更不可能接受你。”
“不接受!?就因爲我是妓女生的,你憑什麼這樣說我!”時筱微怨恨的瞪着時染,嗓音有些嘶啞,“你也看不起我,你和爸爸一樣看不起我母親。你們既然離婚了,我怎麼做,要怎麼做都和你沒關係。”
時筱微頓時激動地坐起身子朝門外指着,厲聲說:“我更不需要你在這裡斥責我,你給我走,我現在不想見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心裡有多恨你!我就討厭你這副假惺惺的模樣,你有本事倒是扇我一巴掌,這樣惺惺作態噁心誰!!”
時染想到之前護士說不能讓她太激動,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起身從包裡拿出一些錢,放在桌上,“這些錢你先用着,等有時間我再來看你。”
時筱微猛地將錢甩掉地上,“滾!”
“筱微,無論你在婚禮上如何用話羞辱我,無論你到底跟寧修遠發生了什麼,無論你因爲寧修遠有多恨我,我都不會不管你。”時染頓了頓,緩緩說:“也許你要說我這副惺惺作態是因爲季鬱白的出現,我想是的。如果季鬱白沒有出現,我和寧修遠還是夫妻關係,我會毫不猶豫的扇你一巴掌,但我不是氣你搶了我的丈夫,而是我對自己妹妹的失望。”時染說着起身,直視着妹妹怨恨的目光,說道:“我不想爸爸某天醒來,我連唯一的妹妹都沒看好。”
時筱微滿是憤怒的臉漸漸愣住,像是卸下所有的僞裝,落敗的垂下眼。
隨後,時染聽到她的聲音帶着微微的鼻音,清晰的穿透出來。
“時染,你當年離開後悔過嗎?”
時染怔怔,溢出苦笑,不知道是爲這個連名帶姓的稱呼還是時筱微說的後悔。
時染後悔過嗎?
“筱微,我不後悔。如果當年我沒離開,我一定會討厭現在的自己。”
新婚夜那天,寧修遠不見蹤影,寧青突然提出送她出國的深造,十八歲的自己是什麼樣,嚇住了。
她想告訴寧修遠,問他的想法,結果電話接通了,確是一個女聲。
那段時間,因爲寧琛的緣故,她在寧修遠面前卑微的幾乎低到塵埃裡。
當夜,她飛了夜班的飛機。
後來,兩人便是針鋒相對,互看不順眼。
“不後悔?”時筱微見時染的平靜的眼神,突然嬌聲笑出了聲。
“我和寧修遠會在一起還要多謝你……姐姐,我15歲生日,寧修遠將我當作你壓在身下,那時的我才十五歲,好疼啊姐姐,可是真的很舒服啊……”
時染眨了眨眼,對妹妹露骨的言辭震驚又痛心,盯着時筱微嬌笑的臉,故作平靜,可垂在身側的手卻捏得死緊。
“我應該叫前姐夫,不,我應該叫老公,他最喜歡聽在我牀上叫他老公。”
時筱微看着隱忍的時染,笑得得意,“姐姐,姐夫他最喜歡讓我趴着從後面進入,他有沒有……瞧我這腦袋撞壞了,忘記姐夫從沒碰過你。我應該問,姐姐,你跟季先生有沒有試過啊?是不是很爽啊?”
“啪——”
時染擡手,如她所願用力的摑向眼前這個陌生的妹妹,時筱微的臉上瞬間多出了一個鮮明的五指印。
時筱微難以置信的捂着臉,瞪着時染,“你竟然敢打我!”
“這一巴掌我是幫你自己打的,能打醒你更好,打不醒出口氣也好。”時染看着氣得恨不能不顧身體跳下牀撕自己的妹妹,那一下,說不疼是假的,可更多的眼前的無力感。
“寧修遠這些年這麼多的女人,你十五歲就睡到了他身邊,十九歲懷了他的孩子,你最後得到了什麼?這個男人囚禁你,虐待你,他孩子沒了他來醫院看過你沒有?寧氏處在風口浪尖下,寧家有爲了平息這件事承認你身份沒有?”
“那是我的事!我愛他,無論他對我做了什麼,我都不在乎,我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